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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懷音忽地一下子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她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夢境太過真實了,劇烈的疼痛,溫熱的血液流出來……怎么做了這樣奇怪的夢。 屋子里就她一個人,已經十一點過了,薛善昨天說今早要出去辦事,她睡得這樣死,他什么時候起來她一點也不知道。 她下床來,沐浴室里隨時都有熱水,她洗澡洗頭出來時,薛善已經回來了。 她一邊拿毛巾擦頭,一邊道:“回來了?”走到衣柜前挑衣服。 薛善走過去,倚在衣柜前,笑著問她:“中午想吃什么?” 嚴懷音在青蔥色旗袍和荼白色旗袍之間猶豫,她盯著兩件衣服,看也未看他一眼,隨口道:“都可以?!?/br> 薛善微微皺眉,順手拿一件取出來,遞給她,“穿這個吧?!?/br> 是荼白色的,她看著面前的旗袍,忽然就想起夢中女人的白色曲裾深衣,濺了一身血。 薛善垂眼低聲笑問:“我給夫人換?” 嚴懷音回神過來,瞪了他一眼,她示意他出去,他站著不動,笑望著她,她也就懶得喊他,脫下浴袍正準備換上,一雙手從后面抱住她,她害羞的皺眉:“別鬧!” 他愛憐的親了她一口,昨晚他夢見她前世死前的情景。 他殺死代王后,派身邊親信帶著車隊人馬去代國接阿音,連著幾天把手里面的軍務政務處理完,然后讓大哥來代管晉陽城,他自己則一個人騎著馬出城去往代國,親信飛鴿傳書說已經接到阿音,但他心里總有幾分不安。 果然當他日夜兼程與他們碰面時,親信跪在他面前,雙手捧著劍,低著頭哭道:“屬下接到公女回來的路上,公女趁屬下不備,磨笄自刺,屬下、屬下百身莫贖?!?/br> “什么???”他睜大眼睛,心臟處如同被重錘捶了一下,看向那馬車上,眼前黑了一瞬間,搖晃了一下,親信忙扶住他。 他踉踉蹌蹌的走過去,手指顫抖的掀開車簾,阿音穿著一身縞素安安靜靜的躺著,像睡著了一般,然而衣襟上臉上都有刺目的血跡,右手里也滿是血垢,握緊著一只發笄,發笄的一頭沾滿了血。 磨笄自刺……他扳開她的手取出來,她用他送給她的發笄自殺,他忽地想起父親說過的話,豁然明白了。 “阿音的秉性我最清楚,你要知道,這次答應代國的求親,便是她主動要求的?!?/br> “代、代國……接阿音回來,她對你……對你是……” 他彎腰抬起阿音,她白皙的脖子上一個刺目的窟窿,她是嫡女,不像他是夷女之子,比一般的庶子地位還低,他少時什么苦都吃過,而她是父親嫡母捧在心尖上長大的,竟然選擇刺喉……該有多疼啊。 他牙齒咬到發疼,嘗到了血腥味,把她緊緊的壓在懷里,心臟處疼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眼睛里也模糊一片。 他什么都不想,只想抱著她這樣坐著,他盯著她的臉,虔誠的顫抖的親上她冰冷的嘴唇,沁人的涼意鉆進了心里,他埋在她的胸前,眼淚模糊了他的雙眼,他的頭用力的壓著她的心臟處,希望她能醒過來或者鉆進她的心里去,她胸處卻有一塊yingying的東西,他疑惑的抬起頭,手伸進她懷中,摸出一卷書簡。 他忙打開來一瞧,是阿音的筆跡。 “以弟慢夫,非義也,以夫怨弟,非仁也,吾不敢怨,然亦不歸!” 他抱著她,以手捶在車柱上,淚水模糊了雙眼,父親……趙鞅……呵,好狠的心啊。 門外忽然傳來士兵的驚呼聲,一個士兵在車外匯報,他的親信剛剛引頸自盡了。 …… 他松開她,笑道:“夫人換衣服太誘人?!?/br> 嚴懷音瞪了他一眼,快速的把衣服換好,兩人下樓來,楊秘書開著車等在飯店門口,開車帶他們來到一家月國餐廳。 餐廳旁邊就是風景極美的鎮江河,月國傳統的裝修風格,米白色的色彩搭配,給人寬敞明亮舒適淡雅的感覺。 穿著月國服侍的服務員帶著他們來到一間包房,推開推拉格柵,里面坐著四個人,左邊是王市長和王太太,對面坐著胡老板和一個留著八字胡須、約莫三十多歲的陌生男人。 幾人聽見推門聲,都往這邊瞧,看見薛善夫妻倆,本來坐在榻榻米上的四個人都站了起來,笑著走向他們。 王市長為他們介紹:“這是胡老板,昨天我們在仙樂斯遇見的?!敝钢习迮赃叺哪吧腥说溃骸斑@是胡老板的朋友,松本英夫先生,是個古董商人?!?/br> 薛善眼里劃過一絲光,唇邊微微一彎,朝對方頷首。 松本英夫微微彎腰,笑道:“久仰薛先生大名,今日有幸認識,是松本的榮幸?!?/br> 王市長招呼大家坐下,王太太拉著嚴懷音坐她旁邊。 服務員進來上了一桌的月國菜,窗口正對著清澈碧綠的河,房里映著波光粼粼的河水,有一股清涼之意。 王市長喝了一杯清酒,對薛善笑道:“昨日你說想買一把古劍,松本先生正好收了一把古劍,我想你應該會感興趣,所以今日特意讓他帶來給你瞧瞧?!?/br> 松本英夫點頭,放下酒杯,要起身去拿。 薛善忙笑道:“不急,松本先生,我們吃完飯再看?!?/br> 松本英夫笑道:“聽說薛先生曾留學于我們月國京里?那里可是我國風景最美的城市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