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4)
蘇木青心中琢磨沈北這話,他手下確實有些倒運貨物的生意,但是誠如沈北所說的一樣,這許多商戶不是去商會進貨,便是有許多自己的進貨渠道,他這倒運貨物帶給的,不過是幾個商戶,從中賺一些差價罷了,并不能賺大錢,但是如今情勢卻不同,按照沈北的計劃,若是這些商戶全部統一進貨的話,那這比龐大的數字,果真如沈北所說,是薄利多銷。 先前見識過這位樓主心思玲瓏,匯通九竅,可眼下,沈北脫口而出這個,蘇木青還是被驚到了,他眼下倒是知道沈北為什么讓他留下才說這件事情了,他懂沈北的意思:那樓主在其中,又占幾分利? 這件整合商鋪的事情是由沈北促成,如今他讓蘇木青做倒運貨物的生意,其實就是讓他在京城開一個批發市場,將那些商戶從原來的進貨渠道那兒退出來,全部從蘇木青這兒購進貨物,他們自購自銷,比起外頭分散的貨源,這樣自然是更加方便,也更利于沈北督管,有此產生的利潤,自然也有沈北的一份。 沈北道:人脈是小王爺的人脈,我不多占,兩成。 蘇木青聽著兩成挑眉,兩成,實在不多,但你若說他是真謙讓,倒也算不上,蘇木青看著沈北,只見他不卑不亢,心頭先前那好奇在這一刻,倒是到了頂點了,口中不由問了一聲:陸樓主家中可有婚配??? 這話饒是沈北也一下子頓了一頓,他正在正兒八經的談生意,結果對方突然問他有沒有結婚,沈北這一頓,同時看著蘇木青疑惑的眨巴了兩下眼睛。 先前說過,沈北那雙眼睛,長得極好,這易容掩飾不去的,就是一雙明眸,如今他盯著蘇木青,眸中因為蘇木青突發的言語,一瞬間有些疑惑,本是平平無奇的一張臉,但就在這一個,突然多了份別樣的俏皮。 蘇木青被他這眼睛這么一盯,食指不由一曲,不知怎么,戲謔的心思就上來了:不瞞樓主,我這般年紀了,一直也無婚配,今日見著樓主,驚為天人,樓主若無婚配,不知可否,考慮一下我呢? 第143章 私生子事件(二更) 蘇木青這話,說的突兀的很,但沈北頓了一下,便也回答了:多謝小王爺抬愛了,不過家中已有婚配。 在沈北看來,蘇木青這顧左右而言他,雖然不能說必有圖謀,但這其中也沒有什么意思。 蘇木青本來是一時興起,但聽著沈北說已有婚配,不知怎么,心里酸了一下,本是一時戲謔,如今這一酸,竟讓他真有些不好受,他抿了抿嘴唇,以笑遮掩:也不知是哪家的少爺有這般好福氣,能娶到樓主這樣運籌帷幄的哥兒,當真是好福氣啊。 沈北道:我平平無奇,不過多份做生意的心思,我這樣的性子,在家也不討夫君喜愛,這才出來做些生意,還請小王爺以后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了。 說不討夫君喜愛,自然是讓對方以后不好提起這種話題,畢竟,知道你夫夫不和睦,若是以后還來拿這種事情調侃,那便是傻子了。 沈北這一說,自然是為了絕這蘇木青再突然口出戲謔的意圖。 蘇木青聽著哪兒不知道沈北的意思,他在外混的多,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早爐火純青,沈北這么一句,他十分自然的告了個罪:是我失禮了,還請樓主不要怪罪。 話說到此,這閑聊自然就結束了,之后也沒有往什么感情問題的方向去,兩人再談便是規規矩矩往生意上談,等蘇木青從秦樓出來的時候,外頭日頭正大,他抬手遮了遮太陽,正有一輛馬車緩緩駛來,那馬車上掛著一串金鈴,馬車緩緩動,那金鈴便叮叮當當響著。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這京城只有一個人用掛著金鈴的人穆云樓的樓主,段云。 要說這位段云的家世,其實與錦文布行的周瑾有些相似,這二位都是家中世襲家主位置,也同樣都是皇商,只不過一個做的是布料生意,段云嘛,做的是瓷器生意,說一句天下好瓷出段家一點兒不為過。 蘇木青看著這輛馬車在他前頭停下來,而后一雙手便將馬車的簾子撩開,蘇木青十分自然的上了馬車,里頭便有個侍從笑著對蘇木青道:小王爺出來的這么晚,可讓我們爺等久了,方才繞著這兒周圍轉悠了好久,這會兒也是巧了,正好遇到小王爺出來,否則只怕要等上許久。 蘇木青看著那侍從:就你話多,你家少爺不長嘴,都長你身上了。 那侍從吐了吐舌頭,有些俏皮:您二位聊,我出去就是了,免得還讓小王爺嫌棄我嘴碎。 這侍從一看平日里就是習慣了,說話半點兒不顧忌,說完便出去了,蘇木青這才去看那個一直閉目養神的段云,他長嘆一口氣:你可把梅子慣壞了,從前多乖巧的一個人,被你慣成這樣沒大沒小的,也是你有本事。 段云聽到這兒才睜開眼睛:我寵的,我樂意。 蘇木青受不了這腔調:行行行。話說到此,敘舊算是完了,之后蘇木青那吊兒郎當的眉眼便收起來,蘇木青這人,年紀真不大,否則人家稱呼他,總也不會在王爺面前加一個小字,他長得也臉嫩的很,他天生一張笑臉,說話的時候自帶三分笑意,可這眉眼收斂起來,那雙看著會笑的眼眸,卻多了一份冷冽。 整個人氣質,便一點兒沒有溫和好說話的意思了,他看著對面段云:今日這一場,一開始抱著試探的心思去的,到底卻什么都沒有試探出來,只知道,這位樓主的野心,只怕是不止一個城東。 段云道:你我先前便猜測此人建立秦樓的最初用心不良,能折騰出秦樓來,心里有數的都知道他野心大,不止一個城東并不稀奇。 他這話說的不客氣,眼神也不客氣,蘇木青直從他眸中看到一句你去試探了一番,只試探出這么一句沒用的廢話? 蘇木青笑著搖頭,而后將先前沈北對他們所說關于整頓城東的計劃向段云說了出來。 段云一開始覺得蘇木青今日這一番去的實在是沒什么用,但聽著蘇木青后面一段話,他越發聽得眉頭皺起:此人好大的口氣,好大的魄力,又查不出具體是誰背后是否有什么人,若是沒人便罷了,只怕是背后有人,你我卻不知,此人顯然弊大于利,是個隱患。 蘇木青道:隱患不隱患兩說,如今看來,他野心雖然大,可到底也沒有往朝廷內部插手,我倒是有興趣想看看,按照他所說發展,日后這京城格局能成什么樣子。 段云沉吟片刻:你想拉攏他? 蘇木青卻搖搖頭:我不確定他到底要做什么,最終目的是什么,若只是野心大些,貪些銀子,那倒沒什么,只怕他所圖不小,你我之間的事兒,畢竟太多隱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今日這一番,我也算知道他具體要做什么,日后與此人多接觸,嫻熟一些,總歸能試探出更多,眼下不急,總歸是露了臉了,日子還長,他即便是真察覺了什么,我在他左右,總歸是能早有提防。 段云聽他這一句,不說什么了。 那馬車緩緩駛向遠方,沈北在秦樓上看著蘇木青進了馬車,那馬車這么標志性,他便是想不注意都不行,蘇木青與段云感情頗好,他坐段云的馬車,是個人看到都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對,很多人都知道,據說二人是莫逆之交,只是這事情過去有幾年時間了,很多人只知道蘇木青與段云感情頗好,卻忘了,這二位能成為莫逆之交的原因,還在一個人。 一個眼下很多人都不敢宣之于口的人,先四皇子。 先帝有許多皇子,如今這位新帝登基之前,朝中局勢多有混亂,這也是很多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只是成王敗寇,如今新帝登基已經一年有余,當年那些斗敗的,自然也沒有人敢說。 比如這位先四皇子。 說起這位先四皇子,大概是當初與新帝最強的競爭者了,沒什么別的原因,先四皇子的身份高貴,雖不占長,但是嫡子,而且在當時一群皇子中,出眾的寥寥,這位先四皇子,是其中佼佼,比起如今的新帝,當時那位的人氣,在朝臣中可不低。 但之后,這位四皇子卻因為諸多事情,被判了個絞刑。 按說皇子即便犯再大的錯,也不應該落得個絞刑的下場,偏偏這位在朝中頗有威望的四皇子居然落得這么個下場。 不少人猜測其中原因,只是皇室隱瞞的深,這件事情又犯了大忌諱,壓根也沒有讓人去言說的權力,漸漸的,新帝登基之后,當初那批老臣整頓替換差不多了,這事兒提起的就更少了。 沈北在原主的記憶里,也沒有獲取很多的情報,但是今日這一出宴,他請了段云,也請了蘇木青,來了一個蘇木青,段云卻沒有來,又在事情結束之后,段云來接蘇木青。 若不說蘇木青今日前來有別的意思,沈北也不相信。 沈北看了一會兒也不看了,這京中水混的很,誰知道一把魚餌下去多少魚能躍出水面來。 他勾了勾嘴唇,事實上,他也不用知道這京城里到底有多少魚,他只要不是其中的魚,那這水再混,與他也沒有什么關系。 這日之后,沈北也沒得什么空閑,他向來是忙起來不顧及時間的人,而就在他忙的這段時間,京城發生了一件大事。 籌備了許久的周山祭天事宜,終于提上了日程,皇帝終于出發去周山祭天了。 而蕭長平也越發忙碌起來,皇帝去祭天,先前交代的關于留守京城的事情,便落在了蕭長平身上,這事兒算是皇帝對蕭長平的信任,都看出皇上對平西王是信任有加,畢竟是親兄弟,感情到底不同。 這朝中人能混上去的,哪個不是人精,這種時候,自然是夾緊尾巴做人。 只怕冒出一點兒頭來,就讓人給掐了頭去了尾。 但是偏偏,就在這時候,沈將軍府,出了一件事情,這事兒鬧的極其不好看,竹柳聽說之后,急急忙忙跑來找了沈北。 王君,郎君在將軍府出事兒了! 竹柳來報的時候,沈北正在寫什么東西,他這一說,沈北手下的筆沒有輕重,寫了好一會兒的一張帖子,瞬間壞了。 沈北瞇了瞇眼睛,看著竹柳:怎么回事兒? 竹柳都不知道怎么開口,他咬著牙憋了好一會兒才道:具體如何奴才不知道,只知道外頭傳的十分難聽,據說昨日郎君帶著東哥兒去城外白云寺上香,實則是私會外男,如今外頭都在議論紛紛,說說郎君在外頭有人,還說,東哥兒指不定是誰的孩子,甚至連王君的身份也 竹柳這話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沈郎君私會外男,說他外頭有人,就有人討論這沈東是不是沈將軍的親生孩子,那么延伸一下,誰知道沈郎君是什么時候外頭有人的,要是這么多年一直有人,那這平西王君的身份,也該斟酌一下,別到時候也是沈郎君外頭偷人生出來的私生子??! 第144章 罪名(一更) 這事情鬧的很大,外頭議論者眾多,私底下閑話的不少,遇上個嘮嗑的,都在討論這件事兒。 有人說:這種事情,按說不應該鬧的這么大啊,畢竟是將軍府的事兒,不藏著掖著? 倒是想藏著掖著,但是也得看形勢啊,當時那位沈郎君到了白云寺之后就與人私會,之后便讓人家當面戳穿,你說說平日去白云寺的人有多少,這么多人看見,能不傳開嘛,將軍府即便是有權勢,那也不是一手遮天啊,哪兒擋得住這悠悠眾口。 什么?還是當面被人發現?捉jian在床? 可不是,聽說衣服脫了一半兒了,讓人給看見了,真是造孽啊,說是帶著孩子過去,結果這孩子被丟在旁邊房間,自個兒跑去與人私會,可嘆當時人進去的時候,那jian夫跑的倒是快,留下沈郎君一個人,被人逮著了,真真是沒臉見人了。 哇,那真是沒臉見人了,那將軍府打算怎么辦? 誰知道呢? 這事兒外頭議論不休,倒是熱鬧極了,但是整個將軍府確實氣氛山雨欲來到了極點,事情出了傳出去之后過了幾個時辰,沈將軍才讓人將府上的人召集過來。 家中所有人都出來了,二房老爺與郎君,三房老爺與三郎君,若不是眼下當家人還是沈將軍,這事兒還能被捅到沈老元帥面前去,眼下這事兒外頭傳的沸沸揚揚,但是在府上,確實讓沈將軍給瞞住了兩位老人家。 在這之前,其他人早暗地里揣摩過這件事情,如今看著,沈將軍整個人臉黑的仿佛鍋底一樣坐在高堂上。 這會兒里頭誰也沒有先開口,但是不開口,總得有人先說起這件事情,終究是三房的王氏憋不住了:這話本不該我說,但是咱們如今在這兒這么呆著也不是辦法,將軍,您打算怎么辦這事兒? 王氏這么一開口,旁邊三房老爺瞪了他一眼,王氏只當沒看見,這位三房老爺向來是將軍府上老爺里頭性子最懦弱的人,論魄力,還不如王氏一個哥兒,今日這事兒傳出去,丟的是整個將軍府的臉面,王氏開這個口,其實沒有什么錯。 畢竟,總得有個人來開這個口。 而他開這個口,是給了沈將軍一個開口的時機與臺階。 王氏一開口,趙氏也就開口了,趙氏道:這不那jian夫也沒抓住嘛,如今大郎君,啊不是,犯人武氏那兒該怎么處置???今次這鬧的沸沸揚揚的,咱們將軍府若不當著其他人的面表個態,這事兒,只怕是不好過去啊。 趙氏畢竟先前與沈郎君有過節,就沖著沈敏的事兒,他看著沈郎君如今這樣子也不覺得沈郎君可憐,想想沈郎君這次只怕最少也是個被休棄的命了,他心里甚至還有點兒快意。 還有一句話趙氏到底顧念著分寸沒有說出口。 這人家議論的,除了這沈郎君在外私通的事兒,還有兩個孩子的親生父親是不是沈將軍這個問題呢。 沈將軍當然知道趙氏這話說的是什么意思,卻見他面色沉沉,而后緩緩道:這事兒鬧大了,那處置的時候也不能藏著掖著,我已經命人去請族中長輩了。 ??!沈將軍這話一說,其他人心里都是一咯噔,緊接著都是面面相覷,不敢置信。 沈家這種世家,當然是盤根錯節,但凡是有動搖沈家根基的事兒,才用得上去請族中長輩,這事兒一開始所有人就知道不能善了。 但總的來說,最大也不過是休書一份沈將軍將沈郎君休回去,之后沈郎君是自個兒遭人唾棄或者是什么別的情況,那都跟他們將軍府沒關系,這種情況下休了沈郎君,那已經是很大的懲罰了,畢竟沈郎君不是買來的侍君,他那些個家人那兒,總歸也得交代。 說起這個,就不得不提一下沈郎君的家世了。 沈郎君原姓武,單名一個徽字,他能嫁到將軍府成為大郎君,足可以見他家世不俗,事實上,沈郎君確實家世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