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寵為婢 第11節
楊則善的手相極好,修長干凈的手指握住絡子,帶著薄繭的指腹摩挲著絡子上的花朵紋路,又問香菱道:“當時你也在場?” 香菱立刻點頭:“奴婢也在場的,奴婢看見菲兒姑娘選了棗紅色的繩子,又親手編了這個梅花絡子?!?/br> “梅花……”楊則善把玩著手中的絡子,垂眸回憶著梅花絡子所代表的寓意。 香菱見楊則善竟然沒有發怒,立刻強調地說道:“啟稟主子爺,這不是普通的梅花絡,是攢心梅花絡,寓意永結同心,一般是女子打來,送給情郎的!” 楊則善聽罷,眉心一跳:“送給情郎的?” 他知道大安國有打絡子送情郎的傳統,只是對這攢心梅花絡,到底不甚了解,于是他同最擅長針線的雪雁問道:“你來說說,這絡子是何寓意?” 雪雁于是回答:“啟稟世子爺,就像剛才香菱說的,這絡子叫攢心梅花絡,女子打這種絡子,一般送給心中愛慕的情郎,寓意和情郎永結同心?!?/br> 楊則善聽完,好看的眉梢一抬,嘴角勾出一抹令人不易察覺的笑來,但很快,他抿住了唇角,把那抹淡淡的笑給壓了回去,聲音聽不出喜怒地平靜說道:“你們都退下罷?!?/br> 世子爺竟然沒有發怒!跪著的所有人皆是一愣。 房間里很安靜,丫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第一個起身退下。 楊則善手中把玩著梅花絡,見丫鬟們都不敢動,于是皺眉道:“叫你們退下,沒聽懂?” “是?!蓖袂缦鹊?,第一個站起身來,躬身往外退去。 其他人也跟著起身,紛紛往外退去。 香菱則是氣惱的擰緊了手下的袖子口,她不明白,剛才還憤怒的世子爺,如何就突然不生氣了? 若煙和雪雁也是滿心的疑惑,但她們也不敢說話,便跟著婉晴一道往外退。 林菲則是暗自松了口氣,她低調地躲在雪雁身后,準備跟著雪雁一道出去。 就在丫鬟們都躬身退出去時,卻聽楊則善又道:“菲兒留下,進內室來,我有話問你?!?/br> 林菲躬身退下的動作一頓,慢慢抬起頭來,驚疑不定地朝楊則善瞧去,楊則善根本沒有看她,已經握著梅花絡,黑色烏頭靴踏過門檻,轉身進了內室。 第14章 014 戴上 林菲面上略有猶豫,但最終還是跟著進了內室。 臥房內室里。 有淡雅的冷香飄蕩在空氣中,類似松柏的香氣,又帶一點檀香味,很是清幽。 “把門關上?!睏顒t善的嗓音低沉傳來。 林菲低頭轉身,合上臥房內室的門。 她關上門后,轉過身去,入目的是一道象牙鏤雕山水插屏。 林菲站在山水插屏前面,腳步遲疑著沒有立刻進去。 她此刻的心里全是緊張和滿滿的不安。 過了片刻,里面傳來男人催促的聲音:“還不進來?” “哦?!绷址拼乖谏韨鹊氖种嘎粘扇^,這才鼓起勇氣,繞過眼前遮擋的山水插屏,走了進去。 屋子正中央有個梨花木的圓桌,桌面上鋪著藏青色的綢緞桌布,放著一套和田白玉雕花茶具,四周擺著幾個四足圓凳,凳面上也都鋪著綢緞布料。 靠墻的八寶格上放著各種古董珍玩,不計其數。 楊則善此刻正穿著白色寢衣,坐在床沿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掌心的梅花絡,慢條斯理地摩挲著把玩著,然后眸光暗含戲謔地朝林菲瞥過來,看的林菲簡直頭皮發麻,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金絲楠木床頭兩端,半透的紗幔被掛在金鉤之上,床中間是個鏤空雕花的月洞門。 楊則善看向林菲,抬手拍了拍身側的床沿,頷首道:“過來坐?!?/br> 林菲只得硬著頭皮走上前去,腦海里不停的思索著,該怎么跟楊則善解釋清楚。 楊則善見她依舊站著,眉心輕蹙而起,用下巴指著身側的床沿,嗓音比之剛才多了些強勢:“坐下?!?/br> 林菲看了眼橫在跟前的踏腳木,是嵌畫琺瑯彩描的紫檀木所制,非常名貴。 她原本已經睡下,被婉晴臨時喊過來,出門的匆忙,便忘了穿襪子。 這會兒彎腰脫了繡花鞋,便光著一雙雪白的玉足,踩上名貴的紫檀腳踏木,很是拘謹地坐到了楊則善身邊稍遠一些的位置,雙手不安的放置在膝頭,雙目微垂,思考著對策。 楊則善斜睨著她,室內昏黃的燭光籠罩著林菲,讓她看起來那么嬌小柔弱,無依無靠,很是惹人憐愛。 約莫被喊來時走的太急,頭發略顯凌亂的垂下幾縷,有的垂在薄白剔透的耳垂旁邊,有的貼在雪白細膩的天鵝頸上,看的楊則善氣血上涌,凸起的喉結也動了動。 楊則善收回打量林菲的視線,目光落到手里攥著的絡子上,大拇指似有若無地摩挲著梅花絡上的紋路,嗓音暗含沙啞地問道:“這絡子??墒悄阌H手打的?” “是奴婢打的?!绷址苹氐?。 “你可知這是什么花絡子?”楊則善又問。 “是攢心梅花絡?!绷址苹氐?。 “是何寓意?” “永……永結同心?!?/br> 楊則善聽罷,呼吸一窒,只覺得周身都燥熱了起來。 他壓抑著眼底的驚濤駭浪和心中的火熱,沉著嗓音說道:“林家落難前,我曾有意娶你,但你百般推拒,不愿意嫁我,現在落難了,成了我府中的奴婢,反倒巴結起我來了,你的臉皮倒是厚的很吶!” 林菲聽著數落,安靜的沒有吱聲。 “你倒是癡心妄想的很!我昨夜就已經與你說過,我瞧不上你,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會應你的,你可還記得?”楊則善問。 “記得?!?/br> “既然記得,為何這么做?” 林菲沉默著沒有回答。 楊則善見林菲始終低著頭,便道:“你抬起頭來,看著我?!?/br> 林菲緩緩抬頭,泠泠如水的清透眸子,撞上楊則善俯視下來的暗沉眸子。 林菲被他瞧得害怕。 此刻,她好似成了密林深處的小鹿,被強悍兇狠的獵人盯上。 “你真想做我的人?”楊則善俯下身來,眸光如同一張兜頭而來的大網,把林菲緊緊裹在里面,嗓音低沉又沙啞,透出一股子說不清的曖昧來。 楊則善盯著林菲櫻桃色的唇,同她越靠越近,連著guntang的呼吸都噴到她的瓊鼻尖上。 嚇得林菲眼睛一閉,干脆坦白道:“奴婢也不知道這絡子,怎么會跑到世子爺的床上來了?!?/br> “你的意思是……”楊則善稍微坐直身子,指腹摩挲著掌心梅花絡的紋路,低啞的語音染上三分笑意:“你打的絡子,它長腿自己跑到我的床上來了?”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绷址戚p嘆一聲,詳細同他解釋:“今個兒午休的時候,奴婢把絡子壓在枕頭底下的,后來……后來它就不見了?!?/br> “所以,還是你的絡子,自己長腿跑來的?”楊則善眼中的笑意又濃了些,連著一向抿著的涼薄嘴角都勾出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也不是?!绷址菩牡溃涸趺淳徒忉尣磺辶?? 林菲抬手想去取楊則善手里的絡子,軟著嗓音同他懇求道:“世子爺把絡子還給我,就當什么事都沒發生,好不好?” 就在她粉白的指尖差一點碰上絡子的回龍須時,楊則善掌心一抬,把絡子稍微舉的高些,同林菲道:“既然厚著臉皮塞我床上了,豈有討回去的道理?!?/br> 他說罷,用下顎指了指靠墻的多寶格:“你去那里,取第二層的雕花匣子來?!?/br> 林菲不甘心地看了楊則善手里攥著的絡子一眼。 “去啊?!睏顒t善沉聲催促。 林菲哦了一聲,只得從琺瑯彩描的紫檀腳踏木上走下來。 地上鋪著厚氈,房里燒著地龍,到底是不冷的,她便沒有穿繡鞋,干脆光著一雙雪白的腳丫子,小碎步走到多寶格前,取了放置在第二層的雕花匣子,扭身回到榻前。 楊則善看著林菲雙手捧著雕花匣子,豆綠色的裙裾垂落下來,半掩半遮住她的一雙雪白玉足,圓潤的淡粉色腳趾頭露出半截來,看得人心癢難耐。 林菲見楊則善盯著她的雙腳瞧,立刻蜷縮起小腳趾,又彎腰準備去穿鞋。 “你上來,坐我身邊來?!睏顒t善拍著床沿說道,嗓音比剛才又啞了幾分,連著眸中也滾出炙熱的暗芒來。 林菲穿鞋的手指一頓,她總不能穿著鞋去踩主子爺昂貴的琺瑯彩描紫檀木腳踏罷,便暗自嘆了口氣,放回繡花鞋,光腳踩上紫檀腳踏,與楊則善略隔著些距離坐下,然后把手中的雕花匣子遞上前去。 楊則善暗沉的目光從林菲雪白的雙足上抬起,又在林菲略有羞澀的面上撫過,最終落于雕花匣子上,沉聲說道:“把匣子打開?!?/br> 林菲低頭去看,匣子上掛著一把精致的銅鎖,但是鎖是開著的,只虛掛在青銅扣上。 林菲抬手取下小銅鎖,拉開匣子的上蓋,只見匣子里面的紅色綢緞上,擺放著一枚圓形的羊脂白玉,上面精雕細刻著繁復的花紋,很是精美別致。 楊則善道:“你把玉佩取出來?!?/br> 林菲聽話地把玉佩取了出來。 這玉佩觸手溫潤沁涼,又細膩滋潤,毫無瑕疵。 如此水頭足質地純的玉,又雕刻這般精美的紋路,林菲心中大致判斷,這應該是頂級的羊脂白玉,是一塊價值連城的寶玉。 楊則善把手中絡子遞過去:“把這絡子掛在玉佩下面?!?/br> 林菲聽完,嚇得小手一抖。 楊則善笑道:“你可千萬別把我這玉佩摔了,否則,你一輩子的月錢都賠不起?!?/br> 林菲滿眼驚駭地看向楊則善。 楊則善睨她一眼,不悅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以為爺因為你一個絡子,就瞧上你了?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爺不過是覺得我這玉佩正好缺一個絡子,我瞧著棗紅色同羊脂白挺配的,剛好拿來相配?!?/br> 林菲這才暗自松了口氣。 “喏,給爺戴上?!睏顒t善把絡子遞過去道。 林菲立刻接了絡子,低頭把絡子穿進羊脂白玉下方的一個小圓環里面。 她背對著楊則善,穿了好半天,也沒把絡子穿進小孔里去,急得頭上都出了一層細汗。 楊則善靠過來,雙手穿過她的肩頭,一手托住羊脂白玉,一手握著林菲的手去穿那細小的孔洞,他的嗓音低低沉沉,溫熱的呼吸盡數噴灑在林菲的耳朵旁邊。 “怎么這么笨?連掛一個絡子都不會?” 楊則善尾音上揚:“嗯?” 林菲這下更緊張了,連著額頭,鬢角,鼻尖全部都熱出汗來,連裹在小衣的前胸后背也都起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楊則善的掌心guntang,握住林菲的小手不許她抽走,帶著她的小手,把絡子的鉤繩慢慢的穿進了玉佩下方圓形的小孔洞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