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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并無旁人,只兩排明亮的宮燈,一桌精致的席面。 杜若見到他來,微微笑著,起身為他斟滿酒杯,“這便是你之前非要挖出來喝的酒,埋了一個月,按理說還不夠味道,不過我想著你生辰,怎么能沒有酒助興,就先挖了一壇子給你嘗嘗?!?/br> “對了,今日我想單獨為你過這個生辰,便將院子里的人都遣走了,不知可否?!倍湃魧⒕票f到他面前。 謝斐還從未見過杜若這般盛裝的模樣,她清淡雅潔的裝扮自然也極美,可是今日這般濃艷的紅裙竟讓他一瞬間恍惚了心神,以前總覺得女子濃妝艷抹過于庸俗,在她身上,只覺得一切都剛剛好,剛剛好襯的她不可方物。 “少岐?” 謝斐仰頭喝凈杯中酒,神思蕩漾,哪有什么不允的。 杜若往四周瞧瞧,“我這幾日苦下功夫,總算學了一支舞,想要給少岐看看,叫旁人看去了我可不愿?!?/br> 四周看不見的地方還有不少的暗衛,都是近身負責謝斐安全的,杜若自然遣不走。 謝斐打了個手勢,頃刻間,四周便徹底安靜下來。 “如此,阿若可滿意了,不知阿若給我準備了什么舞?!敝x斐低下頭,在杜若的耳頸邊問道,淡淡的桂花混著酒的氣息縈繞在她鼻尖。 杜若輕輕將他推開,將腰間的玉佩還給他,“你的玉佩,已經開過光了,喏,還給你?!?/br> 謝斐看也不看,反將她的手握住,“給出去的東西哪有要回來的道理,既然已經開過光了,那你就把它日日戴著,保佑我的阿若平安順遂?!?/br> 杜若抬起頭,神色復雜地望著謝斐,這個少年此刻的神色是如此坦蕩又如此情深,他的眸子干干凈凈,好像只裝得下一個自己。 心軟不過轉瞬,杜若盈盈一拜,“那便謝過少岐了,你且坐著,看看我這支舞學的如何?!?/br> 舞姿婉約,腰身曼妙,不愧是讓唐明皇都沉醉其中的霓裳羽衣舞,謝斐不知道驚為天人的貴妃醉酒舞起來是如何,但想來總越不過眼前的女郎去。 一曲舞畢,杜若施施然坐下,嘴角含笑望著謝斐,好似在等他的評價。 謝斐微微紅了脖頸,“阿若,我此刻真后悔幼時逃學太多,沒學幾句詩詞歌賦,一時想不出有什么話能夸你?!?/br> “噗嗤,”杜若不妨他竟然這么說,沒忍住笑出了聲,“真是難得,眼睛向來只看天的謝小郎君竟然會承認自己不通文墨?!毙χχ?,又有些難受,“若是她知道了,不知道會作何感想?!?/br> “她?她是誰?”謝斐不解地問。 杜若搖搖頭,“別急,一會兒就告訴你,來,先嘗嘗這些菜,這些可全都是我親手做的,說起來這輩子,便是我阿爹阿娘,也從來沒吃過這么多我親手做的菜?!?/br> 謝斐從善如流,將每道菜都認真嘗了一遍,“那是我三生有幸,有福氣能吃到阿若做的飯菜?!?/br> “你不是已經在外面用過膳了嗎,又何必勉強吃這么多,只為了討我高興么?!?/br> 謝斐聽到這話,以為杜若生氣他回來晚了,“是姑姑怎么也要留我,不好推脫便回來遲了,再說盧府的飯菜哪有阿若做的好吃,我根本沒吃多少,這一桌菜正好。對了,吃完飯我有件事要同你說?!敝x斐彎起雙眸,勾起嘴角,“必定是讓你高興的事情?!?/br> 杜若淺淺笑著,并不關心他有什么消息要同她說,“那少祁慢慢吃,我給少祁講個故事?!?/br> “好啊?!?/br> 杜若給自己也斟了一杯酒,卻并不喝,她緩緩開口,“從前有個小女孩,她無父無母,僅有的一個師傅也只想利用她,小小年紀她便要去大戶人家做一個婢女,可即便這樣她也每日都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活著,她愛美食,只要能吃飽,就沒什么值得她擔心了?!?/br> “呵,倒是個看得開的?!?/br> “是啊,她從來都是個看得開的,后來她認識了一個小郎君,這個小郎君長的很好看,心腸卻不好,總是捉弄府里的下人,自然也包括她,可是她卻不生氣,她覺得這個小郎君沒了娘親很可憐,有什么好吃的也總是惦記著他,小郎君挑食總不好好吃飯,她便挖空心思做了許多好吃的偷偷送給他。很可笑是不是,人家是主子,她不過是個丫頭,竟然還想可憐別人?!?/br> 謝斐停下筷子,望著杜若,若有所思,“這說明她是個心善的丫頭?!?/br> “可是這世道,不就是好人沒好報嗎?”杜若望著他的眼睛,“日子一天天過去,小郎君長大了,上了戰場,她擔心的不得了,日日為小郎君祈福,總算菩薩保佑,小郎君平安歸來,她開心極了。不久小郎君卻得罪了父親,要搬出去另居,府里的下人都不愿意跟著出去,只有她愿意,小郎君卻瞧不上她,她急了,鼓起勇氣求他,小郎君冷漠地說,他不養無用之人,若她能歌善舞,倒還可以考慮一下。這是小郎君對她提的第一個要求,她應了,果然短短時間便練出了極好的舞藝,終于跟著小郎君到了新的地方?!?/br> 謝斐的臉色漸漸冷下去。 杜若繼續說道,“可是小郎君根本不喜歡看人跳舞,也早就忘記她這個小舞女了,她也不難過,本來在她心里,小郎君就似天上驕陽,她只要能遠遠望著便好,其實這樣就很好了不是嗎,可是這個小郎君卻偏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