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鄭西閣落了外套在座位，又進去拿，出來時門口只剩林柚柚，“文頌呢？”

    她低頭在看手機，隨手一指，“在那邊啦?！?/br>
    文頌正坐在店門口稍遠的椅子上通電話。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握著手機，另一只手懸在空中，指尖描畫出模糊的輪廓，像在空氣里默寫對方的名字。

    鄭西閣站在屋檐下沒有靠近，在夜色的掩護里看他邊笑邊說話，看得有點入神。

    那樣放松的笑意，在剛才的店里并未真正展露過。

    片刻后文頌掛了電話，說自己不跟兩人一道走了，“待會兒秦師兄會來接我?！?/br>
    “秦師兄？”林柚柚好奇地問?！敖鹑趯W專業的那位師兄？”

    “嗯?！?/br>
    鄭西閣欲言又止，望著他神情透露出擔憂，“你不是說……要早點回去休息嗎?！?/br>
    “沒關系?！?/br>
    文頌坦然道，“跟他一起的話，我稍微晚點再回也行?！?/br>
    剛約到的出租車停在路邊。文頌擺擺手，“把女孩子好好送回宿舍，不要去奇怪的地方哦?！?/br>
    “……”

    “學校見啦文頌?！?/br>
    “嗯嗯，再見?！?/br>
    目送兩人上車，文頌留在店門口等秦覃。

    電話里，他的聲音聽起來跟平常不太一樣，可能是白天的工作不順心，需要有人聊會兒天緩解壓力什么的。還是見一面比較放心。

    沒過多久，又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后門打開：“上車?！?/br>
    秦覃在后座。文頌上了車，關上車門，還沒轉身，被他結結實實地抱了一下。

    “……”

    工作有這么不順心嗎。

    司機師傅朝后視鏡里斜眼一瞥，陰陽怪氣地說了句什么。好像c市的地方話，文頌沒聽清，也不怎么關心，“我們去哪？”

    “靠邊停車?！?/br>
    秦覃卻又改了主意，要他先下車，自己隨后關上車門，同樣用c市話回敬一句。

    司機臉色倏地一下變得很難看，罵罵咧咧地開走了。

    文頌沒忍住笑了，大概能明白發生了什么，好奇地追問他說的那句是什么意思，卻被他含混過去，攬過肩膀朝路對面走，“鏡湖離這里不遠，散個步再回去睡覺?！?/br>
    鏡湖是文頌一直想親眼看看的地方之一。碧波浩渺，水質絕佳，遠處重山映照，泛舟其中像在鏡中游過，很適合小年輕談情說愛。

    他嫌白天太熱，拖到現在還沒來過，沒想到晚上別有一番光景。沿岸的白色石欄上纏繞了各色的小夜燈，湖面上倒映著細碎的燈影，風一吹波光粼粼。

    近處有兩艘畫舫停泊，隱約聽得到人聲傳來，應該就是秦覃說本來今晚要來吃的美食店。

    秦覃離他兩步遠，接了宋青冉的電話，說是過兩天又要跑回來，“你在外面？干嘛呢?！?/br>
    秦覃說：“在陪一個小師弟游湖?！?/br>
    彼時文頌坐在湖邊的石階上。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長袖t恤，不知道是什么材質，粘了一身浮毛，正懊惱地揪個不停。

    “嚯，興致不錯啊?！彼吻嗳讲恢狼闆r，但從他簡單的句子里察覺出些許不同尋常的意味。

    “你不是……說以后都不跟人交朋友了嗎?！?/br>
    這一次，得到的回答也不同往常。

    秦覃看著正在揪毛的小師弟，眼底的愉悅幾乎溢出，“他不是一般人?！?/br>
    “……”

    這衣服不能要了。文頌一邊揪一邊發愁：“等下掃地的阿姨過來罵我怎么辦?！?/br>
    “掃地阿姨沒那么好的眼神?！?/br>
    秦覃通完電話在他身邊坐下，拿出煙來正要點燃，不知怎么手一滑，打火機掉了出去。

    秦覃自己先怔住了，低頭望著微微發顫的手指，沒有去撿。

    文頌沒多想，俯身撿起來啪地一聲打著，藍色的小火苗竄了出來，“喏?！?/br>
    在家里也幫文煜點過煙，雖然不太懂為什么都喜歡抽這個，但偶爾會覺得他抽煙的姿勢很好看。

    秦覃抽煙的姿勢也很好看，咬著煙低頭湊在他手邊點燃，深深地吸再徐徐呼出，動作懶散卻又有條不紊。從攝影棚里出來后還未清理過妝發，被化妝師精心打理的發型完美襯托側臉，每一根頭發絲都帥得應該登上雜志封面。

    秦覃不回頭也能感受到身旁傳來熱切的目光，“盯著我干什么？”

    文頌隨便找了個理由掩飾自己垂涎他美貌的事實，“還有嗎？我也想要?！?/br>
    秦覃挑眉，當著他的面把煙和打火機都收了起來。

    文頌哼了一聲，像是有點失望，“不讓抽就算了?！?/br>
    “別表現得像是被我管教了一樣?！?/br>
    秦覃不為所動，“你根本就不抽煙對不對？只是隨口提一句而已?！?/br>
    “你怎么知道我不會？”文頌故意道。

    “因為我一直都很乖，才給你不會抽煙的印象嗎?！?/br>
    秦覃忽然笑了?！澳憧刹还??！?/br>
    他說，“你是個任性的人，文頌?！?/br>
    “你只會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是嗎？好在你想做的事大都跟周圍人的期望基本吻合，所以才看起來乖巧聽話。你當然愿意表現得乖巧，因為事情本身就已經在朝著你滿意的方向發展了?！?/br>
    “但你猜最有趣的是什么？如果有一天，你想做的事不被大多數人期望，文頌，我打賭你會按照自己的性子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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