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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慧娘出身不好,但只是做個妾,吳氏見軒哥又的確喜歡,也不多嘴,任由徐晗玉做了主。 都說好事成雙,這軒哥納了慧娘沒多久,慧娘的肚子竟然也有了反應,王介甫雖然被朝政折騰的夠嗆,但是聽聞這兩樁喜事,心里還是歡喜,囑咐吳氏好生照料后院,尤其是徐晗玉,畢竟懷的是正兒八經的長子嫡孫。 南楚的大軍總算在田州被攔在了川江之外,雖然這半年北燕丟掉了接近三分之一的版圖,但也消耗了南楚的不少兵力,田州城外的這一節川江,汛期水猛,極難渡過,田州城又繞著川江加固了城墻,將遠道而來的南楚軍堵在了門外。 守城乃是北燕的老將曹將軍,是曹太尉一母同胞的弟弟,素來作戰英勇,又有豐富的守城經驗,一時之間南楚攻城無望,退居寧州休養生息。 金都的百姓總算松了口氣,淳熙年間,別說丟了城池便是哪里打了敗仗,百姓們都要議論紛紛,譴責守將無用,現如今連丟數座城池,被南楚壓著臉打,現在只是僵持不下都覺得已然是不錯了,畢竟還沒有亡國,日子就能照過。 當然,也有家里有些錢財的,見勢頭不對,紛紛外逃,朝廷的治安官加派了人手不斷巡邏,嚴厲禁止居民外逃,然而越禁止越嚴重,強盜之事也猖獗起來,金都的治安一日不如一日。 這日,徐晗玉去侯府檢查完浩哥的功課,回府的路上心血來潮進了一家綢緞莊子。 慧娘眼看就要臨盆了,徐晗玉想給孩子做幾身衣裳。 這綢緞莊原本是金都最火熱的鋪子之一,可自從打仗之后生意便一落千丈,今天難得來了個徐晗玉這樣打扮富貴的客人,連忙堆著笑上前招呼。 綢緞莊店面很大,可是客人卻寥寥無幾,徐晗玉選了幾匹布,秋蟬跟著掌柜的去結賬,她一個人在貨柜間繼續慢慢閑逛著。 轉過一個柜腳,屋外的光灑進來,徐晗玉留意到地上多了一個黑影,她反應很快,轉身便要呼救,一只手忽然捂住她的嘴,她摸去腰間的手緊接著也被按住。 這人竟然知道她腰間藏有暗器,徐晗玉一愣,熟悉的味道縈繞在鼻尖。 那人松開她,她卻不敢回頭了。 “好久不見,”一道熟悉的聲音澀然道。 真的是他,徐晗玉瞬間便濕了眼眶,自上次一別,如今再見,已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你不該在這里的?!?/br> “你在的地方,我就沒有不該去的?!敝x斐看著她的背影,這幾百個日日夜夜的思念折磨的他心如刀絞,如今人在眼前,他卻不敢上前,他害怕他的等待換回的是她的冷漠和決絕。 戰場上幾度生死邊緣徘徊,他都未覺得如何,只想能離她更近一點,可是現在寸許的距離卻仿佛依舊很遠。 “你走吧,上次牢獄一別,我心里已經當你死了?!?/br> 她竟真的說出如此冰冷的話,就像最銳利的匕首直直刺進他的心臟。 謝斐緊緊抱住她,“可我畢竟沒有死,徐晗玉,我沒有死,我便是死了變成鬼也會來找你?!?/br> 他故意讓自己的聲音也像她一般冰冷,可是顫抖的尾音還是泄露出他內心的惶恐和不舍。 徐晗玉的貝齒緊緊咬住唇,努力不讓自己流露一絲一毫的眷念,良久她方說道,“我倒寧愿你死了?!?/br> 不是的,她不是這樣想的,她希望他活著,活的好好的,長命百歲,子孫滿堂。 謝斐渾身一顫,緩緩放開雙臂,“你、真是這么想的?”他不敢置信地問。 “沒錯,我就是這么想的,如果當時你死了,就不會隨南楚的軍隊來攻打北燕,我北燕的兒郎也不會死在你的劍下?!?/br> “徐晗玉,你北燕的人是人,我南楚的人就不是人嗎,戰場之上,刀劍無眼,本就是你死我活,我當初不是也差點死在了金都嗎?” “你說的沒錯,我們天然就是敵對的,謝斐,你別忘了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你現在到我的面前來訴衷情,不覺得很可笑嗎?” 謝斐慘然一笑,他前些日子胸口上受的傷還未愈合,此刻陣陣作痛。 “上個月我中了一箭,貫穿胸口,我以為自己要死了,臨死之前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嗎?我恍惚在想,如果我此生不能再見你一面我死不瞑目啊,我拼盡了全力從鬼門關掙扎回來以后,不顧軍令一意孤行,無論冒著多大的危險也要來金都尋你,可是現在你卻說,這一切在你看來很可笑?” 徐晗玉的眼睫微微顫抖,她其實很想問一問他的傷怎么樣了。 可是最終她卻閉上眼,“看在我們最后的一點情分上,我不叫人,你走吧?!?/br> 謝斐低笑出聲,他怕她叫人么,便是她現在直接殺了他又有什么關系呢,他的心不會更疼了。 “他們說你嫁人了,還說你還懷孕了,徐晗玉,你真的狠啊,知道怎么樣讓我生不如死?!?/br> 他的聲調漸漸陰冷。 徐晗玉緩緩回身,她的腰間微微隆起,的確像是懷了身孕的婦人。 “沒錯,我已經嫁人生子了?!?/br> 謝斐的目光狠狠盯住她的小腹,忽然,他笑了笑,像一個殘忍又天真的孩子。 “沒關系的,你嫁給誰我就殺了誰,你要生了別人的孩子我也殺掉就是了?!?/br> 徐晗玉沒想到他會這么說,這樣的謝斐讓她有些陌生,“你瘋了,趕快走吧,這里是金都,你誰也殺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