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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晗玉幼年時第一次心疾發作是在當時的欣貴妃寢宮,那時的欣貴妃如日中天,視端慧皇后如眼中釘,知道她是皇后的心頭rou,便故意尋了由頭偷罰她在寢宮跪著。 劉琛的生母本就是欣貴妃的一個宮人,得了寵幸也只封了個小小才人,照舊在貴妃手下討生活。 那時劉琛年紀尚小,大著膽子將此事偷偷告訴了皇后的人,皇后才能及時救下徐晗玉,此后他自己卻挨了欣貴妃一頓毒打。 徐晗玉一直記著這份恩情,也對這個表哥的確有幾分真心。雖然他們漸漸大了,有了各自的考量,對彼此也有了猜疑和算計。 “表妹,大恩不言謝,他若我若為……必然許你要的一世榮華自在?!?/br> 太子快步走出小院,迎面同菡萏闖過,菡萏立即俯身行禮。劉琛停住腳步,有些詫異,“她還讓你留在身邊?” 菡萏面色未改,“郡主大恩,奴婢沒齒不忘,日后奴婢心中只有郡主?!?/br> 劉琛沒想到菡萏竟如此說話,思慮片刻,回頭望了眼亭上的女子,一時神色復雜。 第32章 再遇 劉琛匆匆走了,徐晗玉卻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 “他還在嗎?” 菡萏上前,“還在,得了郡主的吩咐他便一直在書香苑候著?!?/br> “這么聽話么?”徐晗玉有些意外,“你叫他過來吧?!?/br> 謝斐在書香苑的亭子下坐了三個時辰,說要見他的人卻一直沒有音信。 白谷都等的不耐煩了,“他們不會是戲耍郎君吧,要不郎君別等了,這太陽都要下山了?!?/br> 謝斐抬眼朝遠處望去,果然夕陽西下,橙紅色的彩霞染透了半邊天。 “我等的起?!?/br> 既然她要他等,那他便等著,她欠他的多了去了,區區幾個時辰光陰算什么。 總有一天,他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謝郎君,”菡萏看見謝斐莫名有些腿軟,在南楚被這尊煞神追殺的日子現在想來還心有余悸,她強作鎮定,“請隨我來?!?/br> 到了竹林小院門口,菡萏停下,“郡主在里面等著?!?/br> 謝斐打量這個隱蔽地方,倒是個偷情的好去處,他譏諷地想。 白谷也想跟進去,卻被菡萏攔下,“郡主只見謝郎君?!?/br> 白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是他們主仆二人,將郎君害的這般慘,真是蛇蝎心腸! 謝斐進的小院,就見徐晗玉坐在岸邊亭臺,單手搭在桌上支撐著半邊額頭,一邊看著湖中戲一邊將酒杯遞到唇邊。 這是杜若慣常的姿態,只是杜若是謹小慎微的商戶娘子,一言一行都格外注意,而她確是高高在上的景川郡主,神態之間更多的是上位者的漫不經心。 他們之間隔了一年光陰,重又相見。 謝斐眸色晦暗,立在亭下半晌未動。 “原以為泉州一別,此生同少岐永不復見,沒想到區區一載便重逢故人?!毙礻嫌穹畔戮票?,將目光移到他身上,一年未見,他似乎長高了,臉廓的線條更硬朗了,還學會了收斂眉宇間的戾色,早已不再是渡口旁肆意縱馬的紈绔少年郎。 謝斐直視她的目光,以往她看著他不是含羞帶怯,便是故作嗔怒,眼波流轉,他以為全是她對他的情意。 可是現在他再看,這目光里只有冷冷的探究打量。那場雙人的戲,原來從始至終,自有他自己入了迷。 他自嘲一笑,實在不能怪他蠢,一頭闖進別人設好的陷阱,這設下陷阱之人演技這般精湛,他如何能防。 不過再精妙的陷阱,他謝斐落一次就夠了。 “景川郡主何出此言,你我分明方才相識,今日更是第一次交談,哪里來的舊日一別。沒錯一年前,我是碰到過一個不知廉恥身份低賤的細作,怎么那人和郡主有什么關系嗎?”他勾起嘴角,微微帶笑。 徐晗玉絲毫未見氣惱,反倒也笑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一年時間說長也不長,少岐的變化卻大的讓我驚訝,那日在安陽公主府,若是以往的謝斐必然砸琴走人,可是如今的謝玉林竟然乖順如此,難怪我那裙下之臣無數的表姑都這般寵幸你?!?/br> 謝斐收起嘴角,滿面寒霜。 “有一句話得送給郎君,以色侍人,色衰而愛——” 徐晗玉話音未落,謝斐便飛落她跟前,一把掐住她脖子。 “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敝x斐氣紅了雙眼,宛如一頭發瘋的孤狼。 謝斐動作太快,徐晗玉身邊扮作內侍的暗衛方反應過來,抽出匕首架在謝斐脖子上。 “用南楚質子的賤命換景川郡主的,說來是我賺了?!敝x斐絲毫不懼。 徐晗玉被掐著脖子,依然面不改色,“可惜便宜你那個蠢哥哥了?!?/br> 謝斐有一瞬間是真想掐死她的,可是他突然覺得,若是此刻掐死了她,這個女人就永遠不能體會他的痛徹心扉,心如死灰,他不在乎便宜了謝騰,他只是不想便宜了她。 謝斐撒開手,內侍的匕首即刻刺破他的脖子。 “松手?!毙礻嫌翊鴼饷畹?。 “謝斐,你真是個瘋子?!?/br> “彼此彼此?!?/br> “我們不必繞圈子,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現在卻拿我沒有辦法,不然你送到侯府的便不是那兩句詩了?!?/br> 謝斐冷著臉,并沒有反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