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
人族在左,異族在右,人族有房子,好歹可以遮擋風雨,異族只有草棚,無法遮擋風雨,可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會愿意去人族那邊,人族當然也不會愿意讓他們進去,靈族與靈族擠在一起,妖族與妖族擠在一起,不論是夜晚還是白日在田地里開坑,他們都不會分開,總是集中在一起,因為他們很清楚,一旦有族人落了單就會非常危險,尤其是女性。 埡一直跟著幽九魈,雖然她很怕他,但幽九魈救了她,并且一路回來都沒有對她做出傷害她的事情,而且如果不是幽九魈,她恐怕也沒辦法安然回到囚欄,從鹿吉的房間到囚欄雖然并不遠,但這一路的危險不比在森林安全,不,比森林更危險,森林里遇到野獸只是偶然,路上遇到人族士兵卻是必然。 那些士兵是絕不會讓她安然回到囚欄的。 所以埡選擇跟著幽九魈,事實也證明她是正確的。 埡進入囚欄之后,就一路朝著妖族所在處跑去,她身上有傷,跑起來踉踉蹌蹌,好幾次摔倒又站起來,幽九魈跟著她,始終保持一米的距離,埡跑到妖族所在的草棚前,就開始哭喊:娘,娘!娘! 妖族里擠出來一個枯瘦的妖族婦人,只見她原本失魂的雙眼,在看到自己女兒的那一刻,勐然有了光彩:埡!我的女兒!是你嗎? 埡一下子撲到婦人懷中,抱住婦人開始嚎啕大哭,婦人看著女兒滿身滿臉的傷痕,也仰頭大哭起來。 妖族們從草棚下鉆出來,他們見埡回來了,身后卻跟著一個人族,紛紛站到了埡他們面前,將母女倆藏在身后,一個個對著幽九魈劍拔弩張。 為首的一個臉上長著蛇鱗的女妖族,粗糙的皮膚,梭子一樣豎起的眼珠兇橫地瞪著幽九魈,并朝幽九魈呵斥:回去!不準在靠近! 幽九魈靜靜看著她,沒有上前也沒有退后。 女妖族見幽九魈不為所動,竟朝他吐了吐舌頭,幽九魈發現她的舌頭也不一樣,舌尖居然像蛇一樣開叉,幽九魈第一次見到這樣特征明顯的妖族,當然他也沒見過幾個妖族就是了,不禁有了興趣,仔細看了起來,很快幽九魈便發現,女妖族雖然上身看起來很結實,但雙腿顯得卻有些無力,幽九魈抿了下唇,抬腳居然朝著那個女妖族走了過去。 女妖族見幽九魈不退反進,臉色都變了,她立刻做出戒備的姿勢,朝幽九魈齜牙,幽九魈看見她嘴里兩顆尖銳的獠牙,意外地挑了挑眉,腳步繼續往前。 女妖族見他還敢上前,朝身后呵斥一句,幾個強壯的妖族男子從人群里站了出來,朝著幽九魈便沖了過去。 幽九魈輕易將幾個妖族打趴下,女妖族吃了一驚,大約沒想到幽九魈居然這么厲害,她咬了咬牙,喚出更多的妖族出來,要對付幽九魈。 此時哭夠了的埡擠過人群跑到了女蛇妖的面前,對女蛇妖道:剎迦,等一下! 第116章 人族王癸 埡對剎迦好一番解釋,剎迦對于幽九魈從鹿吉手中救下埡感到十分的吃驚,她再次將幽九魈從上往下打量了一遍,依然沒辦法相信,他會是鹿吉的對手。 埡:我說的都是真的,的確是他救了我,也是他送我回來的,剎迦,他救過我,我覺得他應該不會傷害我們。 剎迦:埡,你居然相信一個人族? 埡:我只是覺得,如果他真要殺我,在回來的路上,他隨時可以動手。 剎迦蹙眉,不得不承認,埡說的的確是事實。 就在剎迦猶豫的時候,幽九魈已經來到了他們面前,剎迦立刻將埡拉到自己身后,一雙梭子形的眼眸緊緊盯著幽九魈。 幽九魈離著一米遠的距離停下腳步,他什么都沒做,只是盯著剎迦看,看她尖銳的獠牙、開叉的舌尖,她的半張臉到脖子、左肩上都長滿了青色的鱗片,幽九魈覺得,如果不是因為她的雙腿太過軟綿無力,很可能剛才朝他撲過來的就是她自己。 剎迦不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從頭到腳的打量,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面前這個長相俊美的男人,看她的眼神似乎與別人不太一樣,別人都是把她當怪物一般,而面前這個男人似乎對她很有興趣,但是這種興趣讓剎迦感覺到一種被人看穿的危險。 剎迦居然被看的莫名有些心慌,便朝幽九魈齜牙低吼道:你看什么看! 幽九魈卻突然轉移了實現,他看著那群妖族道:有人讓我來救你們。 一句話,讓整個妖族再次震驚,他們看著幽九魈,滿臉不可思議,甚至連埡也一樣,剎迦冷笑道:你以為你救了埡,我們就會相信你說的話?我們妖族會有今日,難道不就是因為你們人族嗎?一個殺人兇手,居然有臉說要救我們? 幽九魈沒有太多解釋,只回了一句:信不信隨你。 剎迦咬牙:我們絕不會再相信任何人族!永遠都不會! 是,我們不會相信你們! 我們絕不相信你們,兇手!你們是兇手! 你們這些吃人的魔鬼! 魔鬼! 妖族的謾罵此起彼伏,即使他們早就喪失了大部分的斗志,然而看見落單的人族,一群人壯起膽,還是忍不住宣xiele起來。 埡沒有罵幽九魈,她看著幽九魈,神情有些復雜,理性的一面告訴她,幽九魈說的話不可信,可感性的一面卻讓她的內心微微有些動搖,畢竟不久前,幽九魈剛從鹿吉的手下救了她。 剎迦似乎看出了埡內心的猶豫,在他們將幽九魈罵走之后,剎迦單獨找埡談話。 埡,這很可能是人族的一個騙局而已,他們故意在你面前演戲,目的就是為了讓那個人族混進我們之中。 埡不解:可是剎迦,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剎迦搖頭:我還不知道,因為他們實在太狡猾了,但我可以保證,那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埡:但是他他確實傷了鹿吉,他是為了我。 為了你?剎迦覺得可笑,埡,那你告訴我,他又為什么為你這么做? 埡說不出理由,如果說是為了美貌,那她覺得幽九魈自己長得比她更好看,他們之間緩過來,或許更有說服力。 剎迦見埡還在動搖,便道:那這樣吧,你不是說他為了你打上了鹿吉嗎?像鹿吉那樣睚眥必報的小人,被人打傷絕不會善罷甘休,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殺了那個人族,如果今晚有人要殺他,那就說明他確實跟鹿吉不是一伙,但如果今晚無事發生,那就說明,他和鹿吉就是一伙的,毫無置疑。 埡緊張道:你說鹿吉要殺他?那那他豈不是很危險? 如果他是鹿吉的人,當然就不會有危險。剎迦道,埡,你是在擔心他?你放心,他若真連鹿吉都打得過,那么其他人必然也不會輕易傷到他,所以你完全不必擔心。 剎迦伸手搭上埡的肩膀:埡,我覺得你與其擔心一個人族,不如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鹿吉絕不會就此罷休的。 埡頓時臉色一白,抱著自己的雙肩瑟瑟發抖起來。 剎迦看著埡,眼神中滿是屈辱與悲傷,恨自己,為什么不能再強大些,若她的本領再大一些,也不至于看著自己的族人們一個個淪落至此! * 幽九魈知道妖族對他有敵意,而且這種敵意,一時三刻根本解決不了,所以在妖族中留下這句話之后,便離開了他們的領域。 之后幽九魈又去靈族的領域外圍逛了一圈,沒靠太近,因為靈族和妖族不一樣,如果說妖族還愿意罵你幾句,那么靈族就是直接撩起袖子跟你干。 幽九魈離著他們遠遠的距離,就已經看見草棚下一張張齜牙咧嘴的臉,他們蠻橫的像頭牛,時時刻刻準備朝幽九魈撲過來。 所以幽九魈很快便離開了,沒有多做任何逗留。 幽九魈找了一處離人族與妖族、靈族居中的地方,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坐了下來。 有人族發現了他,但卻沒有人靠近他,沒有人主動過來跟他搭話。 就這樣,天色暗了下來,月亮高掛,所有人該休息的時間到了。 幽九魈靠坐在石頭旁,也跟著閉上了眼睛。 黑暗中,只見一個人影朝著幽九魈慢慢靠近,幽九魈眼皮微微動了一下,卻沒有睜開,直到對方來到他面前,來人正要伸手推幽九魈的時候,幽九魈豁然睜開了眼。 唔! 對方被嚇得差點叫出聲,幸好被她自己伸手捂住了,原來來人是埡。 幽九魈看著埡:什么事。 埡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朝幽九魈問道:我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幽九魈挑眉,示意她問。 埡:是誰讓你來救我們? 幽九魈:我心愛之人。 雖然是同樣的語氣,同樣的表情,可埡覺得,幽九魈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那雙總是冷漠異常的眼眸,似乎有一瞬間十分的溫柔。 以至于埡都看愣了片刻,才想起繼續問道:你你愛人是誰?她是個妖族嗎? 不,幽九魈道,他是人族。 人族?埡不解,人族為什么要救我們?不是他們把我們抓來的嗎? 錯,幽九魈道,抓你們的是其他人族,不是他,他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妖族,或者靈族。 埡:人族都是一樣的,他們說我們是背叛者,所以我們出生就帶著罪惡,是罪人,他們是代替神來懲罰我們。 幽九魈:如果神因為這么點事情就怪罪你們,那所謂的神必然也是惡神。 埡吃了一驚,顯然不敢相信幽九魈居然連這種話都敢說,難道他就不怕惹來眾怒嗎? 只是沒等埡再問,幽九魈突然道:有人來了,你回去吧。 有人?埡嚇得左右看了看,并不見任何人影。 幽九魈道:他們再有一會兒就到,是人族,你走吧。 人族?埡忽然想起之前剎迦的話,當即臉色一白,一把抓住幽九魈的手臂驚慌道,一定是來殺你的人,剎迦說,你傷了鹿吉,鹿吉不會放過你的,他一定會讓人來殺你,你、你快跟我走吧,快走! 幽九魈推開埡的雙手,一雙黑色的眼眸如冬日月光下的深潭,幽冷而又神秘,幽九魈冷笑一聲:殺我?也得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埡看著這樣的幽九魈,一時間竟覺得移不開眼,她就這么癡癡望著,直到那群要殺幽九魈的人族來到他們面前。 埡當即被嚇得回神,本能地就往幽九魈身后的石頭后面躲去。 十多個成年男子站在幽九魈面前,為首的正是那日在囚欄突襲無雙的刀疤男,也就是說,來人并不是鹿吉手下的士兵,而是囚欄里的罪犯。 刀疤男王癸往前一站,看著幽九魈粗聲問道:你就是那個新來的?聽說你今日還從鹿吉手里救了一個妖族?為了一個妖族落到這種地步,我看你不是傻了就是瘋了! 幽九魈:鹿吉讓你來的? 鹿吉?王癸嗤笑,他算什么東西!我會聽他的?我告訴你,我就是看你這個小白臉不爽,想好好教訓教訓你! 幽九魈:不想死就滾蛋。 王癸:哈!我看你是真傻了,你好好看看,就現在這情況,到底是誰在作死? 幽九魈:你。 王癸被噎了一下,他沒想到幽九魈居然能回答的如此迅速且理直氣壯,便也沒了在跟他廢話的心思,一咬牙朝身后人招手道,給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 是! 十幾個壯實的人族男子頓時一擁而上,一個個揮舞著拳頭,朝幽九魈兇神惡煞地撲了上去。 然而擁上去的人,都還沒來得及看清幽九魈的臉,就被不知從哪兒來的拳腳給打了出去,像飛出去的石塊一樣,一個個噗通落地,摔的塵土飛揚。 第117章 半返祖剎迦 王癸也沒想到,幽九魈看著白白凈凈瘦瘦,沒想到居然這么能打。 王癸頓時蹙眉,他看著問道:你到底是誰? 幽九魈不答反問:鹿吉就讓你們幾個廢物來殺我?回去告訴他,我隨時奉陪。 王癸:我說了,我就是來給你點教訓看看,跟鹿吉可沒關系。 幽九魈冷笑一聲,沒有與王癸做任何口舌之爭,可那眼神卻告訴王癸,他根本不信。 王癸也發現自己多說無益,看了看被打的落花流水的手下,王癸一咬牙:我們走。 幾個人族哎吆叫著從地上爬起來,跟著王癸后面跑了。 王異是最早跟了王癸的,一直把王癸當大哥看,他剛才也被幽九魈踹了一腳,胸口這會兒喘氣都疼,王異不敢揉,只用手捂著傷處問王癸:大哥,你說那小子怎么那么能打?鹿吉的手下居然都沒告訴咱們,否則咱們再多叫上幾個人,也不至于落成這樣。 王癸抿了下唇:就算再多叫十個人,也一樣。 王異不信:怎么可能? 王癸回頭看了一眼,遠遠看見幽九魈還站在原地,削瘦的身形即便在黑夜中,依然挺拔醒目。 王癸轉頭對王異道:看來鹿吉這次是踢到鐵板上,惹了個不好惹的主。 王異嗤笑:他在不好惹,如今進了囚欄,生死還不是鹿吉一句話的事。 王癸沉默片刻道:我覺得這件事沒這么簡單,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那為什么鹿吉會讓我們來殺他,他大可以自己動手,不是嗎? 王異一愣:大哥,你這意思是 王癸:這個世界上,能阻止鹿吉殺人的,只有相康一人,可如果這人是相康的人,那相康又為什么把人送來囚欄?還與鹿吉作對? 王異有點暈乎:大哥,你你說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癸思忖道:你還記得月前來囚欄的那個王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