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他自己知道這也怪他自己不爭氣,這些年,除了沈北沈東兩個哥兒之外,連個男丁都沒生出來,反觀韓侍君,生下了長男,還生下了次男,如今沈郎君自己年紀大了,除了cao心孩子的事情,對于這子嗣方面,他也不強求,除卻孩子的事情,他自問,這個郎君,他做的是盡心盡力,十分盡職。 可偏偏今日,沈北說,沈東這件事情,居然是人為! 是有人要害他!害他便算了!居然是害他的孩子! 怎么做的?!北兒你告訴我,這件事情,你看出什么地方不對來了?他看著沈北手上兩張藥方:是這藥方不對嗎? 正在這時候,外頭竹柳帶著紅卯回來。 紅卯一路幾乎是讓竹柳催著過來的,走的氣喘吁吁,好容易到了,他給沈北行了禮:王君找奴才過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沈北道:你去將院子封鎖起來,不許人進出,還有去將之前給將軍府看診,也就是寫這第一張風寒單子的大夫帶過來,我要審問他,也另外找一個大夫過來。 紅卯一聽便覺得這事情大了。 王君居然在將軍府封鎖院子? 當然這不是他該多問的,紅卯當即就去了。 沈北看著沈郎君淡淡道:放心,此事,我會給你們討回公道。 他聲音不響,可沈郎君聽得心頭巨震,他看著沈北,見他吃了定心丸,心頭之前什么顧慮都不要了,他重重點頭。 紅卯辦事兒很快,原本王爺王君出來,為了安全起見,他就安排了不少人,這些人自然是不能進將軍府,他們都在外頭,如今王君說要用侍衛,紅卯直接讓人竟來了。 侍衛一起入府,顯然不可能毫無動靜,尤其,沈北本就沒吩咐要不讓人知道,所以不一會兒,這將軍府上幾乎都知道了。 這事兒沒人敢去打擾沈老元帥與老太君,可二房三房以及韓侍君沈將軍那兒都知道了。 架不住如今沈北已經是王君了,他們不能隨便出來訓斥,一群人堵著沈將軍那兒想要個說法。 雖然咱們都知道這東兒發瘋的消息瞞不住王君,可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不顧全大局到這種地步,郎君也是,怎么不勸著他點兒,莫非府上就一個沈東在他心頭是重要的,咱們家的其他哥兒就都是草了不成?原先瞞的嚴實倒還好,如今王君這么大動靜,聽說已經出去找別的大夫了,這是想瞞也瞞不住了,到時候咱們將軍府的嫡哥兒是個瘋子,這話傳出去,不僅是王君受牽連,那咱們二房三房的哥兒,到時候怎么嫁人? 說這話的,是二房的郎君趙氏。 他這話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平日里三房與二房不對付,但是趙氏這話說的,三房也沒什么,難得附和道。 說的對啊,咱們二房三房的哥兒要是讓沈東這么一連累,這議親可都是問題,如今我家明兒也到了議親的年紀了,二房的沈琦也是,這事兒鬧出去,他們若是讓人瞧不上,這怎么算?難道將軍府養著一輩子嗎?這不是逼著他們去死嗎? 韓侍君看一眼他們,再看一眼沈將軍,這時候開了口:老爺,這事兒確實不能任由王君這樣,您都請御醫給東兒看過了,外頭的大夫,難道還能比御醫高明嗎?王君這怕是不信任老爺,才又讓人去外頭找大夫呢,此事不是尋常事,真鬧大了,對整個將軍府的名聲都有損,更何況,日后將軍府出去的哥兒都要背上這會發瘋癥的罪名,即便是有人家要,那也怕是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了。 頓了頓,韓侍君上了一劑猛藥:還有就是這畢竟王君與東兒比咱們這些人更親近,東兒這樣的消息若是傳出去,那外頭人豈會不揣測王君呢?王君如今嫁出去了,這若是讓人說不知什么時候會發瘋癥,或者說他以后生下的孩子會這若是傳到皇上的耳朵里,難免不會以為,咱們將軍府欺君罔上,將個有病的人送過去當王君,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沈將軍聽到韓侍君這句話,臉色更黑了:此事我會處理。 這廂紅卯將沈郎君的院子圍起來之后便與沈北回稟,正在此時。 那邊突然一個聲音響起:沈北!你到底要做什么? 這聲音極為威嚴,沈北抬眸看去,只見沈將軍,面色不好的步入室內,第一眼,瞪的是沈郎君。 沈北不懂事,連你也不懂事嗎? 沈東之事,已經是諱莫如深的事情,可他居然能讓沈北鬧到這個地步。 沈郎君心頭一顫,整個人臉色發白的看著沈將軍,他向來是賢惠的,溫和的,少有張牙舞爪的時候,可如今沈將軍一句話,正中沈郎君心頭。 什么叫不懂事???東兒成了這樣,我心急如焚,將軍除了去找御醫來看過確認是瘋癥之后,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東兒,那也是將軍的孩子,難道將軍不想治好東兒嗎?將軍不想知道,是誰害的東兒成了如今的樣子嗎? 沈郎君少有的歇斯底里讓沈將軍一愣。 他看著沈郎君,這位端莊的郎君與他成婚多年,從未與他這樣翻過臉,而且:你說東兒是被人害了? 沈北將兩張藥方放在沈將軍面前:請看這兩張藥方。 沈將軍接過兩張藥方,他不懂藥理,直接道:你看出什么不妥來? 沈北道:我聽郎君說過,小弟先前不過是得了風寒,在得風寒之前,他一直都是正常的,沒有任何發瘋的征兆,再者,我親眼見過小弟發瘋之后的樣子了,那不是發瘋。 沈將軍蹙眉:那是什么? 是藥癮犯了。沈北一雙眼眸緊盯這沈將軍。 沈將軍一愣,他沒有聽說過,吃藥還能有癮的:這是什么意思? 沈北道:父親是將軍,那素日里受傷,若是嚴重到要截肢,總不能讓人生受著吧?軍醫想必會用麻沸散先讓人服下,吃下之后,精神會放松許多,也感覺不到疼痛,是嗎? 沈將軍擰眉:是有。 沈北道:我雖然是不懂多少藥理,但是這兒一味阿芙蓉,我卻在雜書中看到過,這確實是味好藥,平日里可以用在風寒鎮咳中,療效極佳,用在傷病患者中,也能減輕患者疼痛,可惜啊藥是好藥,卻被人用來,害了人。 阿芙蓉這玩意兒,若是單單是這幾個字放在沈北面前,沈北也未必想起這玩意兒是什么,但是,他到底親眼看過沈東的模樣了,沈東這模樣,沈北曾經見過。 從前,他有個狐朋狗友染了毒癮,后來讓他媽強逼著戒,于是沈北有幸見過一次,那狀態,與沈東如今的樣子何其相似,他幾乎一眼,就認定沈東是藥癮犯了,而后看過那方子,看到阿芙蓉。 再對照兩張方子,沈北只對這味阿芙蓉產生了疑惑,因為這阿芙蓉只是別稱,他在現代,有個稱呼罌粟 第74章 沈郎君本還沒有聽沈北解釋過,他為什么一看這兩張藥方子就覺得沈東的這病有蹊蹺,如今聽到這阿芙蓉,他沒聽說過這個,問沈北:這阿芙蓉怎么害人? 同時,沈將軍也看著沈北。 沈北道:阿芙蓉這味藥,久吃成癮,若是一時間大量服用,也會成癮,一旦成癮,斷了藥之后,便會出現狂躁不安,甚至自殘,看著如同發瘋一般。 沈郎君聽得嘴巴張大。 沈將軍眉頭也是皺起。 小弟這種情況,必定是吃風寒藥的時候,這里頭的阿芙蓉已經過了量,當初每日服藥自然不會怎么樣,但是之后他風寒好了,那郎君自然不會給他吃藥了,于是這藥斷了,癥狀立刻就出來了,看著,就像這人無緣無故發了瘋。 沈北這話一說,沈郎君想起來:是,是這樣沒錯,我記得你小弟從前很不喜歡吃藥,但是那段時間,他時不時的對我說著藥味道很好,吃了之后很舒服。 沈郎君想著悔恨不已:我竟然沒有早點兒發現,是我不好。 而后他想到最重要的問題:那怎么辦?北兒,你知道這種藥,你知道這種藥成癮之后怎么能讓他不發瘋嗎? 沈北點頭:我知道。 真的!沈郎君心里一喜,這些日子壓在他心頭的一塊大石這時候落了地,他慶幸的看著沈北:幸好你知道的多,幸好 沈將軍卻第一時間發現:你既然知道,為什么還在這里耽擱時間?不去好好救治你小弟? 這時候,沈將軍反應的倒是很快。 沈郎君也是一愣。 沈北在沈郎君還沒問之前就說:這法子若是當場能讓東兒恢復如初,我方才便給他用了,這法子頗折騰人,如今這樣,不急著一時三刻,畢竟,這事兒并不是東兒病好了,就能當做沒發生過的事兒,父親你說是吧? 沈北突然反問沈將軍,沈郎君也是一愣,緊接著,他知道沈北的意思了。 沈北看著沈將軍:將軍府中,用這種歹毒法子害人,害的還是個孩子,幸好此事早有發現,若是再發現的晚點兒,即便是知道這是阿芙蓉的毒性,東兒也是沒救了, 沒救?沈將軍突然問了這么一句。 沈北道:癥狀輕,用藥時間短,自然可以戒斷,我之所以說著方子頗折騰人,是因為這方子就是生生熬著,熬過幾次藥性發作,慢慢的,也就不會發作了,這只適用于東兒這樣吃藥時間短的,但若是吃的時間長了,但是熬過藥性,怕就能把人熬死。 沈將軍的眸色驀地深了:沒有其他辦法? 沈北覺得沈將軍這話,不像是替東兒問的,但是除了東兒,眼下又有誰,需要戒毒? 他搖搖頭,卻難得看不出沈將軍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道:沒有。 沈郎君一陣后怕。 眼下沈北說了有法子救沈東,沈郎君心里的大石頭落了地,之前是不知道沈東是被人害了,如今知道,沈郎君看著沈將軍,眸色也犀利起來:還請將軍為東兒做主,東兒也是將軍的孩子,不能這么平白被人害了,連是誰還的都不知道,這將軍府中尚且有人能用如此手段,以后是不是我這個做郎君的不明不白讓人害了也不知道是誰做的,今日若是我遇上這樣的事情,我一下子瘋了,將軍是不是也如同對東兒一樣,不讓人說出去,這事兒便了了? 這話說的頗重,用自己與沈將軍多年的夫夫情分還有他將軍府大郎君的身份逼著,更是用沈將軍之前半點兒沒有為沈東做主任由他自生自滅的事兒逼著沈將軍不得不處理這件事情。 沈郎君說到這份上,沈將軍本該一口答應去查,但是他卻盯著沈北:你確定,將東兒害成這樣的,是這種名叫阿芙蓉的藥物? 沈北道:父親若不相信,外頭還有個大夫,不是原先府上的大夫,是我讓紅卯另外請過來的,這種事情問大夫,總比問我清楚。 沈北喊了一聲竹柳,竹柳將那大夫喊進來之后,又出去了。 那大夫進來之后看著在場三人當即拜倒,沈將軍道:我只問一句,你可知道,何為阿芙蓉? 沈郎君也眼巴巴盯著那大夫,結果那大夫一愣,頗疑惑的樣子:這,小的沒聽說過阿芙蓉,是什么? 沈將軍那視線驀地移到沈北身上。 沈北不慌不忙,反倒是眸色深了:從未聽說過阿芙蓉嗎?以前用藥,沒有用到過此物? 那大夫搖搖頭:小的行醫多年,識得不少藥草,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阿芙蓉,也不知,這阿芙蓉有什么用。 沈將軍看著沈北。 沈郎君也有點兒擔憂,方才沈北說的言之鑿鑿,但是沒想到這大夫一進來,竟然不知道這阿芙蓉是何物,只怕沈北不通藥理,如今這樣說出來,又不能取信將軍,會被將軍以為他方才說的那些都是編的,都是替沈東做掩飾才故意這么說的。 那大夫說完心里忐忑,他看看在場幾位,小聲說:小的雖然不知道,但還有以為孟大夫,孟大夫醫術比我高明,他或許知道什么。頓了頓,那大夫還道:孟大夫名叫孟焦,就住在城東。 沈北挑眉:竹柳,去請孟大夫! 竹柳當即去請人,孟焦也很快就被請了過來。 孟焦到的時候,沈北沒有廢話,只問一句:你可知道阿芙蓉。 孟焦一愣。 沈郎君一看,心里一沉,這若是還不知道,只怕得請御醫,但如此看來,若是其他大夫都不知道這藥,沈北說這藥這樣那樣的作用,子虛烏有的可能性便更大了,將軍可能不會請御醫將此事鬧大。 但孟焦愣一愣道:知道。 沈北點頭:說一說。 孟焦仿佛意外沈北怎么會問到這個他道:阿芙蓉是近日域外流入京城的藥物,他對于風寒鎮咳有奇效,但也因為價格昂貴,又是新藥,很少有大夫知道,也甚少有人用,這張方子看著十分高明,小人是開不出這樣厲害的方子的,若只是治療風寒,按照這張方子抓藥,應該很快就能好。 孟焦這話說的頗中肯。 沈北看著孟焦問:那孟大夫可發現,這阿芙蓉,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比如,有些副作用? 孟焦眨巴兩下眼睛:這藥金貴,又是新流入京城的,所以我還不是很了解。 沈郎君一聽又急了起來,好容易有個知道這藥的,結果聽著,這藥居然沒有沈北說的那么歹毒。 沈北卻笑了:多謝孟大夫了,我已經知道了,竹柳,送孟大夫回去吧。 沈將軍看沈北那表情,并沒有因為那位孟大夫說的少,而顯得不悅,反倒是胸有成竹。 孟焦出去之后,沈將軍看著沈北,沈北道:父親莫急,既然要拿來害人,那這藥沒有多少人聽過也是有的,我還有另外一樣東西要給父親看。 這時候,一個下人匆匆過來對沈北道:王君,那兔子正如王君所說,鬧騰的厲害。 沈北道:這時機倒來的正好,去,將兔子拿進來吧。 那下人果然拿了一只兔子進來,兔子關在籠子里,但是鬧騰的十分厲害,叫的還很凄厲,簡直像是瘋了一樣。 沈郎君看著那兔子的樣子,仿佛看到了發病時候的沈東。 沈北指著那兔子道:我要給父親看的,就是這兔子,之前我察覺藥有異之后,便讓人將那藥渣子留著,重新熬了一碟藥,抓了這兔子給它喂了,這才一個時辰,這兔子,便因為吃了東兒的藥變成這樣,要知道這兩張方子,一張有阿芙蓉,一張沒有,眼下東哥兒吃的,應該是沒有阿芙蓉的,可看看這兔子,分明是吃了阿芙蓉才有的癥狀,這,該是最好的鐵癥了吧?父親若還是不信,去請宮中御醫再來辯一辯這藥到底是不是有我說的這種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