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長 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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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普通人自然是待在原地自保就不錯,可他是修仙者,就想著有什么自己可以幫上忙的。 小林夫子便思考了一下,半晌從儲物袋里拿了一大堆藥材并一本書給他:“還真有需要你幫忙的事?!?/br> “這是一本藥典,上面有好些藥丸的制作方法,這么大的雨水,又是冬日,保不齊就有好些人要生病,你挑著煉些藥丸出來備著,這里還有好些辟谷丹的材料,你也煉些辟谷丹,萬一……最后真的發水了,這辟谷丹怕是會派上大用場?!?/br> 說完她就利落飛走了,在她走后,老杜家急忙給當歸騰出來了個煉丹的地方,當歸負責清點藥材,杜雨涵則開始翻開藥典,在上面尋找如今這情況下可能用得上的藥丸。 都是利索人,沒多久當歸便開爐煉丹了,如今暴雨不斷的情形下,人們除了雨以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聽不到,倒是那丹成時爐子發出的爆破聲響,成了人們唯一能從大雨中聽到的聲響。 “砰”!“砰”!“砰”! 原本還覺得有點吵的開爐聲居然成了天地間代表其他人存在的唯一聲響,瓢潑大雨之中,人們眺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心情也慢慢安定了下來,娃娃們甚至還睡了一覺。 這個娃娃不包括杜楠。 內芯兒是個大人,杜楠本能的覺得這事情哪兒不太對,下大雨這事兒最早是他爸做夢做出來的,然后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成了全村人都做夢了,不過直到這時杜楠都沒在意,直到他媽煞有介事的買了好些避水裝備回來。 和他那有一出是一出的老爸不一樣,他媽是個凡事必有因的人,不會平白無故買無用的東西,可他媽買了,不但買了,還默許甚至可以說支持他爸做各種避水準備。 難不成他爸上輩子其實是有能力的?而且是傳聞中特別牛逼的預知力? 想到這個可能,杜楠嚇了一跳,然后就越想越覺得像。 上輩子可是著實有幾個“先知”的,數量不多,一只手數的出來,全都被各大組織招攬了,待遇都是最好,然而這些人卻殘的殘、病的病、一個比一個殘。 就和上輩子他老爸一樣。 怎么他之前從來沒往這邊想呢?仔細想,他爸上輩子的外貌特征還真符合那些“先知”! 可以說,這雨從下起來的那刻開始,杜楠的身子是暖的,可是他的心一下子涼透了。 怎么辦?他爸不會又出什么事兒吧? 杜楠一咕嚕爬到了他爸身邊,縮到他爸懷里不動了。 上輩子到了后面,人們對各種能力的研究越來越多的時候,他聽說過一個說法,預知力不是隨隨便便什么人都可以有的,一旦預知就會預支自身的“福氣”,而健康的身體,健全的家庭都是福氣,除非這個人做過天大的好事,做過大好事的人身上是有“福報”的,可以抵消預知需要付出的“預支”。 如果上輩子他拉著當歸同歸于盡也算拯救了地球的話,這可是天大的福報吧?那他可以將這些福報分給他老爸嗎?怎么說沒有他爸也沒有他??!而且就算不行,只要他跟他爸一直待在一塊,萬一就算他爸真的要倒霉,那老天爺也得想想跟他爸捆綁在一起的他? 摟住他爸的腰,杜楠將臉埋了進去。 雖然不知道兒子為什么忽然來了這一出,不過能被兒子如此親近,朱子軒自然是高興的,伸手也攬住兒子的小肥腰,他笑著給杜楠拉了拉身上的雨披。 期間小林夫子回來過一趟,和老杜家說了村里其他人的情況,說大家都挺好的,然后又從當歸這里拿了些辟谷丹,她說要繼續去其他村看看其他村子里的情況,如果可以,她還想去鎮上看看。 說完她就又飛走了。 稍后的時間里,當歸和杜雨涵騎著阿鶴出去過一次,她們給村里的其他人家送了些姜丸子,她們也想飛更遠些看看,想去兔頭村看看朱阿婆一家,然而沒有小林夫子身周的罡風護體,她們飛不遠。 僅僅是在村里兜了一圈,她們就全身疼的要命了,而一向強壯的阿鶴也在飛回來后縮在了墊子上,像只大鵪鶉似的,動不了了。 強大的自然力之前,人類的力量小的可憐。 看著精疲力竭的杜雨涵和阿鶴,看看窩在朱子軒懷里一副害怕模樣的杜楠,又看看拿出草繩開始給大小杏郎往身上栓繩的杜嬰嬰,當歸握緊了拳頭。 第一次,他開始覺得自己之前的決定做的不對了。 真正有大事降臨的時候,只會術法是沒有辦法給家人提供她們真正需要的幫助的。 重新坐下來,他選擇繼續開爐煉丹。 只是,當他煉到第七爐丹藥的時候,他連這點忙也不能幫了,積水累積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噩夢中的大水終于來了。 就像一個名副其實的噩夢,連大雨都很少見、見過的最寬的河也沒超過十米的兔耳村人,無論多大年紀,她們見到了她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大的大水。 湍急的水卷著黃沙還有其他東西,從村外席卷而來,前方的水流被后方的水流不斷驅趕,一波又一波,越拍越高,逐漸形成了巨浪,以磅礴之勢,那浪頭朝兔耳村的方向襲來—— 第54章 劍與杏郎 雨太大了,以至于那浪頭已經高高掀起在人們眼前了,人們才看到這可怕的龐然大物。 “抓好!千萬別散,一旦散了就去州府,等不到人的話,就繼續在那兒生活吧——”面對巨浪,杜嬰嬰當機立斷道,她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時間緊迫,甚至沒有一點告別的時間,杜家人緊緊握住了彼此的手,身上綁了繩索,能做的固定她們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靠命了。 她們抱在了一起。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老杜家人和周圍其他村民一樣等待被浪頭淹沒的那一剎那,一道劍光從她們身后重來,那劍光速度太快,她們只看到一道刺目的白光,然而下一秒——下了四天五夜的大雨忽然停了。 不對,仔細看那不是雨停,而是雨被……斬斷了? 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大雨被分成了兩段,一段在上,一段在下,中間卻是沒有一絲雨點的。 而就在那里,此刻空中立了一個人。 穿了一身普通的粗布藍衣,頭發高高豎起,左手持劍,右手捏訣,卻不是這陣時間一直和她們在村里說說笑笑、還幫她們做農活的小林夫子是誰?! 村里人正在發呆,那中斷的大雨馬上又落下來了,眼瞅著就要再次將人們的視線遮掩,小林夫子又動了,這一次,人們清清楚楚看清了她的舉動——劍光向反方向一斬,她竟是用手里的劍將大雨斬斷了! 然后人們便再次看到了之前那種大雨被分成了上下兩段的詭異景象。 不過這樣一來,人們也第一次真真切切看清了那即將撲來的駭人巨浪——鼻尖冒著水珠,一雙愛笑的眼睛此刻殊無一絲笑意,凝視著越來越近的浪頭,小林夫子頭也不回對眾人道:“我會盡全力阻擋這浪頭,依我的靈力,大概最多能拖延一炷香的時間,在這期間大伙兒盡快找安全的地方避難吧!” 說完,她再次揮出一劍將雨絲斬斷,然后這一次雨水斷開的時候,那浪頭已經就在她眼前了。 下一秒,小林夫子被淹沒了。 不知道她在巨浪里做了什么,那浪頭像是被她牽引住了似的,居然原地停留在了那里,心里又急又怕,還有擔心,好些人都不會動了,還是村長在她家屋頂大吼了一聲:“大伙兒愣著干啥?不要浪費小林夫子給咱們拖延的時間!快逃!往山上逃!” 這一嗓門將所有人都吼醒了,此時水已經淹到屋頂處,屋頂雖然被淹但距離水面還不遠,不知道是哪個杏郎第一個想到的,他們忽然倒了下來,就倒在兩個屋頂之間,兩三名杏郎樹枝纏繞在一起,他們竟是用自己結了一座橋,將一個個屋頂連在一起了。 人們愣住了,然而杏郎卻根本不給她們發呆的功夫,伸出多余的枝手,他們將人們往自己的身上拖,示意人們踩著自己過去。 “你們……你們……哎!”人們長嘆一聲,又吼了起來:“大伙兒趕快過,咱們過去了杏郎們就起來了!” 村人這才飛快地過起“橋”來,一邊走還不忘對腳下的杏郎說著話:“你們可快點呀!我們馬上就過去了,我們一過去你們就得跟上來??!千萬別掉隊呀!” 杏郎們就紛紛用枝手示意自己聽到了。 杏郎的軀體有粗有細,因為浸了水,樹干滑膩,加之人們又很慌亂,情急之下,就有不少人過“橋”的時候不小心掉了下去,而這時候杏郎們則用枝手織成網,一甩將她們甩上屋頂。 仔細看,這和杏郎們在河邊洗衣服順便看孩子時的技能有什么兩樣?看到杏郎們一邊洗衣服一邊用樹根織成網,看到孩子們落水就把孩子們撈起來扔到岸上,不少大人還羨慕哩!說道自己那會兒的杏郎不會這個技能,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能體驗一把這被撈的感覺就好了。 那會兒她們說著只是好玩,然而現在——被撈起來的人一咕嚕爬起來,一邊抹著臉上的雨水,一邊抹著淚,一邊迅速回到隊伍里。 當歸也跌了一跤,不知誰家的杏郎把他撈了上來,然后扔回了老杜家那邊,朱子軒趕緊把他拉住。 別人可能不知道,他卻最是清楚:他的杏郎就是第一個躺下做橋的杏郎。 倒下搭好橋的瞬間就將他放在了自己身上,示意他們趕緊逃命,然而大杏郎卻沒有走,他們家在中間,還有其他人家的人要經過他過來。 面色蒼白著,當歸腳步有些踉蹌,杜雨涵索性背起了他,一家人飛快地往山上跑。 沒有人安慰他,甚至沒有人說話。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心都是慌亂的,不止當歸的杏郎留下了,她們所有人的杏郎如今都在她們身后。 她們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不要浪費小林夫子和杏郎們給她們爭取的時間,盡快找到盡量安全的地方藏起來,然后,祈禱小林夫子和杏郎們都平安歸來。 慌亂的腳步在屋頂上跑的飛快,又游過一段水路,她們用最快速度上了山,雖然兔尾村的山并不高,可是那也是附近的最高點了,村里最后一個人跑到躲避點的時候,一炷香的功夫剛好到。 居高臨下看前方空中的景象格外清晰,人們看到村口的浪頭還在一個接一個的拍,然而卻被小林夫子一一用劍勢化解,和她平時干活一樣利落,小林夫子分解巨浪的動作端的是利索又犀利。而此時,杏郎們也已經在往這邊趕來了。 人們心里松了一口氣,她們正在想搞不好小林夫子能夠將這浪頭攔住,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發現的,遠遠地,她們看到一個體積高度數倍于現在浪頭的龐然大物在不遠處成形了。 那是簡直可以淹沒她們所在的這座山的巨型水浪。 這……還是發水嗎? 面如土色,人們腦中一片空白。 細劍斬向巨浪,小林夫子斬出了這輩子最犀利的一劍。 然而——海浪太巨大了,她沒攔住。 這一刻,沒有人認為她是敗了。 只是沒攔住而已,她已經盡力了。 雙手合十,人們為被巨浪沖開的小林夫子祈禱著。 或許還在為她們的杏郎祈禱,為她們的村子祈禱,為她們自己的家庭祈禱。 正在往山上趕的大杏郎看了一眼巨浪,又看了一眼山上的人們,他忽然停了下來。 不止他,所有的杏郎都停了下來。 快點過來!不要停??!站在山頂看的一清二楚,人們急了。 然而杏郎們非但停了,他們還往彼此的方向聚攏了。 他們站在了山腳下。 并排站成了一排,然后張開了枝手。 他們的枝手,平日里干的最多的是抱孩子,孩子大一點了不需要他們抱了,他們就扶著孩子,一開始是用枝手圈在娃娃們的胸前,兜住他們幫他們學走路,等到小娃娃們腿腳硬朗一點,他們就用枝手扶著他們,只需要一只枝手就可以了,小手牽著枝手,娃娃們便一天一天走穩了。 大部分杏郎都擅長編織,這一代的孩子們,所有人的編織啟蒙都是杏郎們做的。 因為這些功能,所以杏郎們的枝手往往是垂下來的,扭轉的,靈動的,極少有伸展開的時候,可如今,那些枝手全部都展開了。 向上,向左,向右,杏郎們的枝手向四面八方伸開開來,彼此拉住,牢牢拉住,打成無數個結;他們的樹根也深深扎入土地,彼此連接起來,在地下制成了比地上更加壯觀的網。而似乎覺得他們織成的網還不夠緊密,他們居然開始發芽了。 枝頭迅速抽出嫩芽,嫩芽綻開成為嫩葉,然后葉子迅速支棱起來,將枝手交織的網中最后一點縫隙填補的滿滿當當,他們就這樣,昂首挺胸的,沉默而又堅定的,等待巨浪的到來了。 然后,就在杏郎們的靜候與人們的淚眼之中,那足以淹沒兔耳山的巨浪終于來了,以鋪天蓋地之勢,它襲向了杏郎們組成的樹墻! 大腦一片空白著,杜楠看到杏郎們……攔住了那巨浪? 雖然樹枝斷了不少,可是他們確實攔住了那巨浪! 眼淚滑下來,杜楠嘴上剛剛帶了笑,下一秒他卻驚恐地看到,新的巨浪又沖過來了…… 怎么會這樣? 他愣住了。 冰冷的雨水中,他忽然感到了一絲暖意,抬起頭向上看去,他才看到當歸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眶紅紅的。 他這是……哭了? 然而雨水還是很大,肆虐在他臉上,將他的淚水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