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玖冀感受到人魚艙被背了起來，鐘玖冀漂浮在水體之中，不明白為什么賽斯回心轉意了。

    鐘玖冀看了一眼還在群里叫囂著要打通河道去找尋鐘玖冀的砂格，回了一條信息。

    鐘玖冀：目前事態有變，請宿主砂格稍安勿躁，有任何的問題我會立即聯系宿主砂格求助。

    砂格：真的嗎？

    鐘玖冀：我從來不會欺騙宿主。

    砂格：好吧。

    鐘玖冀并不理解賽斯的腦回路是什么，躺在人魚艙內仰望著灼熱的太陽，在宿主巨擘的星際世界內，太陽并不重要，可同樣是發展，作為星際的人魚世界，卻依舊如此依賴著太陽。

    您現在放棄要殺死我了嗎？鐘玖冀問道。

    既然你已經能被殺死，那自然要好好利用。賽斯的聲音顯然比之前要愉悅了很多。

    鐘玖冀思考了片刻：所以說你一開始想要和我同歸于盡的想法是因為你知道如何利用你自身的優勢將我的代碼全部剿滅嗎？

    呵。賽斯發出了一聲清冽的笑音，你很聰明。

    然而得到了這個信息的鐘玖冀不由自主的收緊了手指，他很驚訝。

    雖然說所有的系統的報廢他們都是無法親眼看到的，全部都是由主系統來cao作，但是如果說是在任務過程中出現意外死亡，之后被報廢，經驗代碼依舊會被主系統保存，最后還是會被所有的子系統下載。

    這些信息并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夠突破的。

    也就是說

    也許其實有其他的先驅系統是在任務世界之內被殺死報廢，而并非是在主系統空間被報廢的嗎？

    如果事實如此，那么就出現了一個可能。

    他們之中所有的報廢都是不知道具體情況的，到底是怎么報廢，為什么會被報廢，以及到底用什么樣的方法報廢，完全沒有任何的消息。

    這些東西都是被隱藏起來的。

    鐘玖冀不知道。

    其他子系統不知道。

    真正知道的只有主系統。

    那么如果主系統想要隱瞞子系統是在任務之中被報廢的信息是十分輕松的！

    難道其實所有的子系統并不一定是全部在主系統那里報廢的，或許一開始報廢的就是因為任務失敗而被任務世界的宿主或者原住民絞殺了。

    這一點目前為止沒有發生過，但是也許試煉任務可以！

    他們留下的經驗代碼中并沒有提到相應的消息，可能是因為子系統自己都不知道報廢的原因。

    也有可能是主系統為了他們能夠更重視試煉任務做出的一部分的調整。

    鐘玖冀思考。

    本身應該上報給主系統的ｂｕｇ讓鐘玖冀遲疑了。

    那么賽斯，你現在放棄殺死我的理由，是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什么信息嗎？鐘玖冀問道。

    你會告訴我什么？賽斯問道。

    鐘玖冀想了想：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會盡可能的告訴你所有的信息，滿足你所有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賽斯微微瞇起眼睛，問道：為什么？

    人類的求知欲是無窮無盡的，這樣的求知欲可以促進人類的發展和努力，人類將求知欲視作精神糧食和動力，掌握秘密也是世界中的人最希望做的事情之一。鐘玖冀想了想，繼續說道，賽斯，你作為原住民已經參透了系統的存在，是不能再繼續存活的，一旦我將信息上傳到主系統處你就會立刻被消除，你必死無疑。

    哦？賽斯冷笑道，你現在是在威脅我？

    不，我不會威脅你，威脅一個原住民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只是告訴你未來必然會發展的結局。

    賽斯聽著鐘玖冀的聲音，眉頭緊皺：既然知道我必死無疑，你為什么要滿足我的求知欲？

    這是鐘玖冀無法用準確的語言去形容自己這么做的理由，但是他只是想這么做，與其將你不明不白的抹殺，不如告訴你全部的規則，讓你的死亡是帶著巨大的秘密死去的，更有意義。

    人死了，還要什么意義？賽斯冷笑道。

    是的，我原先是認為沒有的，但是，從某天開始我希望我的死亡是有意義的。鐘玖冀緩緩的開口，在人類中有一句俗語，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主要的含義是要換位思考將心比心，我是人類，我用人類的思維去思考你，所以我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如果你認為你不需要，那么我現在就可以上傳資料立刻執行。

    你這是在讓我自己選擇死期？

    是的。

    這么冷漠，和你之前所表現出來的溫暖倒是有很大差別。

    我一點也不溫暖，只是我希望能夠成為一個溫暖的人。

    為什么？

    為了他的宿主。

    為了我對我而言極其重要的人。

    賽斯這一次卻沒有回答，而是平靜的，繼續向前走，他的眼神飄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而他的表情卻因為這一句話而顯得不再那么冷漠，相反有了幾絲緩和。

    你不是系統嗎？系統也有重要的人？你們不應該是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感情？

    賽斯，你對我們這個群體有誤解。鐘玖冀既然說了，要將所有的一切告訴賽斯，那么他就不打算做任何的隱瞞，我們的子系統的確是會一代一代的更新代碼，但是每一個子系統都通過所經歷和自我判定方向而發展出各種各樣的性格，這對于人類來說就相當于選擇性成長，我們和人類并沒有任何不同。

    哦？你居然這么認為？顯然賽斯笑了。

    是的，我們擁有自我思想，自我感知，我們也擁有性格，我們只是區別于人類的另外一種形態的生物而已。

    那么你利用博士、艾莎、吉薩、園丁的理由是什么？

    人類和人類之間的關系相處都可以用利用來進行總結，我認為我只是在進行人類基本活動而已。

    鐘玖冀的話，讓賽斯全部聽進去了，他無意識的看向了前方，在那里出現了沙漠中的綠洲，可賽斯知道，那不過是海市蜃樓。

    明明看著和繁華之地別無二致，可他們都非常清楚，那是永遠觸不可及的地帶。

    你不是做任務嗎？

    是的。

    如果不是出于任務，你會選擇你的合作伙伴嗎？

    鐘玖冀有些意外，賽斯居然知道宿主的事情，他所知道的信息比他想象中還要多得多。

    或許對賽斯您而言，我選擇宿主只不過是出于任務需要，那么我就按照人類的方法去理解，賽斯，你為什么會選擇你的副官？

    賽斯的腳步猛然一頓，他的眼神之中閃過幾分詭異，垂下雙眼：你居然要和我的副官相提并論？

    人類的感情或許是復雜的，但是其實最開始接觸是單純的，或許只是因為是同學，只是因為是住在附近，各種各樣的原因促成了相識，這些所有的巧合因素，和我們選擇宿主并沒有任何區別，只是剛剛好選擇了宿主，僅此而已。

    賽斯冷笑：說的這么人性化，你是想為自己辯解什么？

    我并不知道您想要知道什么，我所說的一切都是根據您的問話做出的解答，我說過，在您死之前我會告訴您一切您所想要知道的。

    賽斯一定會被抹殺，這個巨大的ｂｕｇ會導致世界的不穩定從而造成世界毀滅，這是不可抗力，也是主系統的錯誤，和試煉任務本身沒有關聯，所以賽斯的死亡和鐘玖冀的任務并不沖突。

    鐘玖冀所有告知的一切，都只是出于同情。

    你就那么確定你們的主系統能殺得死我？

    是的。

    為什么？

    我信任主系統。

    呵呵，一個系統談什么信任。賽斯的話卻戛然而止，這個問題的答案，剛剛鐘玖冀已經全部解釋過了，他就像是一個十分耐心的老師，將所有的信息點都一點一點的掰碎了全部告訴他，賽斯的心情很復雜，看著遠處的海市蜃樓，手指悄悄的收緊，你很崇拜主系統嗎？

    是的。鐘玖冀說道，我是主系統的ＮＣ粉，如果不是因為主系統不出周邊，子系統也沒有自己的空間，我或許會將主系統的每一個周邊都裝點到我的房子里，每天晚上看著偶像睡覺。

    賽斯突然笑了。

    噗嗤一聲的，很突兀。

    這是鐘玖冀見到賽斯以來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笑聲。

    賽斯在鐘玖冀的面前，始終是嚴肅的，他冷漠著表情，勾著嘲諷的笑意，不斷的刺|激著周圍的一切，也冷漠的將周圍的一切收入眼底。

    而現在的笑聲卻是很爽朗的，就像是在山澗清泉中放入的風車，悠然愜意。

    鐘玖冀不說話，而是透過透明的人魚艙的門看向天空，太陽很明亮，外面的溫度很高。

    你為什么要變成人魚？

    我需要一個固定的身份來幫助我查看已經在這個世界中潛藏的病|毒，這個病|毒的作用雖然不強大卻很有可能導致這個世界的不穩定，不穩定發展到最后會迎來毀滅的結局。

    你要當救世主？

    不，我是想完成我的任務。

    你倒是誠實。賽斯再次問道，人類忠于自己的欲|望，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鐘玖冀沒有立刻回答，這樣的問題讓鐘玖冀知道了賽斯對于病|毒的事情的確是知道的，并且很有可能參與其中。

    不，野獸終于自己的欲|望，才是天經地義。鐘玖冀否定了他，人類在漫長的社會之中學會的東西，摒棄的東西，他們在不斷的進步和挑選，他們縝密的思維和強大的發展趨勢，這才是人類的魅力之處，而不是，放縱欲|望。

    龍傲天宿主也是如此，每個世界的龍傲天宿主一次性只有一個，而這一個則會引領整個世界前進，這是和世界發展息息相關。

    你認為人類很有魅力？賽斯挑眉，此時眉毛上揚，顯然不怎么相信，如果鐘玖冀現在有仔細的觀看賽斯，就會發現此時賽斯的眼底深處的閃爍過和曾經不是人類的鐘玖冀一樣的冰冷的金屬光澤。

    是的。鐘玖冀很肯定的說道，人類是很美麗有趣，并且擁有無限可能性的生物，這是我們作為系統永遠無法達到的進化。

    賽斯握住人魚艙的手微微顫抖，他的手指緊了松，松了又緊，最終他緩緩開口。

    那么，最后一個問題。

    請說。

    賽斯輕輕的抽了一口冷氣：宿主對你來說，是什么？

    宿主是我的命運。鐘玖冀說道。

    突然之間，有一陣微風吹過，鐘玖冀微微皺眉，他剛剛檢測到了奇怪的地方，這一陣風之中，夾雜著某些很奇怪的東西，比如說，青草的氣味和水汽。

    命運？賽斯的聲音在這個瞬間顯得有些遙遠，為什么會是你的命運？你不是來做任務嗎？說到底，系統不就是道具嗎？

    鐘玖冀微微沉下雙眸。

    是的，他是道具。

    因為他是被宿主使用的道具。

    但是鐘玖冀一直都認為自己是被使用的，是被宿主所需要的，但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他需要宿主，他想要宿主的幫助，他需要宿主去提醒他應該怎么做，應該做什么。

    如果說被利用的一方就是道具的話，那對宿主來說，太失禮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應該用道具這個冰冷的詞匯去界定。

    賽斯，您問了一個我無法回答的問題。鐘玖冀如實說道，但是我想，我應該在探索這個問題的答案。

    鐘玖冀察覺到自己的人魚艙被放下了，此時賽斯的雙手握在了人魚艙的兩側，認真的看著鐘玖冀的雙眼，賽斯的目光極其嚴肅，他直視鐘玖冀的雙眼，像是能夠看透鐘玖冀所有的謊言。

    可是賽斯是找不到任何謊言的跡象的，因為鐘玖冀，沒有說過一句謊言。

    賽斯看了鐘玖冀很久，最終，賽斯張了張嘴，又咬住了下唇，最終仿佛將隱藏在心底深處一直壓抑的強烈的情感通過一聲嘆息被訴出。

    你是選擇了我宿主嗎？

    鐘玖冀有些迷惑為什么賽斯要用我，是因為口誤嗎。

    但是鐘玖冀還是回答了：也許是宿主選擇了我也不一定。

    宿主是任務目標，是必須要輔佐之人，宿主是龍傲天，是推動世界之人。

    世界的意志選擇了宿主，我們只是任務的執行者。

    我會幫助宿主走向人生巔峰，這是宿主的必經之路，為此我會為宿主提供最完美的路線。

    我們是道具，為了成就宿主而生。

    如果，是道具的話，那龍傲天宿主，是不是也是系統和世界的道具呢。

    你不一樣。賽斯的目光逐漸的渙散，喃喃道。

    鐘玖冀皺眉，他看到了那熟悉的，感染著黑色的龐大的病|毒代碼。

    和其他的所有的病|毒代碼不同，在賽斯身上的巨大的代碼蜂擁而出，像是早就已經將這個壯碩的身|體內的靈魂啃食的一干二凈一般，沒有給他任何的存留的可能性。

    天色暗了。

    在他的正上方，鐘玖冀眼睜睜的看著那黑色的代碼逐漸的破開了天空，泛著邪性的紫色的光芒，不斷的向著天空飄去。

    鐘玖冀看到了從四面八方而來的病|毒代碼正在一點一點的匯集起來。

    【檢測到大量病|毒代碼出現在人魚世界，正在開啟殺毒功能，殺毒功能開啟失敗，正在建造防火墻，建造防火墻失敗，正在】

    鐘玖冀聽到主系統的聲音，眼睜睜的看著那匯集的紫黑色代碼從那黑色的洞口蜂擁而出。

    【檢測到病|毒代碼正在逃竄，對病|毒代碼進行標記追蹤，標記失敗無法追蹤?！?/br>
    鐘玖冀從那黑暗的無法探尋到對面的黑色洞窟中，突然對上了一雙眼睛，那雙眼睛泛著熟悉的光芒，神秘的紫色瞳孔倒影著鐘玖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