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7)
這也是他沒有在跟沈北見面坦白自己身份之后第一時間說明的原因。 他知道以沈北的厲害,遲早有一天是要知道的,他也沒有想要一直瞞著,只是,他想找個合適的時機。 比如沈北心情好點兒的時候? 蕭長平想到這里,自己都捂住了額頭,他死心了,不狡辯了:是我瞞著你,所以,你想怎么樣? 有種破罐子破摔,真的就是任憑處置的感覺。 沈北看著蕭長平在他面前半跪下來,就在他面前,比起失憶的時候,他顯然更加沒皮沒臉? 沈北本來覺得不應該用這個詞語來形容一個從小在皇宮,至今也十分受到尊重的王爺身上,但是事實上,現在的蕭長平,除了沒皮沒臉這個詞,他還真不知道用什么詞語來形容他。 沈北現在是坐著的,蕭長平半跪著,就在沈北面前,仿佛討好似得,雙手放在沈北的膝蓋上,眼巴巴的看著他:除了讓我離開你,我什么都樂意接受。 沈北的下巴微微抬起,視線卻往下落在蕭長平臉上:我該不該去相信油嘴滑舌的平西王呢? 再信我一次。蕭長平道:我就是本來就有事兒瞞著你,這件事情我記憶回來之后,深深覺得自己前些日子對你,實在是無地自容,因此才想著隱瞞的。 天知道蕭長平恢復記憶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 當時給紅卯嚇壞了,他還以為自家王爺去治失憶的毛病,卻結果把自己給治傻了。 然而蕭長平只是想著他與沈北前些日子相處的模式覺得自己真是該死! 放在手心寵著的寶貝,讓自己給渣了一回! 簡直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了。 蕭長平自然知道自己的性子,當初他對沈北的感情,自然是有心路歷程的,他一點點的淪陷,直到后來對沈北百依百順,但是失憶之后的蕭長平卻不同,憑借紅卯的口述,他完全不信自己從前對沈北能有如此深情。 而且一開始沈北對他失憶這件事情,顯然是有些生氣的。 憑蕭長平對沈北的了解,沈北當時一走了之真的太符合沈北的性格了,要是一開始,沈北就留下來,那蕭長平反而會覺得沈北有些奇怪。 他本就是這樣的性子啊。 之后他來邊關尋他,卻是驚喜。 若說這次失憶,唯一讓蕭長平覺得開心的一件事情,大概是,沈北向前邁出了一步。 是的,邁了一步。 他與沈北,親密如斯,他觀察沈北的情緒,從來不問,卻看的出,沈北在感情一事上,并不主動,甚至,他不被動,若說他被動接受,那還好說,而事實上,蕭長平很清晰的感覺到,沈北將感受一事,當做一種生活需求,僅僅是一種需求,不像是必不可少的飯菜,而像是他喜愛吃的一種甜品。 他或許偶爾吃一次會覺得開心,因此他不拒絕這種東西,甚至適當沉迷,但是他絕不會因為喜愛吃一種甜品,便想著不去吃其他的東西。 這東西,只能增添一點兒快樂,并不能對他的生活有什么改變。 感情對他來說,就是這種,有則錦上添花,無則并非不可的東西。 蕭長平心頭明白,卻無可奈何,除了對沈北更好一些,與他更親密一些之外,他對此,無計可施。 他甚至懷疑過沈北是不是故意吊著他,但很快他就否定了這種想法。 因為沈北顯然,不屑做這種事情。 蕭長平不得不沮喪的發現,如果這世上有另外一個男人,如同他一樣對沈北很好,對沈北有床笫方面的需求,沈北大概是,也不會拒絕。 但是這一切居然在他失憶的這段時期,有了改變。 沈北前往邊關,失憶的他覺得沈北情深義重,不太懂這其中含義,但是恢復了記憶的蕭長平卻為這許久之前的事情,欣喜若狂。 這是沈北對他的第一次主動。 這如何不讓他狂喜? 這意味著,他之前的所作所為,沈北在用同樣的方式,愛護他 愛護他 只要這么想著,蕭長平心里就軟軟的發甜,看著沈北,心頭便發熱,雖然之后他對自己對待沈北的所作所為感到不快,但同時,他心里還涌出一股子莫名的嫉妒感。 自己嫉妒自己,說來挺好笑的,可他就是嫉妒了,只能說,失憶的他唯一作對的事情,大概是逐一發覺自己對沈北的感情之后,有一種想要迫切知道從前記憶的感覺。 而非常湊巧的是,但是那位在青州給沈北開方子的神醫,因為邊關戰亂,大義之下,眼下在軍中當了一名軍醫。 這位神醫也是這時候才知道蕭長平的身份,在蕭長平希望他能夠幫忙恢復記憶的這個問題上,他的診斷,顯然至關重要。 這位神醫卻確實不負神醫之名,沒多久,蕭長平就恢復了記憶。 事實上,蕭長平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么快,若早知道神醫能治這種因為蠱毒造成的腦補損傷好吧,他當初失憶的情況下,又要盡快回京,本來也沒有想到這一點。 沈北看著蕭長平的舉動,大概是這一臉易容的絡腮胡的樣子,頂著這玩意兒,加上蕭長平眼下那個動作,仿佛他面前蹲了個賣萌的熊 沈北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左右這種賣萌的行為,若是蕭長平從前那張俊臉還好說,眼下這樣,實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蕭長平被直刺心口:你莫非覺得我長得丑? 沈北嗤笑一聲:你眼下哪里不丑? 蕭長平: 好像也沒毛病。 但是他小心翼翼的問:暫且原諒我?眼下,還有事情他相信沈北是顧全大局的。 沈北道:從此之后,除了議事,不要在我面前出現。 阿北!蕭長平哀嚎一聲:這不行。 沈北淡漠看他:不是你說任由我處罰的嗎?原來你不過隨口一說的嗎? 蕭長平只能打落牙齒血吞,他可憐巴巴的看著沈北:私下見面真的不行嗎? 沈北抬手,撩開了掛在胸前的一縷發,而后淡淡的:不行。 西疆政局不如華國七彎八繞,但正是因為這個,能利用的地方就更多,果不其然,沈北與蕭長平一行人便聽到了城池要換守將的消息,陣前換將這種事情,本來就很致命,但顯然,黨爭已經讓西疆政局有些瘋狂,這種時候,只想扳倒對方,讓邊城換上自己的人,順便掌握兵權。 沈北將消息帶回去的時候,順便下了命令:可以攻城了。 華國將士連夜準備,不眠不休,大軍終于在第三天凌晨的時候抵達,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本就是臨時換的將領,若不是相當厲害的人,一下子根本不可能完全掌握一個城池的守備,更不用說,他們之間還存在著競爭問題。 光是內部不合,已經很要人命了。 沈北這一出反間,再為華國奪下三個城池,同時,還有個意想不到的效果。 西疆竟然在這種時候,內亂了! 沈北得到消息的時候,即便是他自己布局,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順利成這樣,這個結果簡直出乎意料。 他將所有將軍都召集過來,將內亂的消息一公布。 所有人才知道沈北竟然還有這一手,不知怎么的,都不知道短時間內,沈北是如何動作的,可是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若說先前是有些敬佩,如今漸漸的,這敬佩,就變成覺得沈北深不可測的帶點兒害怕。 是的,就是害怕。 都是刀口舔血的人,腦袋都別褲腰帶上,按理說他們這樣的人,不應該有什么害怕的人。 但是偏偏,沈北這段日子的所作所為,卻讓他們本能的覺得,這位平西王君,不止是惹人憐惜,而是,令人恐懼。 太恐怖了,他甚至能引起西疆內亂? 是不是,他若是調轉槍頭,使得華國內亂,也這么容易? 第290章 不一樣 當然,這個想法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沈北是平西王君,如今是為平西王報仇,他去引發華國內亂做什么? 其他人不知道內幕,但心里的猶疑也就是一瞬間,沒有人會真的把自己的猜測當真。 沈北出去了一趟之后安份了,但是他安份了,白鷺卻心里不安定了。 綠如據說死了。 他與綠如一起被派到平西王君身邊,明著是保護家伺候王君,因為著軍營不方便,但是暗著顯然是來監視的,先前沈北那態度對他們好似沒有過多的排斥,白鷺也沒覺得有什么,結果如今綠如跟著他出去,回來就死了? 白鷺心里瑟瑟發抖,心里想著皇帝臨走之前所說的,皇帝自然沒有細說,但王總管找他們說了,平西王君要看牢,事無巨細,都要稟報。 當初白鷺與綠如兩個同都覺得此事有點兒大題小做,畢竟,王君是王君,他手無縛雞之力,又無兵權,頂著個王君的身份,是個哥兒,又能翻出什么花樣來。 可綠如死了,白鷺心里的危機感就冒出來了。 王君,會不會也來殺他? 沈北不太理會白鷺的什么心思,事實上,這時候,他關注的還是西疆內亂的事情。 內亂這件事情,對于沈北這個布局的人來說,該算是意外之喜,他時刻盯著西疆的消息,其他將軍也不含煳,趁著眼下西疆內亂的時機,一路攻打,竟然是勢如破竹。 越是勢如破竹,越是軍心大鎮。 軍中便有了傳聞,說平西王君一來,著局勢便大好,絕對是平西王在天之靈庇佑了。 沈北與蕭長平兩個當事人被外頭傳的情比金堅,出神入化,但是蕭長平越是聽著那個傳聞心里越是嘆息,沈北當時說不讓他見他,還真就完全不見他了。 關鍵是,他眼下頂著老莫的身份,還沒有辦法去哄人,真是愁死了。 就在這時候,先前來送過糧草的蘇木青,又來送糧草了。 這一次,蘇木青已經得到邊關軍隊勢如破竹,西疆內亂的事情了,要說天助華國,倒不如讓他相信,這里頭有沈北的手筆。 蘇木青在此見到沈北,張口就是一句:真有你的。 你莫非是專程前來夸獎我的?沈北被他這么直白的夸獎弄得挑眉。 蘇木青笑道:所以你承認那些事情與你有關? 沈北道:承認這些,自然是看人。 蘇木青頓了頓:而我顯然,是知道的比較多的人? 沈北道:你一直知道的很多,即便我承認或者不承認,對你而言,有意義嗎? 沒有。蘇木青與沈北短暫的寒暄就這么結束:戰事還要持續多久? 沈北道:對于邊關那些人來說,還有很久,對于我來說,不久了。 蘇木青知道自己不該問,可他想到沈北先前所說的殉葬的事情,不由問了一句:你要回京了? 沈北道:蕭長平的尸體顯然不能撐很久,不是嗎?眼下西疆內亂,華國勢力大漲,軍心大安,我沒必要等著西疆將降書送上門來,我再回去。 蘇木青看他說的淡定:你還是要 沈北道:便是我不殉葬,皇帝也容不下我。 蘇木青自然知道這一點,所以一開始,他便猜測沈北殉葬,是不是因為皇帝,可沈北說,他自愿。 這自愿二字,將蘇木青心里那點兒想法弄的一點兒沒有。 如今看著沈北,他依然入先前那般淡然的很,他終于淡淡說了一句:節哀。 沈北沒有應。 他們沒有更多的話要談,關于糧草的問題,蘇木青自己心里也有數,對于沈北或許真的不會在邊關呆著的事情,他心里也有數。 沈北促成了如此局面,但真要等到西疆完全平定,也不是兩三日之內便能結束的,沈北是不想蕭長平的尸身腐爛嗎? 所以才要在這么快的時間里回去而回去下葬的同時,他自己也會 蘇木青勸過一次,沒有必要勸第二次了。 只問一句:什么時候回去。 沈北道:若無意外,不出七日。 蘇木青記在心中。 卻偏偏,沈北說不出七日,這七日,西疆卻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 西疆本是內亂,發生什么都不會讓人意外,無論是皇太君一黨越過了西疆王,還是西疆王終于忍不住出手,終于解決了皇黨,都是大事,可萬萬沒有想到,蘇來竟然在短短七日的時間里,就將先前因為邊疆換將而引發的問題全部扣在了皇黨身上。 他們不查了,索性如同當初皇黨扣他屎盆子那樣,將邊疆戰敗的責任,全部歸結到皇黨身上。 恰逢華國大軍勢如破竹,所有人都焦慮的時候,沒有人愿意擔這個責任,皇帝就趁著這個時候,治了幾個明面上能做主的皇黨的重罪,以誤國為由。 這件事情之后,以蘇來為首的蘇黨迅速收拾朝政留下的殘局,過去十多年沒有解決的難題,竟然就在這短短七天內,他用強硬手段,強行殺的殺,貶的貶,愣是在這種外有強敵的時候,肅清了朝堂。 蕭長平聽到這個消息,終于來見了沈北,只是這一次,卻沒有談情說愛的心思,他眉頭皺起來:以蘇來雷厲風行,只怕邊關這點局面,很快就會被他掰回來,眼下皇黨被除,正是個給他們潑臟水的好時候,若是蘇來想要議和,將先前邊關之亂推到皇黨身上,華國將沒有理由繼續攻城,而且到了此刻,若是不能一舉攻破,只怕如此深入,將士們熬的起,糧草卻熬不起。 雖然有沈北連同蘇木青送來糧草,但是這糧草也不是取之不盡的,供大軍使用可以,但是若真的休戰了,軍隊若是長期這么駐扎下去,這糧草早晚有一天是會不夠的。 到時候只怕就更不利了。 沈北皺了皺眉頭:你有什么想法? 蕭長平點頭,眸中閃過一絲殺意:殺蘇來!他不是樂得給皇黨頗臟水嗎?借眼下的聲勢,將他殺了,就是是皇黨動的手,西疆本就內亂,眼下全靠蘇來的蘇黨一手撐著,把持西疆朝政,可以說,西疆王不過是個坐在王位上的象征,便是他真有智謀,這蘇來一死,他便如同斷了雙臂,一時之間,定是沒有辦法反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