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涵想著下午見到宋師姐時見到的情景——聽到她的問題，宋師姐一邊說著，一邊隨手一揮，一陣小雨便降落在她們喝茶的桌子上。

    倒有點像她上輩子見過的水系能力者哩！

    當然，這點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不過卻可以和老公杜楠他們嘮一嘮。

    見多識廣，杜雨涵點點頭表示了解，她的這份淡定倒是讓宋師姐對她的評價又提高了。

    這點卻是杜雨涵不知道的事情了。

    “因此兩個鎮學學習的東西也完全不一樣?！?/br>
    “我們學習的就是各種陣法，需要些天賦，不過大體是理解或者運用方面的天賦，再者就是需要下功夫死記硬背，學個七八年基本上就能出師了?！?/br>
    “修仙者則不同，她們進去學的是養氣吐納的功夫，宋師姐說這叫煉氣，光是煉氣期就有九級，宋師姐說卡在煉氣期的人就不少，半輩子卡在這一關的人比比皆是，不過亦有天賦異稟之人，可以很短時間就煉氣成功進而筑基，比如妙翎宮宮主。

    不過這養氣吐納功夫學得好，哪怕是煉氣期也能讓人益壽延年……”

    對于兔耳村的村民們，杜雨涵是知無不言，將從宋師姐那兒打聽來的事情全都說給了大家聽。

    聽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延年益壽啊……說起來我今年八十八了，是該學點延年益壽的法門了?！甭勓?，吳太婆抱著曾孫子道。

    “我覺得我也有點需要，最近總感覺左耳朵不大靈光，神仙不是有法門可以聽到老遠地方的聲音嗎？”宋老太爺也若有所思。

    “那個……大伙兒聽我說，修仙也是有點年齡要求的，越年少越好，不過也不能年紀太小，神仙可沒空給咱們看孩子……”杜雨涵還在說，然而已經沒有人聽她講話了。

    “不過神仙怎么想起來過來教咱們怎么做神仙了？之前不都講究萬里尋仙，自己找去山門嗎？”有人又有了新的疑惑。

    別說，這個問題杜雨涵也打聽過了。

    “說起來也是件慘事?！毖约按耸碌臅r候，她的表情略有古怪。

    “據說還和咱們州有些關系。

    那是不知道哪里來的、一個特別特別偏遠的小村莊里的一個女娃娃，小娃娃從小就仰慕神仙，聽說她小時候有神仙出現在她們村子過，對她說她有靈根可以當神仙，那小姑娘就著了魔，自己從家里跑出去了，直往傳說中妙翎宮的方向找去，最后她也沒自己找到妙翎宮，而是在隔壁兔尾村倒下了，還是被兔尾村的村民送去了鎮上，然后鎮上又把她送去縣里，直到送去了州府。

    她……仙逝了?！?/br>
    村里人就驚呆了：“怎么就仙逝了呢？”

    杜雨涵的臉色便更古怪一些：“因為……她走到咱們這邊的時候，已經七十多了，大概生活艱難吧，身體就不好……”

    村里人：……

    “她剛做完測試就去世了?！倍庞旰?。

    “測試結果呢？莫不是個有特別厲害靈根的女……老太太？”那人開始想說女娃來著，然而想到那人后來已經七十多了，臨時改成了老太太。

    “她沒有靈根?！倍庞旰溃骸八r候遇到的仙人大概是個騙子?！?/br>
    “大概神仙是聽到了這件事，這才決定派人來咱們這些村子普及一下神仙之事吧?！边@叫加強基層教育——杜雨涵心道。

    從杜雨涵這兒了解了滿耳朵神仙的八卦，村民們心滿意足的回家了。

    倒是朱子軒聽得興起——煉氣，筑基……他熟??！原來好些玄幻小說不是騙他的，難怪那些小說寫得那么好，難不成作者根本就是從那邊穿越過來的？

    他要不要去參加一下新鎮學的測試，想當年他看書的時候一直想試試哩！

    杜雨涵接下來的話就讓杜子軒都嚇了一跳——“我估摸著咱們搞不好是有靈根的?！?/br>
    “什么？！”和杜楠如出一轍的丹鳳眼瞪得圓圓的，直直看向了杜雨涵。

    覺得這樣子有點好笑有點可愛，杜雨涵示意他小點聲，然后繼續道：“我看宋師姐表演了一下降水，那樣子很像咱們上輩子的水系異能者，我就想，搞不好咱們那邊的人所謂的能力其實就是這邊的神通，只不過咱們那邊處于萌芽階段，而這邊已經系統化了?！?/br>
    這個說法……很可以??！仔細想了想，朱子軒覺得他老婆說的頗有理有據。

    “普通人大部分都死了，活下來的人多半都有點能力，比如我的力氣就大了好些?！倍庞旰噶酥缸约?，力量強化——是她上輩子獲得的能力，這輩子她的力氣還是挺大的，只不過這邊的女子力量也不小、加上她沒有刻意賣弄力量，這才沒有被特別注意。

    “還有你，如果一點能力都沒有，也活不到那會兒才死?！倍庞旰f著，這回，手指指向了朱子軒。

    朱子軒的能力比較玄乎——預知力。

    即使是上輩子也是極罕見的能力了，可惜他的能力并不大，還時靈時不靈的，預知范圍還特別窄，可付出的代價卻非常大。

    杜楠他爸一直對杜楠說自己倒霉又沒用，這才瞎了眼又傷了臉，可是杜雨涵卻知道——使用這種能力是要付出代價的，就像之前的算命先生要么天殘，要么孤寡一樣，這種逆天改命的能力，哪怕并不大，一旦運用也要付出代價。

    為了帶他們娘倆選一條生路，朱子軒一共用了三次這能力，第一次瞎了一只眼，第二次傷了臉，然后最后一次瞎了另外一只眼。

    等到杜楠出生的時候，朱子軒就變成了又丑又瞎還很沒用的樣子。

    “杜楠如今已經不小了，在他面前我也不會再隱瞞，不管是哪輩子，你這能力不用也罷，就權當自己是個普通人罷?！倍庞旰y得對他嚴厲道。

    瞅瞅老婆，朱子軒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后他又擔心的看向了窗外……

    知道他在擔心什么，杜雨涵隨即道：“杜楠沒遺傳你，他的能力是空間，可以放東西?！?/br>
    朱子軒便松了口氣，在上輩子，這可是最好的能力了，有個儲物空間，簡直就像擁有了個鐵飯碗一樣哩！

    兩口子沒再提上輩子的事兒，繼續討論起這輩子的事兒來。

    “反正，這個世界普通人的壽命都挺長了，你看，村里年紀最大的魯阿公，一百三十歲了牙口還挺好，我昨天還看著她讓她夫郎給她燉大棒骨啃哩！”

    “嗯嗯，她夫郎也不小了呢，不用做神仙，能夠在這么好的世道穩穩當當活一百歲就挺好了呢?！?/br>
    夫妻倆挺知足。

    這邊兒，杜雨涵夫妻兩人正在悄悄話，那邊兒，當歸卻開始對杜楠等一群小娃娃展開安全教育了。

    “聽到母親說的了沒？以后路邊見到個陌生人，和你們說你們有仙緣可以做神仙可千萬別當真，保不齊那人就是騙子?！?/br>
    一雙因為胖還有點沒法完全睜開的丹鳳眼瞅向他，杜楠自以為自己一副認真聽課的樣子其實看著卻有些無賴。

    好像也就杜楠是這個樣子，旁邊大牛他們也胖，然而抬起頭看向他的時候，胖墩墩的卻也蠻認真的——當歸心道。

    不過還是杜楠看著最聰明。

    心里偏心眼的評價了一句，當歸繼續講下去——“如果說你有仙緣，為什么當時不帶你走？”

    “別說是她帶不走你，神仙那么厲害呢，阿鶴都能同時載兩個大人，神仙就帶不動一個小娃娃？”他還用自家的黑鶴舉了個例子。

    “所以說那女孩……老太太一開始遇到的就是騙子，是她傻，騙子放過了她，她還自己傻乎乎跑出去，最后客死他鄉?！?/br>
    “千好萬好不如自己家里好，你看看那老太太活了七十多歲就死了，咱們村子里七十的老太太還能生娃哩！”

    他舉得是村尾張老太的例子，今年兔耳村最大的新聞就是村尾張老太懷孕啦！七十一歲的年紀還能懷孕，這、這可是相當可以??！

    他說一句，前面草席子上的小娃娃們便點一點頭，這場面嚴肅又有趣，不少大人就沒忍住過來聽一耳朵，這一聽，就覺得當歸說得有理，當下便暗暗記下原話，準備回去提點自家的娃。

    “總之，遇到陌生人說你有仙緣要帶你走不能跟，一定要和她說需要回家和父母親確認再說?！?/br>
    “遇到陌生人說你有仙緣卻不帶你走就更不要信這句話，因為這話一定是假的?！?/br>
    “在家千日好，出門事事難——來，和我重復一遍?！?/br>
    他說著，又習慣性的開始教學了。

    于是小娃娃們反射性的重復了一遍。

    田埂上便傳來了朗朗讀書聲……不，是安全教學的聲音。

    杜楠：我的理想里還有詩與遠方呢，你的理想就是待在家里。

    別說出去毀滅世界了，我看兔耳村八成就是你這輩子的全世界了。

    第40章 金丹石

    宅男當歸不想去鎮上，別說新的系統修仙鎮學了，他連之前的職業教育鎮學都不愿意去。

    不過這卻不影響他在鎮學招生、鎮上起了幾十年未起的大集的時候，和村里的其他人一樣興致勃勃的去趕集。

    就在杜雨涵給兔耳村的村民普及過新鎮學之后沒多久，鎮學真的招生了！直接就在原本鎮學的地址又起了一層樓，鎮學還是原本那個鎮學，只不過新的、教人修仙的班級叫“天字班”，而原本的鎮學則更名為“地字班”。兩個班的名字一個天一個地，在修仙者看來，這就像兩個班的學生未來的出路一個天一個地一樣，不過到了當歸這里就被解讀為“腳踏實地”了。

    “上個幾年就能畢業，畢業就能找工作，這是腳踏實地的地?！碑敋w當時就這么對杜楠道。

    杜楠：……

    不知道，不明了，但是就有一種常青藤名校特a級優等生對我說藍翔技校特別好一樣的趕腳。

    ↑

    藍翔技校確實也很不錯，到了他那個年代，江湖上仍然有它的傳說。

    “甭管是腳踏實地的地還是其他什么地，都給我去看看熱鬧！別小看看熱鬧，看熱鬧也能長見識?！币谎鄣镀沉水敋w一眼，杜嬰嬰道：“沒準人家還看不上你，到時候你反而成了人家眼里的熱鬧！”

    當歸便笑起來。

    杜家的話題緊接著便圍繞著這白羽鎮的雞頭大集展開。

    “……說到這雞尾集，那可是老久沒辦了，咱們鎮下面目前一共有十五個村子，想要集合這十五個村子一起辦個大集實在忒費事了，我記得還是我小的時候去趕過一次雞尾集?！倍艐雼胫v起古來：“那時候忒小了，就記得可熱鬧?！?/br>
    “母親，咱們鎮不是叫白羽鎮嗎？怎么這大集叫雞尾集??？”鎮上貼出來公告的時候，杜雨涵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雞尾集什么的，這名字也太——“你以為白羽鎮原本就叫白羽鎮嗎？”一聽這語氣就知道有門——杜嬰嬰看來是知道些什么。

    “這鎮上改名叫白羽鎮還是這一百多年的事情，再往前白羽鎮也是個村子，名字叫雞尾村?！?/br>
    杜家一家人：……

    “那會兒還有『寧住雞尾，不住兔頭』這個說法哩！說的就是雞尾村的位置好，剛好在幾個村子的正中間，雞尾村慢慢就從最小一個村子變成最大一個村兒了，再往后就被升成鎮了?！?/br>
    喝了一口朱子軒奉上的茶，杜嬰嬰抹了抹嘴繼續道：“這人升了官換身皮，村子升了官也得換點什么，他們就把自己的村名換了，從雞尾換成了白羽，切！還不是一樣嗎？他們那兒的形狀就是一只白毛雞尾巴嘛！”

    “雞尾集是他們還是村子的時候就有的，那會兒一說辦雞尾集大伙兒就知道這是大集，久而久之成了習慣，改了名兒沒人認，非得說雞尾集大伙兒才知道?！?/br>
    豎起一根手指，杜嬰嬰挑眉道：“時間地點都不用提，就提雞尾集就行，附近老人都知道：就是告示貼出來當月的十六日開始，連辦三天，每次的雞尾集都這樣！”

    杜雨涵便想了想貼出來的告示上寫得時間：別說，還真是這樣，本月的十六號開始，十八號結束，地點就在白羽鎮，舉辦雞尾集。

    要不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呢？她家老太太就是有見識，對于這點，杜雨涵一直是服氣的。

    不知道是鎮學招生想借雞尾集的人氣，還是雞尾集根本就是由于鎮學招生帶來的熱鬧而順勢舉辦的，總之，兩個告示一貼，周圍十幾個村子都熱鬧起來了！

    想去試試看神仙的、想去擺攤賣東西的、想去攤子上買東西的……甚至還有想要找對象的，大伙兒統統都在準備了，倒是正兒八經打算去新鎮學試試運氣的人不多，起碼他們村子里不多。

    杜楠估計是他媽那天的修仙科普做的有問題。

    對于村里的大部分人來說，每天就在學堂里學習如何吐納養氣，這簡直和什么也不學沒有區別，而且搞不好還一輩子也不能晉級，這……和那個七十多暈倒在兔尾村的老太太有什么區別？

    于是這些天村里討論來討論去都是雞尾集的事兒，倒是招生少有人提起。

    杜嬰嬰卻是兩手抓，兩手都要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