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寵為婢 第87節
她以為過去這么多年了,皇帝早就忘了她,甚至已經廣開后宮,繁衍子嗣,她萬萬沒想到,自己三日前出島,三日后皇帝就尋到閔州來了?還是說,皇帝正好微服私訪或者南下巡查,路過閔州發現了她? 無論哪種情況,林菲都決定不到最后一步,絕不去找皇帝求助! 畢竟,這件事情牽扯到小立春,一旦被皇帝發現小立春的存在,皇帝一定會把小立春從她身邊搶走。 小立春是她懷胎十月,冒著生命危險生下的孩子,也是她一手帶大的骨血。 林菲絕不允許,皇帝搶走她的孩子! 這一夜。 林菲在客棧榻上輾轉反側。 她思量著到底要如何叫賈氏說出真話,又思量著一旦這件事情解決,就立刻返回島上,唯獨希望皇帝永遠都不要發現小立春的存在,又想起當初落戶的時候,唐星河同她商量把小立春的實際年齡改小了半歲。 林菲捂著胸口道:幸虧當時改小了半歲,否則皇帝一查,就能查出端倪。 除了年齡之外,林菲也不想皇帝見到小立春,因為小立春那張臉的辨識度實在太高,如果皇帝看見孩子的臉,興許會起疑心,若是追根究底的查下去,難免查出真相! 越想越害怕,林菲抱著被子蜷縮起來,又咬住自己的指甲。 指尖傳來星星點點的疼痛,這疼痛激勵身為母親的她,無論如何都要護住自己的孩子,不叫任何人把孩子搶走! 到了第二日。 林菲把昨夜見到賈氏,與賈氏當面對質的情況說給了狀師聽。 “我覺得這個賈氏很有問題,我昨夜質問她如何不在看見孩子溺水的時候,立刻喊人來救孩子,而是等那孩子溺亡,才跳出來指認是我兒推人下水,她當時眼神閃爍,語焉不詳,她一定有問題!” 林菲說完,以為劉狀師會認可她的話,同她一道去官府說明情況。 但是很奇怪,只見劉狀師把林菲之前給的一兩銀子訂金拿出來,退還給了林菲,搖頭道:“真的很抱歉,你這案子我接不了,錢我退給你,你另尋狀師來受理此案?!?/br> 林菲握著手中一兩銀子,見劉狀師要起身離開,她立刻上前去攔:“不是說好了嗎?先付一兩訂金,等結案之后,再付尾款,劉狀師你是不是嫌銀子少了?” “不是銀子的事?!眲顜煋u頭嘆息:“你這個案子,我當真接不得,你另請高明罷,不要叫我為難?!?/br> “何事為難?”林菲不解。 劉狀師只搖頭擺手,不再多言,他繞開林菲,獨自走遠。 林菲不相信有錢尋不來狀師,可是等她在城里尋了一日,果然尋不到愿意接手這個案子的狀師之后,她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這是有人在從中作梗,不讓她尋到狀師。 能夠在一夜之間,讓滿城狀師都不敢接手她這個案子的。 除了那個人,還能有誰呢? 雖然不愿相信,但隨著日頭的西斜,林菲越來越清楚的意識到,皇帝是在以此為信號,逼她去府衙尋他相助。 入夜之前,林菲再次去了一趟南縣的大獄。 張典史也不知是聽到了什么風聲,這一次對待林菲的態度明顯與上次的不同,甚至還把林菲上次賄.賂他的一兩銀子,雙手奉還給了林菲。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望貴人海涵,貴人這邊請,你的丈夫和孩子如今已經安置在了最好的一間牢房里,里頭床榻座椅一應俱全,一日三餐葷素塔配都很豐盛,貴人不用擔心。若是貴人有朝一日飛黃騰達,還望不要計較小的曾收過你銀錢一事?!?/br> 張典史是個人精,上頭的太守大人親自來了衙門,吩咐縣令和縣丞暫時壓著這起學堂溺亡案,又叫滿城的狀師都不許接手此案,可唯獨說明,對這貌美的小婦人,要以禮相待,他當時站著旁聽,哪里還有不懂的道理。 這個貌美的小婦人,應是有些門道的。 林菲接了張典史還回來的一兩銀子,人也已經走到了唐星河和唐立的牢房前。 新換的牢房果然干凈敞亮,里面一張可供雙人休息的架子床,中間一張木頭桌子,四把靠背椅,此刻唐星河正帶著唐立坐在椅子里用晚飯,桌上三菜一湯,冒著熱氣,菜飯的香氣撲面而來,看著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 張典史從獄卒手中接過鑰匙,親自打開門來:“貴人請進,進里頭當面聊,慢慢的聊不著急,小的替你們把風,守在外頭,貴人聊完了就喊小的過來?!?/br> 第100章 100 求救 唐星河和唐立看見林菲進來, 都擱了筷子朝林菲走來。 唐立也顧不得身上衣服臟兮兮的,一下子就撲到了母親的懷里。 林菲也緊緊抱著孩子,眼角都濕潤了。 她實在太思念孩子。 唐星河站在一旁, 等母子倆抱了一會兒,才溫聲開口:“飯菜還熱著,先吃飯再敘話罷?!?/br> 林菲抹著眼角嗯了一聲, 唐立也聽話,便牽了母親的手。 母子倆一道走到桌邊,唐立把自己的椅子搬到林菲一起,和她并排挨著坐。 唐星河坐在母子的對面, 他現在滿腹疑惑,但到底沒有先問旁的,而是問林菲道:“你吃了晚飯沒有?” 林菲沉默著搖了搖頭。 唐星河把自己吃完的碗筷用水洗干凈,遞給林菲道:“既然沒吃, 就將就著吃一些罷, 你這幾日奔波勞累, 瞧著都瘦了?!?/br> 林菲沉默著沒有去接唐星河的碗筷。 唐星河看出她的心思,解釋道:“我剛才仔細洗過了, 也擦干凈了的?!?/br> “我不是嫌棄?!绷址屏⒖探忉尩?,同時也接過了碗筷。 唐星河給她的碗里添了小半碗白米飯, 他知道林菲的晚飯一向吃的不多。 而林菲剛才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接過碗筷,是她心中對唐星河的愧疚實在太深, 原本答應嫁給他的, 只是事到如今,這婚事怕是要作廢了。 唐立懂事的給林菲夾菜,又說:“阿娘多吃些?!?/br> “嗯?!绷址瞥⒆訙厝嵋恍Γ骸澳阋捕喑孕??!?/br> 唐星河看林菲一眼,終于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說來也奇怪, 自從昨夜之后,這典史像是換了一副面孔,不僅給我們換了好的牢房,還一日三餐準點的送來,送的是三菜一湯和熱騰騰的白米飯,以往的飯菜連餿水都不如?!?/br> 林菲嗯了一聲,倒是不對這件事做表態,而是說起另外一件事來。 “之前你同我說,讓我尋個狀師來訴訟,如今這事……怕是不成了?” 唐星河聽后一愣:“如何不成?” “沒有人……沒有狀師愿意接這個案子?!绷址普f道。 唐星河訝然:“為何?” 林菲低下頭來,用筷子攪動著碗里的白米飯,沒有答話。 唐星河隱約有了個大膽的猜測,但又覺得不太可能。 畢竟,都過去六年了! 那人又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按理說,該是早就忘記了林菲,不可能尋到這偏僻的閔州來才是。 林菲抬眸看去,只見唐星河眼中百感交集。 “就是?!绷址坡曇舴诺煤艿停骸熬褪悄悴聹y的那樣?!?/br> 唐星河的身子晃了晃,只覺得腦袋里面嗡嗡的,耳朵也嗡嗡作響,整個人面色徹底蒼白下來。 唐立雖然才五歲,可也看出母親和唐大夫聊天之后,兩人的表情都不太對勁。 “阿娘,出什么事了?”小孩子聲音脆生生的,問話的時候仰起臉來,他的眼睛很黑,同那個人一樣,擁有一雙深邃的黑瞳,鼻梁高挺,嘴唇菱形,五官比那人更柔和一些,但也能一眼瞧出輪廓的相似。 “沒事?!绷址茻o奈地笑了笑,又抬手摸了摸孩子柔軟的額發。 唐立當然不相信沒事,畢竟母親和唐大夫都一籌莫展,如今他們全家只能在牢里用飯,怎么可能沒事? 雖然張典史這一次沒有來催,但是林菲同唐星河說明目前處境之后,便起身出了牢房。 唐立舍不得林菲離開,抓著林菲的袖口不放。 “阿娘別走?!碧屏⒌降走€是個孩子,上一回是隔著鐵欄桿相見,他碰不到娘親,這一回碰到娘親的手了,說什么都不愿意撒手的。 張典史聽到動靜,走了過來,同唐立說道:“好孩子,放開你娘,讓你娘出去想想辦法,你娘是個有門道的,肯定能想到辦法把你和你爹救出去!” “不!我不放!”唐立還是不撒手,眼淚鼻涕地砸下來:“阿娘,你帶我一起出去!我不想繼續被關在這里!我沒有推他下水,我沒有!” “娘知道你是冤枉的。娘會替你討回公道?!绷址茡е⒆?,對他溫柔安撫。 唐星河此刻還有些緩不過神,但他聽到林菲的聲音,還是壓抑著心中的痛苦,走過來抱起唐立:“小立春乖,讓你娘先出去?!?/br> 唐立還是很聽唐星河話的,他反手摟住唐星河的脖子,不再看林菲,只是哭的小肩膀一聳一聳的,好不可憐。 林菲立刻跑出了牢房,她不敢回頭再看一眼,就怕多看一眼,她又要舍不得。 張典史命獄卒鎖好牢房的門,自己則送林菲出去。 林菲從南縣大獄走回客棧,路上被一個匆匆忙忙趕路的男子撞倒。 那男子撞了人,還罵罵咧咧,說是林菲走路不長眼睛,往他身上撞。 林菲不想同他糾纏,便起身離開。 回到客棧,已是夜里亥時。 她進到房內,發現鎖上的柜門被人撬開,立刻上前查看。 柜子里放著她的包袱,包袱里的荷包不見了! 林菲把包袱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找不到荷包,想來是屋子里進了賊人,把她的荷包盜走。 林菲也不耽擱,立刻拿了被撬開的鎖和被翻動過的包袱,去一樓找店家討說法,畢竟,她的錢財是在客棧被人偷盜,這客棧當有一半責任。 客棧老板是個中年漢子,聽說林菲被賊人進了屋子,盜取了荷包,只叫林菲自個兒去衙門報案便是,又同林菲索要房費。 林菲被他氣的不輕,正準備付了房費換一家客棧,可是在袖子里摸了摸,卻沒有摸到錢袋子。 她心中咯噔一聲,想到今日回來的時候,被趕路的男子撞了一下。 不好!她的錢袋子被那男子順走了! 客棧老板見林菲面色鐵青,于是不悅地敲了敲桌案:“你該不會是想借被盜之事,賴掉房錢罷!一碼歸一碼,你若當真被盜了,去官府報案便是,若是官府來盤問,我也會照實說,但你的房錢,可不許賴,若是敢賴房錢,我立刻捉你去衙門報官!”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我的錢袋子,也被偷了?!绷址凭趩实?。 “那我可不管!”客棧老板把桌案拍的巨響:“你住我的房,我可是明碼標價的,現在你一下說房間里的包袱被盜了,一下又說錢袋子被偷了,莫不是故意拖欠房錢罷!” “不是!”林菲急的想哭:“我沒有!” 老板一拍腦門,又道:“我想起來了!當初你入住客棧的時候,我讓你登記戶籍,你說戶籍沒帶,我看你不是沒帶戶籍,壓根沒有戶籍罷!你是不是哪家出逃的奴婢?” 林菲確實沒有戶籍,被老板說中,當場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