聞言，杜雨涵點點頭，表示顧離這個人她知道了，等他繼續介紹另一個。

    “另一個女修嘛，名叫張憐，犯的不是大事兒——詐騙，什么人都偏，凡人也騙，修仙者也騙，只是她這騙的人數太多了些，騙的面積太廣了些，騙了至少十個境，終于被人告了，這一告，揭發她的人比比皆是，數目太驚人了些，最后樁樁案子加起來，倒也判了她一百年，對于修仙者來說倒也還好，結果這家伙在監獄里還把同監獄的犯人又騙了，犯人們又告發了她，結果再加四百年，倒是成了長刑期的那一批犯人?！?/br>
    “不過她這個人確實能說會道，和任何人都處的極好的，實不相瞞，她現在就是我獄里頭的犯人，可能說了，也可聽話了，就是干活兒不利索，開山開的極不好，非但如此，還老騙同獄的其他犯人，對她啊，我也是沒轍，和她說話的時候覺得這犯人態度真不錯，可是回頭看她行事又能給她氣笑，唉……這人杜掌柜自己看看要不要吧，反正我是挺不想要的?！?/br>
    王典獄道。

    杜雨涵：這是個老實人??！就算不想要，你也不該這個時候說出來??！

    “所有人里她修為最低，應該不是監獄里的其他人打不過她，而是被她用什么法子騙了吧？”王典獄最后沒轍道。

    看著王典獄一副燙手山芋怕是推銷不出去的樣子，杜雨涵心中卻是主意越來越清楚了起來。

    請王典獄將兩人調出來，她先是和顧離談了談，這回她沒帶她這輩子的親媽杜嬰嬰←請她老人家掌眼，杜嬰嬰已經做到了，她便不再繼續倚靠她，倒是阿朱阿鶴她留了下來，和她一起在小房間里，和顧離面談。

    和杜嬰嬰說的沒錯，這顧離當真是……遠看冷漠無比，近看眼神卻極清澈的人。

    和他對視了片刻，杜雨涵先是詢問了顧離應征的理由。

    “溫泉，監獄里很冷，腿很疼，我想泡溫泉?！?/br>
    行吧，這理由實在很言簡意賅。

    于是接下來，杜雨涵又問了他會做什么。

    “殺人?！?/br>
    行……吧，這回答更言簡意賅。

    “我那兒不需要你殺人?！眱奢呑佣际橇济?，杜雨涵就有點招架不住，好在她也算有點見識之人，到底抗住了。

    那顧離卻是一呆，接下來問出來的問題讓杜雨涵一愣：“不需要我殺人怎么辦？我會餓肚子嗎？”

    看著眼前瞪著一雙細長黑眸看向自己的青年，杜雨涵意識到他是當真的，于是——“不殺人也能吃飽，不過需要你學點其他東西，然后，如果有客人想要做壞事又或者其他伙計做壞事的話，我需要你把客人趕走，然后幫我揍其他伙計?！?/br>
    “當然，不能揍死，也不能揍壞?！毕氲竭@家伙的修為，杜雨涵補充道。

    “哦?！秉c點頭，顧離覺得這個大概可以，于是便應了一聲。

    杜雨涵也點點頭，表示面談可以結束了。

    面完顧離面張憐，杜雨涵依舊是問了剛才那兩個問題。

    “我不擅長開山嘛，亦不事生產，嘿嘿，我從小就不是個做活多靈巧的人，什么也做不好，就嘴頭靈巧點，這不，才走上這條道路了嗎？”和王典獄形容的一樣，張憐實在是一個很容易在第一面就給人極大好感的人。

    明明是犯人，又和杜雨涵第一次見面，兩人只說了幾句話而已，她就能和杜雨涵聊得相當自在，讓人忘了她的犯人身份。

    好在杜雨涵也是見慣各種jian猾之輩的人，張憐講話令人如沐春風，她講話也可以讓人宛若泡溫泉嘛！

    笑呵呵的附和著張憐，杜雨涵只是傾聽而已，張憐說了好半天，她一句話不接，直到張憐都講不下去了，她這才點點頭，按部就班問了第二個問題。

    “和人聊天吧，我比較擅長和人交談，賣東西，我大概只會這個了?！币驗橹耙呀浾f到口干舌燥了，到了顯示自己的時候，張憐只說得出這個了。

    “那就行了?！秉c點頭，杜雨涵表示自己沒其他問題了，示意面談結束之后，王典獄派人將張憐重新提走，待到大門重新關上，杜雨涵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就他們倆了，什么時候可以上工？我這邊急需用人，挺急的?！?/br>
    于是，半個時辰之后，杜雨涵再次回去的時候，身后就多了倆人，正是杜嬰嬰幫她選的顧離和張憐兩人。

    第211章 公共設施

    “您嗅嗅，我們這香薰油可是上好的油，直接喝都沒問題的，里頭一共有幾十種精油，全都是煉丹師萃取三遍的油，主要用的是采香、阿芙羅、佩蘭……全是金貴仙草，這么一瓶，您要是只泡溫泉時熏香用的話，足夠您泡一個月的，嘿嘿，我也就是幫您算算，其實就算不泡溫泉，平日里也好用的，平常打坐時也可以熏香啊，我們的香，打坐用過了都說好，運行周天都快了，還能順便熏衣裳，這味道悅人悅己，用的時間久了，便成了個人特色了……”

    張憐說著，眼瞅著客人已經動心了，她便壓低聲音，小聲對客人再說一句：“實不相瞞，我們這款香薰油名喚凝神，里頭其實真的有凝神草的……”

    “當真？”那客人當時就把手里的小油瓶握緊了。

    張憐便點點頭：“當真，要不然叫凝神做什么？”

    “那你這店里的香薰油一樣給我來一瓶，特別是這個凝神油，我全都要?！痹具€在猶豫買幾瓶的客人頓時all　in了。

    張憐就在此時露出職業笑容：“好嘞！”

    隨即，她又歪著頭問向客人：“客官，我們店里還有一些產品比較特殊，馬桶和淋浴器您用過嗎？這可是我們店里首創的玩意，其他地方就算有也是跟風之作，我們店里的才是原產……”

    于是，帶著客人去旁邊的陳列廳參觀，末了，她又賣出去兩套馬桶并兩套淋浴器。

    打包好東西，一直將客人送到門口，張憐臉上的笑容一直都在，直到客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見，她自己轉身進店了，那笑容還沒消失。

    啊——這種隨便她怎么吹都是事實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他們店里的香薰油不是上好的可以喝的精油嗎？是！

    他們店里這款精油里頭沒加凝神草嗎？提煉賣點的時候她問過掌柜的了，得到的答案是加入了極少。

    極少也是加了??！

    而馬桶淋浴器等等設備不是他們店里首發的嗎？答案還是“是”哇！

    聘上這份差事后，張憐覺得自己生平第一次找到適合自己的行當了。

    在一家產品過硬的鋪子里當賣貨娘←就是天底下頂頂適合她的行當！

    雖然她賣東西的時候還是習慣吹捧產品，可是如今各種吹捧話語可都是真的，既能賣貨，又沒撒謊，不用擔心事后被人打上門來不說，甚至還有客人用了覺得好，特意回來回購的。

    這對于張憐來說可是頭一遭，第一次遇到回頭客的時候，她呆怔了好半天沒說出話來，以至于一直站在旁邊好似個擺設的顧離都走過來幫她接待客人了。

    “你不知道搶客人是銷售行業大忌嗎？切！一看就是沒干過這行的！”壓低聲音小聲對顧離道，張憐語氣充滿威脅，臉上卻是笑容滿面的，說著，擠開顧離，自己去照顧自己的回頭客了。

    有了第一名回頭客就有第二名，很快的，張憐便等來了好些回頭客。

    對她來說，“客人回頭不是為了找自己算賬而是找自己再次買貨”當真是個嶄新的體驗，一開始還有些不安，然而次數多了，總算沒當初那么不安了，卻多了個戰戰兢兢的毛病。

    ↑

    她開始生怕自己哪里介紹的不夠詳細，客人不肯繼續回頭了。

    假如回購是一種肯定的話，那么回購再回購就是雙重肯定，一旦習慣被人肯定，就開始對失去患得患失。

    于是張憐反而對店里的每種產品研究的更仔細認真，對于自己說出去的每句話更是思考再思考，竟是慢慢越來越靠譜了。

    甚至，為了增強客人的體驗，她還努力在店內的各種地方發力。

    比如她還游說杜雨涵在店鋪旁邊又賃一塊地，想蓋間裝有馬桶和淋浴器的淋浴間來著，理由都是現成的——“好多客人是來了咱們店里才知道這產品的，不來鋪子不就不知道了？我想著，總有人得上廁所吧？咱們修仙之人雖然在服用辟谷丹的情況下可以不用如廁，可是此地小食這么多，總有人吃膩了辟谷丹想要吃吃尋常吃食，而吃這尋常吃食，大部分人就還得上廁所，雖然附近山多大伙兒可以去其他地方解決，可是倘若有這么個方便的地方，想必覺得方便就直接用了，咱們再派個人去那邊介紹馬桶淋浴器的使用方法，屆時客人覺得用得好，定就直接買了，咱們的馬桶淋浴器又不貴?！?/br>
    聽到張憐的這個建議，杜雨涵當時就愣住了。

    這、這、這……這算是公共廁所的概念嗎？雖然張憐說的只是一個馬桶并一個淋浴間而已，然而從上輩子過來的杜雨涵一下子就想到公共廁所了。

    “公共馬桶可以有，淋浴間……有一間大概就可以了，倒是可以讓杜楠再研究看看洗手池怎么做，到時候在外頭安兩個洗手池也就夠了，上完廁所洗澡的人估計不多，洗手卻是有要求的?！弊屑氉聊チ艘幌聫垜z的提議，杜雨涵道。

    “在馬桶間上班你就別想了?！惫烙嫑]有人愿意在用馬桶之前，期間，之后見到你的。

    不過，饒是如此，杜雨涵還是表揚了她的工作精神：“倒是可以在馬桶間做一些其他引導，引導覺得馬桶好用的人來店里購買商品?！?/br>
    說做就做，杜雨涵先是和杜楠說了一下上輩子見過的各種洗手池是什么樣兒的，又和穹村村長商議了下額外賃地造公共廁所的事，不想，聽到她提出的“公共廁所”這個概念，穹村村長當即表示什么賃不賃的。

    “這公……公公廁所是好事！”只要上完廁所不會變成公公就是好事，村長心里想著，一邊繼續道：“地皮我們村里出了，買馬桶的錢咱們村里也出，雖然咱們村比不上隔壁邕村，可是這買馬桶的錢還是出的起的?！?/br>
    然而杜雨涵如此上道的人又怎么會真讓他買馬桶？聞言忙道：“村長出地皮已經省了大事了，這馬桶也并不貴，我們店鋪雖然不大，送幾個馬桶給村里還是做得到的，還有淋浴器，我打算弄一個，畢竟在那邊洗澡的人雖然應該稀少，或許也有？除此之外，洗手池還在研發過程中，回頭研究出來，我們也在公共廁所內安兩個，方便村民和過路人使用?！?/br>
    她如此通情達理，穹村村長自然感覺極好，尤其是后來這公共廁所當真修建起來之后，當真派上了大用場，只是在地圖之上加上了這廁所的坐標而已，接下來好些人過來辦事之時，當真因為這廁所選擇在穹村歇腳，著實為穹村帶來了不少客流。

    只是一個公用設施而已，竟可以吸引如此多的人流，穹村村長仿佛看到了一條未來強村富民的康莊大道，為表感激，當時就免了杜雨涵三年的稅，這是后話不提。

    而杜雨涵呢？由于這公共廁所的廣告作用，當真是賺的盆滿缽滿，不但隔壁邕村也朝她下了訂單，就連穹邕司的三部也找她下了大單，據杜楠說，如今在他們的憩室都額外增加了“廁所”這種原本沒有的東西，里頭馬桶、淋浴器、洗手池一應俱全，大大方便了廣大穹邕司司事的生活。

    而張憐還因為是這一設想的最早提出人，最后還得了獄里五年的減刑哩！

    雖然對于原本刑期五百年的她來說無足輕重，可是難得的是這種被肯定的感覺，就此喜歡上了這種工作帶給自己的充實與肯定，張憐從此工作的更賣力起來。

    而因為她一心工作完全不作妖，反倒是請來看守她的顧離顯著有點沒用了起來，嗯……也并非完全沒用。

    每日努力思考更好的賣貨方式，張憐有朝一日看到了一臉高冷站在柜臺里無所事事的顧離，忽然又有了個主意。

    然后——顧離就在工作時間內也泡上溫泉了。

    泡在溫泉里，頭頂店鋪內的明星產品——毛巾；旁邊熏著店內的另一個明星產品——凝神油；溫泉池內溫著店內同樣正在販售的酒瓶與酒；旁邊還掛著店內剛剛推出的新產品——用毛巾布制作的浴袍。

    “……客官您看，這些商品就是這樣使用的，怎么樣？是不是和什么都不用完全不一樣？您看這毛巾，您之前沒用過毛巾吧？別小看這上面都是毛圈圈的布，吸水性極好！蓄溫能力也好，沐浴完畢，拿著袍子往身上這么一裹，老舒服了……”現成的展示人有了，張憐介紹起來就更省事了。

    而不知道是不是溫泉泡多了，顧離整個人都白潤了好些，氣質看起來也不似之前那樣冷冰冰了，倒是多了一絲如玉的感覺。

    于是，到了張憐嘴里，這就成了鋪中產品——加入精油的潤膚膏的功勞，從此之后，鋪中的潤膚膏又賣的極好了。

    而大概是真的很喜歡泡溫泉吧，據說，顧離在下班回到獄中之后還問了冷典獄官一個問題：“怎么才可以減刑提前出獄呢？”

    天知道這可是他入獄之后第二次和冷典獄官說話，也是第一次有減刑的欲望。

    “看那倆人的表現，我們現在都琢磨著，搞不好杜同僚您的母親最適合的行當不是經商，而是做典獄官，如何，要不要你回頭詢問一下她有沒有這個意愿？”

    ↑

    休息的時候，從王典獄口中聽到這句話，杜楠著實哭笑不得，愣了好半晌哩！

    第212章 阿青講課

    別說，最后杜雨涵當真被請去給典獄官們講課了，而原因居然還是因為張憐。

    ↑

    張憐實在太熱愛自己現在這份工作了，不但在上班時間熱衷推銷店里的商品，就連下了班、回到監獄之中也不忘工作，不但向獄友推薦淘寶坊的商品，還朝看守他們的典獄官們推薦。

    然后有一天就推銷到典獄長身上了。

    前面不是說典獄長行蹤不定嗎？但凡不開會的時候，他基本會在典獄部范圍內的各個地方隨機出沒，獄中——自然也是他出沒的地點之一。

    也要防止典獄官虐待犯人←這是他的原話。

    總之，某一天，張憐就推銷到這位頭上了，當然，張憐自己并不知道，對于她來說，典獄長不過是她在獄中推薦過的其中一個客戶罷了，還是典獄長自己寫在邀請信上的，大概意思就是：這名在您那兒工作改造的犯人實在十分熱衷工作，滔滔不絕和他聊了一個時辰，內容全部都是關于商品，言談之中，盡可以看出她對工作和生活的積極，被她的介紹打動，他還買了店中產品來著，結果正如張憐介紹的那樣，商品很好用，于是事后典獄長又調了一下她之前的檔，發現可謂是判若兩人，就真心覺得杜雨涵的方法好，希望她可以向典獄官們介紹一下經驗。

    看到此處時，杜雨涵嚇了一跳，忙問張憐可有記得哪天向典獄長推銷一事。

    張憐自己也嚇了一跳，只是這陣子她在獄中的時候，幾乎和每個見到的人都至少推銷了一個時辰，且全都是成功的推銷←對方全都買了貨，這、這、這里誰是典獄長，她還真沒印象了！

    于是杜雨涵只能感慨典獄長真是神秘極了，之前朱子軒見過他，沒記住他的長相；如今張憐也見了他，仍然不知道長相。

    至于杜楠，也不知道典獄長最近是不是在獄中潛伏的上癮了，杜楠來到典獄部這么久，會都開了好幾次了，愣是沒見過典獄長→每個月的例會他都讓別人主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