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蕭長策站起來:太君。 也這么大了,好好議親,早日成親,也好多添子嗣。 蕭長策這沒頭沒腦的,他年紀不大啊,太君說起這個,仿佛意有所指。 反應快的已經有所察覺,蕭長陵那扇子搖的停頓了一下,果真下一個就到他了。 太君道:鎮北王也收斂收斂性子,盡招惹些什么人,我在這宮里還時不時聽著你在外頭的花名。 蕭長陵干咳一聲:太君在我家王君面前也給我留點兒面子。 太君但笑不語,之后便陸陸續續又說了蕭長安:景王年紀輕輕,這身子還得好好養著。 蕭長安頷首特別恭敬:是。 而后,太君的視線便落在蕭長平身上了:平西王這府上子嗣,也該上心,你這府上人也太少了。 這話對著蕭長平說的,但這府上人太少了,不由讓人想起之前蕭長平與沈北剛剛成親,太君就往平西王府送了側君與三位公子的事兒,這平西王府上的,可都是太君塞過去的,明著是太君關心平西王子嗣,外頭人也說不到哪兒去,可卻頗有見不得平西王君與王爺恩愛的嫌疑。 這話湘君聽出幾分滋味來,從前外人說太君好似不喜歡平西王這位王君,他還不覺得,如今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雖然有其他王爺做由頭擋著,說到最后才說到平西王身上,可親疏有別,在場的可只有皇帝與蕭長平是太君親生的,這親生的與旁人生的,自然是不同的。 不是說當初這親事也是太君點頭同意的嗎?怎么一開始就不待見似的,如今想想,這里頭仿佛有什么貓膩。 沈北聽著太君話中有話,他低斂眉眼,仿若未聞,突然,他眉頭突然跳了一下。 這種場合中,沈北向來對面部管理這方面十分細致,可突然想到的事情讓他不由跳了一下眉頭。 他突然想起為何方才覺得太君有幾分面熟了,因為不久之前,他見過一次韓侍君。 他眸中閃過一絲精光,這兩人整體來說并不相似,但是有一點卻很像,鼻子跟嘴巴,尤其是嘴巴,方才沈北一時覺得眼熟,卻突然想不起到底眼熟在哪兒,這會兒想起來了,腦中對比,只覺得越發相似起來。 眉眼不同,但是那鼻子與嘴巴,卻像了八分,若是遮住眉眼,加上身形相似,怕是能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沈北接下來將原主從小到大的記憶又梳理了一遍,此前有些迷惑的地方,眼下突然有點兒說的通了。 原主對于太君不喜自己這件事情一直不解,但沒有想過其中原因。 但只怕想過,也是想不明白。 沈北突然發覺這個,心中兩個念頭,一個覺得不可能,一個覺得,沒什么不可能。 此類事情,不可能沒有蛛絲馬跡,恰好他梳理完記憶之后,所需要的蛛絲馬跡居然有了。 將軍府中,沈郎君并不得寵,最得寵的人,要說韓侍君,韓侍君還生下了將軍府的長子,沈郎君生了三個哥兒,還有一個沒活下來,若沈北的父親與這位太君有舊,兩人本就有什么情愫,或者是年輕時有什么糾葛,太君看沈北不順眼,竟然能夠說得過去。 湘君只覺其中有貓膩,但想不出什么,但這會兒太君意有所指,他方才讓沈北將了一軍,眼下仿佛隨意開口道:太君說的是,這成婚也快有一年了吧?方才看著平西王對王君也是呵護備至,聽聞前日府上有位公子沖撞了王君之后被王爺罰了,本來府上人就少,如今越發少了,今日這樣的吉祥日子,不如太君做主,替王爺再挑兩個可心人兒送過去。 第64章 公子入府(二更) 沈北聽這話聽得看了一眼蕭長平,這湘君已經不必說了,明擺著是要找他不痛快,先前沒能讓他出丑這會兒顯然是惦記上了,太君這一番友好詢問正給了他發揮空間,按照這兒的人的思想,給你老公納妾,那就是對你最好的打擊。 顯然湘君這會兒就找到報方才那一番仇的好法子了,借著太君的由頭說出來,那皇帝之前似有似無的警告便也不算什么。 湘君說罷心頭快意,如膠似漆的夫夫最怕什么,還不是外頭的人嗎?蕭長平對沈北好似真心維護這一點雖然他沒有算到,但是這會兒太君開著一個口子,讓平西王府熱鬧熱鬧,他看沈北還能得寵多久。 男人吶,都是喜新厭舊的。 湘君想著去看沈北臉色,但一看,只見沈北似乎思考了一番,除了想到什么似得表情,其他居然沒有。 太君是第一次仔細看沈北,他只看了一眼,收回視線,淡淡說道:不急,年紀還輕呢。 這事兒太君高高舉起,竟然是輕輕放下了。 不知是不是顧忌今日是宮宴皇帝君后都在場,故意爭對太難看。 之后便是例行的表演之類,宮宴上的菜你就不能指望他上來的時候還是熱乎的,沈北吃的真是不樂意,吃完了跟沒吃似得,等吃的差不多了,到了該散場的時候,沈北卻得了一個宮人通傳。 太君沒到最后就先離開了,這會兒這宮人來通傳,讓他去太君宮中,說是太君有事情要交代。 蕭長平聽著:本王隨你一道過去便是。 沈北也沒有拒絕,看著挺乖巧的道:多謝王爺。 這聲謝,說的好聽,落在人耳朵里,卻未必是什么好意思。 但那宮人聽著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是太君宮中當差的,對于平西王府平西王與王君感情歷來不好之事是有耳聞的,沒想到,二位看著完全不像是感情不好的樣子啊。 蕭長平聽罷他這一聲謝,面無表情。 那宮人帶路,一路去了慈安宮,宮人道:太君想與王君說兩句體己話,王爺還請在此稍等。 蕭長平便坐下來,自然有人給他奉茶。 沈北跟著那宮人入了內殿,里頭香煙裊裊,香爐里焚著香,味道有些甜膩,沈北嗅著不由蹙了眉,他不喜歡這個味道。 而后層層疊疊幔帳之后一個人影,正是太君,這會兒的太君與之前在大殿上的完全不同,他半靠在一張踏上,手撐著太陽xue,眼睛合著,像是閉目養神。 沈北站定了,開了口:見過太君,不知太君喊我過來,是有什么事情。 太君的眼皮子緩緩抬起,眸中rou眼可見的有些銳利,緊接著,沈北便讓太君打量了個遍,從上到下都是,太君的語氣不怒自威。 身旁的宮侍已經替太君開了口:王君,太君正在休息,您貿然出聲打擾,實在不符合規矩。 沈北仿佛乖巧的點頭:太君寬容,今日我是第一回 進宮,且是頭一回面對太君,方才聽外頭傳話的宮人說太君有事,便有些著急,是方才大殿所說的給王爺安排新侍從的事兒嗎? 那宮侍聽著他說頭一回面的太君時本想說一句怎么能因是頭一回來就覺得壞了規矩也是正常卻沒想到沈北居然主動提起那侍從的事兒,正常來說,這類的事兒,若不是長輩提起,哪個做夫郎的樂意給夫君納公子的?倒讓他一時間噎住了。 可沈北說的自然極了:此事方才大殿之上我顧慮人多,若是開口,未免不顧場合,因此沒有接下去,太君可是,已經將人準備好了?不知是怎么樣的公子?王爺也在,可讓王爺看看合不合眼緣,再帶回去。 宮侍: 這話都讓沈北一個人說完了,他以為的流程是,沈北進來,不敢打擾太君,而后站著枯等,等太君醒了,再提起賜人的事兒,而后王君必定會反駁,他便能以王君善妒的名義教訓王君幾句,結果眼下,王君如此識大體真是讓他什么話都說不出口了。 太君這時候才開始正眼看沈北,他緩緩開口:你接的,倒是爽快。 沈北道:長者賜不可辭,這道理,父親自小就教導我。 太君聽到沈北說父親二字,右手食指指節微微一曲。 這變化,落入沈北眼中,他眸中閃過一絲玩味。 太君道:你父親教你的規矩不錯,你學的倒也不錯。 沈北:多謝太君夸獎。 之后兩人干巴巴的說了些沒營養的話,無非一問一答,沈北之后再沒主動挑起什么話題,但話說的滴水不漏,竟是讓人找不出什么破綻來,可偏偏又看著他似乎不是刻意說的,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 說了一會兒,太君像是終于沒有問題了:你下去吧。 沈北再不多說一句,當即告退。 這來的快,走的也快,宮侍直等沈北出去了小聲道:太君,這 太君再次緩緩睜開眼:將人送到王府去便是。 是。 太君再看著門外,看著慵懶的眸中卻閃過一絲厲意,緊接著,又想起什么:過幾日,到先帝忌辰了吧? 宮侍一頓:是,奴才已經安排好了。 太君眉目柔和了些許:好。 出了宮,沈北想著方才與太君那一番對話,人說下意識的小動作最能看出人想隱瞞的東西,若說先前沈北對太君與原主的父親有什么糾葛有點兒懷疑,眼下幾乎可以說是確定了,這位太君,與原主的父親必定是有牽連,而且牽連還不清,一個男人娶另外一個人按著人家的模子找人,這不必多說是什么情愫,至于太君嘛就更有意思了,他顯然是不待見自己的,也有意刁難,可他不過提了一句父親,太君顯然就放棄了原本打算好好刁難他的想法。 這固然也有他說話滴水不漏的功力,可那是在皇宮,太君的地方,太君的地位比如今的他可高多了,在這個地位代表一切的地方,沈北能毫發無損就領了兩個公子就能回府,說其中沒有他那一聲聲父親的緣故,沈北自己都不信。 沈北都能腦補出一本甄嬛傳,他想著想著,突然輕笑了一聲。 落在蕭長平耳中,他幽幽道:王君得了太君新賞賜本王的兩名侍從,心中如此歡喜? 沈北一頓:我不是高興。 哦?蕭長平看著他:那王君在笑什么? 沈北嘴上拐了個彎:我想著,方才王爺舞劍,舞的倒是極好。 蕭長平一愣:你在想我? 沈北歪歪腦袋看著他,頗天真:怎么?還不許我想王爺嗎? 裝。蕭長平說完一個字轉過頭去。 沈北聽著蕭長平說這一個字,他眸中閃過一絲詫異,直覺蕭長平似乎什么地方變了,與先前有些不同,若是之前,這個字眼,他該不會說,可具體如何不同,卻說不上來,念頭不過轉了一瞬間,他很快不去想這個問題了。 一趟宮宴回來,除了多出了兩個公子之外,府上沒什么別的變化,至少沈北那兒暫時還沒有什么變化,其他人那兒都什么想法,沈北當做不注意,府上依然是側君掌權,齊王壽宴之后,沈北又仿佛沒事兒了。 第二天,他又讓竹柳搬了個椅子放在院子里,也不看賬本了,全讓人又如數都送到側君那兒去了,如今他無事一身輕,自在的很。 府上奴才都覺得這府上的主子是越發讓人看不明白了,這廂王爺似乎對王君上了心,那廂王君又將權柄還給了側君,這擱在別家那哪兒是可能的事兒?誰還不爭個你死我活?偏偏王君這一放手,府上又和諧不少,新添了兩位公子也好似沒什么似得。 那兩位公子一個姓趙一個姓李,之前都是太君宮中當差的,結果來的頭一天就犯了難。 這按理說公子入府頭一日得拜見王君,可這府上掌權的偏偏是側君,這是該先去拜見王君還是先去拜見側君,得罪了哪一個都不行,可急死個人了。 趙公子拉著李公子皺眉頭:不然按照規矩還是先去給王君請安吧。 李公子卻搖頭:這王君一入宮太君又急著將我們賜給王爺,先前府上幾位,也都是太君賜下來的,可見這王君不得太君歡心,王爺多孝順太君吶,太君不喜歡的,王爺哪兒會喜歡,這不,府上權柄都在側君那兒。 照你這么說,咱們得先去拜見側君? 李公子看趙公子那一臉模樣,心說這人真夠蠢的,面上卻不表露半分,緩緩道:是該如此。 趙公子聽了點點頭覺得是這個道理,他看了看眼下的時辰:那咱們就快去拜見吧,免得過來時辰了。 李公子心中已經有了打算,他點點頭,兩人入府便住在一個院子里,這會兒商量著一同出門,走出院子不多遠,李公子腳下一扭,突然整個人摔到在地。 誒喲。 趙公子看著李公子這下摔得,正好摔在旁邊一個泥潭里,他那身衣服立刻臟了。 這可怎么辦?李公子像是慌了:我這摔得這么臟,不能去拜見側君啊。 第65章 拜見(加更) 沈北本來是閑著沒事兒,結果那頭竹柳突然來報:王君,新來的公子去給側君請安了。 沈北聽著勾了勾嘴唇,毫不在意:去給他請安就去給他請安,我落得清凈。 竹柳一時語塞:可 沈北回頭帶著笑意看了竹柳一眼:急什么,新來的公子不懂事,回頭敲打一頓自然就好了,眼下巴巴的過去倒顯得我好似等著他們來,結果他們沒來,我好沒面子的。 竹柳一想竟然還真是,想著自己方才那樣子不由有點兒臉紅:是奴才沉不住氣,王君自然有王君的打算。頓了頓,他又道:先前王君吩咐的,奴才已經辦妥了,之前趁著齊王壽宴府上人手交替,奴才將不少人放入各處,賣身契都捏在奴才手里,也是親自挑的人,應該還算合用,還是王君先前想的周到,如此也不怕側君繼續掌權府上有什么動靜咱們不知道。 竹柳說的最后,語氣中全是佩服。 他原先還想著王君將這府上的事情又重新交給側君,以后不免又回到從前的境地,可如今完全不會這樣想了。 從前王君嘴皮子上不饒人,可府上多少奴才背地里都是看不起王君,可眼下卻不同了,如今府上的權柄雖然不在王君手中,可這府上有什么動靜是王君不知道的? 竹柳心頭發熱,只覺跟在王君身邊,日日都有干勁,這伺候人起來,也越發勤快。 沈北聽著點點頭:此事你辦的很好,之前那位孟大夫的藥浴泡著,也不錯,我覺得身上松快多了,你再請他過來替我把把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