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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斐自從經過了邊防圖一事,整個人一夜之間仿佛換了個性子,能說出這種話來,實在是讓白谷瞠目結舌。 “郎君如今涵養真是越發好了,倒讓我想起杜……”白谷嘴快差點說了自己的真實想法,嚇得臉色發白,連忙找補,“呸呸呸,我定是被拘的神志不清了,我這就去灑掃一下院子,清醒清醒?!?/br> 白谷一溜煙跑出去,生怕郎君處罰,自從那事以后,杜若是謝斐耳里絕對聽不得的兩個字,和她有關的一切人事全被郎君處理了一遍。 謝斐喝茶的手突然就頓在了半空,他如今竟然有了她的影子么。 他緩緩將茶杯放下,這樣也沒什么不好,他若真學到了她的虛與委蛇,鐵石心腸,還愁何事做不成。 “主子?”劉玄木有些擔心。 “無妨,”謝斐另起一個話頭,“這一個月也到了含章帝的限度,過不了多久自會有動靜了?!?/br> 第25章 可憐 謝斐所料不錯,三日后,他們便接到了淳熙帝的懿旨,宣謝斐和六皇子宋明明入宮覲見。 宋明明雖說虛歲已滿八歲,但是幼時腦子受過傷,神智十分懵懂,在南楚皇室向來不受待見,性子膽小懦弱,進了大燕皇宮,見得這陌生的巍峨宮殿,早已雙腿發軟,緊緊挨著謝斐,半天才邁出一步。 若是平時,謝斐對他向來不假辭色,宋明明自然不敢挨近他,可是當下只有他一個熟人,和北燕的人相比,宋明明心里還是更親近他些。 畢竟是南楚的六皇子,謝斐再不快,也只能忍著,任由他扯著袖子,亦步亦趨進了大殿。 大殿上百官俱在,謝斐目不斜視,不卑不亢依照北燕的禮儀向淳熙帝行了禮。 淳熙帝端坐在龍椅上,目光如炬,上下打量匍匐在殿下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據這些時日看守的人所言,謝斐同六皇子老老實實在驛館中待著,既未出門也未與旁人接觸,平日里言行也還算規矩,淳熙帝這才接見了他們,原想經過這一月的軟禁,二人必如驚弓之鳥一般惶恐不安。 可是眼下所見,那六皇子自是不消說,智障小兒罷了,本就是南楚的棄子,但是這謝斐,雖然也面露恭敬之色,但舉止之間卻絲毫不見慌亂,目光堅定,也未四處游移。 淳熙帝二十二歲登上龍椅,這二十多年來所見之人如過江之鯽,早就能洞穿人心,只一眼,他心里就料定這謝斐不是平庸之輩。 有些狼便是披上了羊皮,偽裝的再好,眼神也騙不了人,這謝斐分明就生了一雙狼崽的眼睛。 這樣的兒子,謝虢居然也舍得當做棄子。 有點意思,劉禪微微頷首,一旁的禮官即喚二人起身。 劉禪在打量謝斐的同時,謝斐也在不動神色地打量這位以一己之力,中興北燕二十年的淳熙帝。 劉禪今年四十六歲,正值壯年,以他在外的威名,謝斐原以為能看見一個精力充沛的盛年皇帝,可是龍椅上的淳熙帝卻滿頭白發,面色發虛,瞧著不是能久活之相,只有一雙眼睛,熠熠生輝,能看得出上位者的煊赫氣勢。 不過一瞬,謝斐便垂下眼睛,心中隱隱盤算,看來北燕的太平日子怕是不長了…… 淳熙帝倒是沒有怎么為難二人,只略略講了幾句場面事宜,謝斐一一應了,太子劉琛在一旁卻多說了幾句譏諷之言,謝斐也未反駁。 六皇子宋明明自上殿來一言未發,只顧著瑟瑟發抖,被劉琛恐嚇了幾句,竟然當朝尿濕了褲子。 “哈哈哈哈哈……”文武百官莫不笑出聲來,心中對這南楚質子更是存了輕蔑之心。 “太子殿下還是放過這黃毛小兒罷,不過區區稚子,還是放他回去換條褲子的好?!北毖嗨幕首觿χf道。 四皇子都這般說了,誰還會自降身份,同一個尿褲子的小兒計較。 不多時謝斐和宋明明便出得宮來。 淳熙帝特賜了他們一處院子居住,還給謝斐安排了一個文林郎的八品官職。 ------------------------------------- “父皇真是越發會揶揄人了,給南楚大司馬的嫡子一個八品文職,還得讓他日日去大內點卯當值,一路上遇到誰都得行禮,這把軟刀子可是割得人rou疼?!眲㈣⌒呛堑卣f。 “謝斐此人最是桀驁不羈,在南楚向來狂妄得緊,眼下竟然能忍下這般恥辱,當值月余,沒讓人挑出絲毫錯處,真是讓人訝異,這般城府胸襟,以往倒是我小瞧此人了,太子殿下日后恐怕得多加提防?!?/br> “欸,師兄多慮了,他謝斐即便是頭猛虎,如今也沒了牙齒,何必放在心上,全當個笑話罷了?!?/br> “表兄可真是一如既往地胸有成竹啊,”一道清冷的女聲從門外響起,“但愿這世事都像表兄所想的這般簡單才好,如此還需要謀劃什么,待的皇姑父百年之后,表兄高高興興登上帝位即可?!?/br> 劉琛早就下過令,景川郡主進東宮無需任何人通報,是以徐晗玉如入無人之境般便踏進了書房。 “表妹今日怎么有空過來,”劉琛和煦地說,心里雖然有絲被嗆的不快,但是絕計不敢在徐晗玉面前表露出來。 “對了,這位是我師兄李清揚,說起來你們在南楚早就相熟了,兩位都是聰明人,也無需我多介紹了,在南楚多虧了你們的一番籌謀,我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