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不,我們可以。寧執覺得這事再簡單不過。 他從袖中拿出了又一個紅色的玉瓶,這里面裝的是可以助人平地突破一個小境界的無垢丹,出自道君的后山寶庫。 你一會兒看一下對方突破后的氣運,有沒有分一些回饋天道,這樣不就能分辨他的身份了嗎?就華陽老祖自己說的,大氣運者在突破修為、遇到奇遇又或者是做了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時,總會回饋一些氣運給天道。 華陽老祖:我合理懷疑你在向我炫富。 這種毫無限制就可以助人原地晉升一個小境界的無垢丹,聽起來就很不可思議。如果是讓一個讓修士從練氣一級晉升到練氣二級,這好像確實沒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但如果是幫助一個修士從化神大圓滿突破到合體期呢? 寧執只能道:容我提醒一句,無垢丹對化神以上的老祖沒用。所以它才會被仍在道君的寶庫里積灰啊,如果它真的神乎其神到沒有任何限制,那寧執早就原地飛升了。 華陽老祖還是覺得很這玩意很神奇,并動了想要給自己孫女要一粒的心思。 它對一個人只能用一次,再吃就沒用了。寧執提醒道。 華陽老祖卻立刻想到了它真正的用途:所以,如果一個人本來的資質上限是金丹期,他在金丹大圓滿的時候吃下無垢丹,就可以突破到元嬰,也就是讓自己本來幾百歲的金丹壽元,延長至千歲的元嬰壽元,對嗎? 寧執點點頭:可以這么說。 那 如果你對天道起誓,真的不會對謝觀妙出手,哪怕是未來的掌珠突然又想起了玄田生,覺得很不甘心,求你殺了她,你也不會的話,我就送你一枚。寧執不否認從他大大方方在華陽老祖面前把這個丹藥拿出來的時候,他就在等著這一刻了。 寧執總覺得沒個保障,會很不安心。 掌珠仙子看上去就是個頗有雌競心理的人,保不齊她未來走火入魔,又或者需要突破心魔時,回顧往事,決定搞出什么saocao作。 而掌珠仙子雖然天資不錯,但就花想容所說,如果沒有外力的幫助,掌珠這輩子的修為也就止步于元嬰了。合體期的華陽老祖和掌珠仙子一比,仿佛能活到地老天荒。人這一輩子,最怕的事情,不正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嗎?華陽老祖肯定舍不得自己的孫女早早死去,有了無垢丹,他就可以幫助掌珠仙子在元嬰大圓滿之后,無任何后顧之憂的晉升到化神期了。 成交。華陽老祖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了。 寧執這才高興的傳音了姬十方,讓早早就等在隔壁的他,把謝觀妙給帶了進來??粗x觀妙和華陽老祖面對著面,對天道立誓,此間因果,就此罷遼,再不生任何反復波折。 華陽老祖在和謝觀妙簽訂血契后,就看回了寧執:我發現您是個做事很喜歡做到極致的人。 寧執不否認:這樣我才能安心。有什么不妥嗎? 華陽老祖搖搖頭:沒有,這樣只會讓我覺得把那件事拜托給您,是正確的。也許這就是為什么他研究這么多年沒有成功,道君一下子就破解了氣運奧秘的原因吧。道君是個考慮周詳又孤注一擲的狠人。 寧執滿意的看著血契在謝觀妙身上留下的記號,總覺得自己這樣才算是真正保護下了師兄和嫂子的血脈。 雖然謝觀妙有自己的爹娘,可寧執還是覺得,她應該是他師兄和嫂子的孩子。 寧執沒有用慈音佛子這張底牌就已經成功解決了恩怨,真是可喜可賀。不到萬不得已,他其實也不太想麻煩慈音佛子,那會讓他有一種他拿捏著別人的小號在威脅人的感覺。 當晚,寧執和華陽老祖就一起趁著夜色前往了章臺街。 他們沒有帶上其他人,畢竟事關重大,他們既不想過早聲張,也不想連累了別人,最主要的是,他們覺得自己足夠了。 兩人在書院后門碰頭時,看到了彼此的行頭,臉上都浮現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寧執依舊穿了那個黑色的兜帽斗篷,遮掩掉了他一身的靈壓;華陽老祖則是囂張的紅衣,生怕別人在大黑夜里看不見他。一個覺得對方一身黑不像個好人,一個覺得對方的紅色太過惹眼,不利行動。 但是沒辦法,他們還是只能忍了彼此,一同展開調查。 是華陽老祖帶著寧執飛過去的,他一路飛,一路腹誹,這個道君怕不是平日里被人伺候慣了,怎么什么都不自己動手。他以為我是什么?供他驅使的腳力嗎? 對于妖修來說,最屈辱的事,就是被人族修士當做牛馬一類的畜力。 而寧執 他發誓他真的沒有這么想,他只是還在很認真的覺得自己是個凡人,他本來的打算是像之前去見嘴遁道人那樣,做馬車去章臺街的。這么一想,他這個山長當的也挺慘,出行的交通工具選擇非常稀少。姬十方送的四爪金龍太過顯眼,和直接告訴所有人是道君出來了沒有任何區別。馬車就相對低調的多,只是比較慢,也沒有什么修仙氣質。 可惜,寧執還沒來得及說馬車的事呢,性子急躁的華陽老祖就已經帶人飛走了。 華陽老祖身負鳳血,不需要法器就可以騰空,如果他一雙烈火般的翅膀顯現出來,那就更像個鳥人了。 寧執在高空俯瞰到了整個白玉京,這是一座布局對稱、坊里劃一的繁榮仙城,道路寬闊筆直,房屋星羅棋布,整座城市的規劃就是強迫癥患者的極大福音。 只一眼,寧執就覺得他深深愛上了這種井然有序。 不愧是我的夢! 如果說白天的白玉京已經美輪美奐到足夠像是一座仙城,那么晚上的它便直接就是瑤池仙境,燈火輝煌,不似人間。 寧執很驚訝的發現,這還是他做夢這么久以來,第一次在晚上看到白玉京的全貌。 它真的太美了,美到只有夢中才會出現。 華陽老祖卻沒那個閑情逸致欣賞別人城市的夜景,他只是繼續在心里罵罵咧咧,他不僅要給自己用隱身術,還要給道君用。這個道君真特么是來當大爺的,自己用個隱身術能難死你?當然,他也就只敢這么在心里想一想,對方是道君,他確實可以當大爺。 兩人一路乘風夜奔,前往了燈火闌珊深處的章臺街。 寧執沒有想到這里竟比東西兩市還要熱鬧,人流量大到不可思議,不管是凡人還是修士,眼神里都閃爍著過于興奮的目光,姑娘們衣著艷麗又清涼,一半以上的人身上都有濃厚的酒氣。 嗅覺發達的小紅鳥,已經皺起了鼻子:你們這些人修可真臭。 明明是酒臭,但他非要地圖炮。 寧執沒有回嘴,因為他覺得如果自己以人修的身份去地圖炮妖修,說不定會上升到種族歧視。在沒有確定進度條到底是為了呼吁平權,還是拯救世界之前,他還是會盡可能的以身作則不去激化矛盾。 順便的,寧執在原來的平權計劃中又添了一筆種族平等也是平等啊。不只是妖修,北域和南域的中間還有鬼修呢,說不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還要更多的神奇種族。讓各種族之間變得平等,已是刻不容緩。 沒什么經驗的寧執和華陽老祖,在剛接觸到章臺街的街口時,還沒有意識到他們到底來了哪里。但遠在書院的姬十方和慈音佛子,卻已經是坐不住了。 你家那個畜生,竟然敢拐帶道君去逛花街?! 姬十方真的想殺鳥了。 第25章 打工人的第二十五份工作: 這里面肯定有什么誤會。慈音佛子對姬十方指天發誓,自家道友他還不了解嗎?羽嘉就是個理論上的巨人,實踐上的矮子。別看他嘴里嚷的比誰都大聲,但實際上很容易害羞,牽個手都能臉紅三天的那種。怎么可能會去逛花街? 姬十方抓住了重點,牽手。不過他并沒有挑明,只是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句:您是個有故事的大師啊。 慈音佛子怕道君,卻并沒有那么怕姬家少主,倒不是修為的問題,而是:彼此彼此,姬少主看上去也沒有那么病弱。 掌握了彼此的弱點,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兩個假笑男孩就這樣達成了默契,絕口不再提他媽的對話,只是齊齊殺到了花街。 也就是章臺街。 這里是白玉京居住人口最為復雜的一條大街,隸屬平康坊,有路可以直通東市,內里的體系卻又是自成一國。整條大街的中間,被一條蜿蜒纏綿的北里河分隔,東面住著普通的販夫走卒、商賈匠工,西面才是歌舞升平和滿樓紅袖。 北里河道上,既有特殊行業的花船,也有供訪客乘坐的游舫,木槳在燈影中搖曳蕩漾,唱曲在嬉笑里曖昧不明。它們既是章臺的縮影,又是整個白玉京最畸形的繁榮。 大概人人都有一場風花雪月夢,凡人如此,修士如是。 姬十方和慈音佛子殺到章臺街時,也沒想著要做什么身份上的遮掩。于是,職業特征非常明顯的慈音佛子,就引來了一波又一波慘無人管的圍觀。 快看啊,那兒有個禿頭。 什么禿頭?那是大師,大師你懂伐?每天能掙老多香火錢了。 嗨呀,又是逛花街又是掙金銀的,這大師怎么比我還俗? 不管路人說了什么,慈音佛子都不生氣,他只會雙手合十,架著佛珠回一句:阿彌陀佛。 縱使世人罵他、辱他、誤會他,他仍會對世界報之以歌。這便是玄義寺的企業文化了。因為這群大和尚堅信時間總會讓真理重現人間,口舌也是修羅地獄。 果不其然,慈音佛子的不爭不辯、清心寡欲,很快就掃了一部分人的興,再無人敢惡意揣測,相信了他是一位問心無愧的得道高僧。甚至有人羞愧的跟著念起了彌陀,打定主意不要再在這里虛度青春,至少今晚不行。 客人跑了,特殊的從業者們終于醒悟了過來,今天這一出不是和尚上青樓的西洋鏡,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高僧來念佛。 mama,救命呀,又有大和尚來砸場子了 隨著龜公一聲凄厲的吶喊響徹整個花街,姬十方和慈音佛子成功成為了這條街上最不受歡迎的人。 只做凡人生意的彩閣青樓,秉承著打不過也得罪不起的心理,都著急忙慌的關上了門窗,擺出閉門謝客的態度。做修士生意、背景一看就大有來頭的幾家,則是緊盯著人不放,到處去打聽消息,想要知道這來者不善的到底是誰。對待不同的人,自然會有不同的態度,惹的起的,那便是直接打出去,惹不起 最大銷金窟的老鴇親自來笑臉迎人,求高人放過了。 這銷金窟名叫富甲樓,同之前的富甲賭坊一樣,都隸屬于北域最大的富甲商會。老鴇人稱嬌娥仙子,美嬌娥的嬌娥,是個看上去風韻猶存、媚眼如絲的貌美女修,眼角點了一顆朱紅的淚痣,不知把多少人的魂魄都勾了去。 沒人知道嬌娥仙子的修為,但大家都知道敢在章臺街稱霸的,既便探不出深淺,也不能輕易招惹。 嬌娥仙子本人也是個長袖善舞的,盡量從不與人結仇,開門做生意嘛,求的就是個和氣生財。只見她遠遠的拿著帕子裊裊而來,先是福身,再是賣慘:二位爺,二位爺,我這富甲樓才重開不久,您就高抬一下貴手吧。 姬十方挑眉。 慈音佛子開口:女施主知道我們是誰? 我多少還是聽過佛子您的大名的。嬌娥柔聲道,她說話的節奏不疾不徐,讓人很是舒服,我是玄義寺的信眾。您此番前來白玉京,小女子沒少布施,還打算過幾日去聽您在九天宮討論的佛法哩。 慈音佛子以前在還是慈音法師時,雖修為不顯,卻頗有善名,他的信眾或者說是粉絲確實有不少。因為大家都知道他是個頂頂愛做善事的大和尚,走到哪兒,幫到哪兒。 一聽說慈音佛子出現在了花街,嬌娥仙子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來玩的。 于是,慈音佛子出現的理由就只剩下了一個他是來渡人的。想來章臺渡人的大和尚,慈音佛子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 我們樓里的少爺小姐們可都是自愿的。嬌娥開誠布公,這話她前不久剛剛才說過一遍,如今說的別提多溜了,我們都是極樂妙妙宗的弟子,這就是我們修行的方式。我也知道佛子是一片好心,但是我更知道哪里還有真正需要幫助的人,不如我引您去 極樂妙妙宗,聽名字就知道這不是個什么正經門派,他們倒也不是魔修,只是門下弟子大多亦正亦邪,煉的是雙修功法,走的是風月之道。無論男女,都一副天生的浪蕩模樣,是全大陸聞名的海王宗。因門下弟子惹來的修羅場,幾度差點讓極樂妙妙宗徹底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但它們最終還是頑強的挺了過來。 嬌娥仙子是極樂妙妙宗的長老,因為富甲商會的副會長是她的入幕之賓中最討她喜歡的,她這才愿意來白玉京幫忙拓展生意。 佛子,明鑒啊。 慈音佛子也聽過極樂妙妙宗的名聲。事實上,在不少本子里,都有極樂妙妙宗的存在,是個非常方便開腦洞的寶藏之地。什么春天里的藥啊,讓人快樂的助興小道具啊,甚至是一些保養晉江不讓寫的身體部位的香膏,一般都會產自極樂妙妙宗。它們每年光靠賣這些東西就能掙不少錢,是宗門所在的流洲的支柱產業。 但進不進富甲樓不是慈音說了算的:貧僧也愛莫能助。 順著慈音的目光,嬌娥仙子這才意識到,自認為極會打交道的自己,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在佛子和他一起來的人里,佛子竟不是那個做主的。 還不知道這位郎君怎么稱呼?嬌娥仙子掌握了一手見風使舵的好本事。 姬十方。姬十方自報完家門,就徑直朝著富甲樓的大門走了進去。 嬌娥仙子上前想攔,還未近身,便已經被一股兇殘陰鷙的恐怖之力給打到了一旁,她連退數步,心中升起了戰栗的警告。虧的她修為高深,不然今天出的丑只會更大。在搞清楚全樓的修士都打不過這一個病秧子之后,嬌娥仙子對姬十方的態度就發生了質的改變。 只敢哭求,不敢再有絲毫的輕慢之心。 做修士的生意,這種麻煩時常發生,看上去越是好欺負的,越有可能招惹不起。嬌娥仙子忍不住在心中腹誹,一個兩個的為什么都這么愛扮豬吃老虎?有癮嗎? 不過,也是因為姬十方說了自己的名字,嬌娥仙子馬上就明白了該把兩人帶去哪里。 她一邊在前面倒騰著金蓮引路,一邊還不忘驅散著來看熱鬧的眾人:都散散,都散散啊,求求各位了,有事后面說,我先招待兩位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