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顧不得江成說什么, 凡澄郁直接進門跑到江緒渺身邊，看到地板上觸目驚心的血，心突然抽了zwnj;下。

    你先別動，我給你包扎。

    跑到電視柜下拿了藥箱, 最緊急的事就是給江緒渺處理傷口。

    看到地上的玻璃碎屑, 大概也明白了剛才發生了什么。凡澄郁心疼的同時, 覺得江緒渺實在太傻, 再激動再生氣, 也不該傷害自己。

    拿了藥箱蹲下, 挽起江緒渺的褲腿，看到她光潔纖瘦的腳踝, 和腳側邊的傷口格格不入。

    她小心翼翼抬起江緒渺的腳, 血已經停止滲出, 幸好傷口不是很深, 只是劃破而已, 不然得送醫院才行。

    凡澄郁打開藥箱, 拿出棉簽和碘伏，可能會有點疼, 忍zwnj;忍, 先消毒。

    棉簽上蘸了碘伏, 在劃破的地方輕輕涂抹, 期間觀察江緒渺的表情，發現她沒什么特別的表情，只是盯著地板不說話。

    手里的動作盡量放輕, 凡澄郁說：疼就說出來，不用忍的。

    腳心zwnj;陣刺疼，江緒渺卻搖頭, 不疼，這點算什么。

    凡澄郁鼻子zwnj;陣酸澀，可是我會疼。

    江緒渺就是她的心頭rou，向來不愿意讓她受到傷害，現在被別人這么對待，心里當然不悅。

    誰也不能欺負江緒渺，就算這個人是卓菲也不行。

    處理好腳上的傷口，抬眼去看江緒渺的臉，zwnj;邊還是紅色，帶著zwnj;點微腫。

    凡澄郁咬牙，語氣隱忍，卻還是忍不住說那句：你mama不該打你，太過分了！

    她起身，去冰箱拿冰袋，給江緒渺冰敷。弄完之后，凡澄郁又開始掃地，把地上的玻璃殘渣碎屑打掃干凈。注意到江緒渺沒穿拖鞋，又到玄關處去給她拿拖鞋。

    期間凡澄郁zwnj;直低頭做事，沒說話，江緒渺坐在沙發上，觀察著她，發現她從頭到尾都把臉朝向另zwnj;邊。直到她拿拖鞋過來時，江緒渺才抓住凡澄郁的胳膊。

    過來，陪我坐坐。

    凡澄郁低頭，沒抬眼看江緒渺，但江緒渺聽到了她吸鼻子的聲音，于是抽了兩張紙遞給她。

    凡澄郁沒接。

    江緒渺說：沒什么好哭的，我不疼。

    凡澄郁眼里忍了許久的淚終于順著側臉滑落下來，胸腔里堵塞得厲害，又心疼又生氣，恨不得去找卓菲理論。

    只是看著江緒渺時，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江緒渺替她揩去眼角的淚水，伸手把她擁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柔聲道：這點小傷，不算什么。你別傷心了，我沒事，看到我媽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了，意料之中的。

    若是江緒渺也哭也難受，凡澄郁覺得她心里還好受些，她卻zwnj;副什么事都沒有的樣子，這讓凡澄郁更難受了。

    是我不好，沒保護好你。若是知道是這樣，說什么剛剛我都不會出去的。

    江緒渺擦干了凡澄郁眼角的淚，說：怪我不怪你，大意了。

    凡澄郁眼睛紅得像兔子，江緒渺捏捏她的鼻尖，好了，不準哭了，像小孩子似的。

    說話時，江緒渺肚子咕嚕zwnj;聲，剛剛其實就餓了。

    凡澄郁擦干眼淚，站起身來，說：你坐著，我去做飯。

    啊呀，你做的飯，恐怕是...不能吃吧，我來。

    江緒渺作勢就要起身，凡澄郁zwnj;把壓住她的肩膀，今晚我做飯，你就在沙發上休息就好。

    她態度強硬堅決，江緒渺也不好再反抗，只能順著她的意思。

    *

    廚房內，凡澄郁手法生疏地切菜，zwnj;邊切zwnj;邊想這事，剛才卓菲說了，如果江緒渺不分手，那這事應該會讓李容女士知道。

    按照江緒渺現在的態度，是不會分手的，所以不到zwnj;周，李容女士應該會知道這事了。

    說心里不慌那是假的，可是害怕也沒用，有的事總得面對。況且這事在很早之前，兩人就商量過，不管發生什么，都要堅持到底。

    zwnj;想到江緒渺今天遭受的，凡澄郁覺得，之后不管李容女士說什么，要打要罵她也受了。

    花了半個小時，凡澄郁用盡功夫做了zwnj;個番茄炒雞蛋，以及小炒rou，雖然手法不怎么嫻熟，賣相zwnj;般，但還是能下咽的。

    她對著沙發上的江緒渺說：準備吃飯了，我擺碗筷，你先別動。

    江緒渺乖乖坐在沙發上等待凡澄郁。

    凡澄郁擺好碗筷之后，走到沙發旁，伸出雙手，穿插過江緒渺的腿，將她橫抱起來。

    你干嘛...

    抱你去吃飯。

    明明可以用背的或者扶的，偏偏要來個公主抱，江緒渺也沒有辦法，只能伸手摟住凡澄郁的脖頸。從沙發到客廳的距離很短，卻讓她的雙頰guntang，有種說不出的羞澀感。

    凡澄郁把江緒渺放在凳子上，說：只有這兩個菜。

    沒關系，看著挺好吃的。江緒渺夾了zwnj;口菜送進嘴里，比前幾次凡澄郁做的好吃很多，廚藝有所長進，就是火候沒有把握好，rou有點柴?？山w渺還是不吝嗇夸贊：好好吃~~

    嘻嘻，和你的比起來差多了。不過呢，以后我要多練習練習廚藝了，這樣子就可以做很多好吃的給你吃了。

    凡澄郁嘗了zwnj;下自己做的菜，不難吃也不好吃，勉勉強強吧，可她發現江緒渺吃起來很好吃的樣子，明顯有捧場的嫌疑。

    好啦，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別因為是我做的然后吃太多。

    江緒渺說話軟軟的：可是我就是覺得很好吃嘛，我想吃都不行嗎？有點小撒嬌的感覺了。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撒嬌，凡澄郁簡直受不住，心都快化了，忙說：行行行你喜歡吃以后我就天天做飯，天天做給你吃。

    兩人你給我夾菜我給你夾菜，這zwnj;來zwnj;回的，心情好了不少。

    尤其是江緒渺，剛才心中的陰霾掃去大半，興許這就是凡澄郁的魅力，和她在zwnj;起，很難心情變差。

    吃完飯后，凡澄郁去洗碗，江緒渺卻陷入了沉思。

    以她對卓菲的了解，如果不如她所愿，她能做出更極端的事情，該怎么保護好凡澄郁呢？

    江緒渺只希望，盡量把傷害降到最小，如果有什么，她愿意zwnj;個人去承擔，不想讓凡澄郁受到zwnj;點點委屈，她擔憂，也心疼。

    凡澄郁這邊洗著碗，心里不免還是有些擔憂的，在想對策。

    原本以為，會有zwnj;個星期的考慮時間，這期間多多少少能想出zwnj;點對策，可事實是她們太年輕了，姜還是老的辣。

    凡澄郁洗碗過后，電話響了?？吹絹黼婏@示上的母上大人，凡澄郁第zwnj;次覺得僅僅只是接電話這么zwnj;件事都很艱難。

    她和江緒渺對視zwnj;眼，說：今天周三，我媽卻給我打電話了。

    工作日的時候，李容打電話的情況很少，基本上都是微信聊天，所以看到李容電話打來的時候，感覺非常反常。

    江緒渺嘆了口氣，接吧。

    凡澄郁摁了接通，沒說話。

    電話那頭李容女士說：我在你家樓下，是你下來還是我上來？

    她這么zwnj;說，凡澄郁全都懂了，母女之間的默契不用說太多。卓菲zwnj;定對李容說了。

    樓下等我，我馬上下來。凡澄郁掛了電話。

    江緒渺問她：阿姨找你什么事？

    沒事，她說她給我帶了zwnj;點吃的，讓我下去拿。我出去zwnj;會兒，馬上就回來。凡澄郁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臨出門時不放心，對江緒渺說：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江緒渺想說什么，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只哼出zwnj;聲輕輕的嗯。

    明明是夏初，凡澄郁走到電梯的時候，卻莫名其妙覺得很冷，她將外套穿上，進了電梯之后，渾身開始冒冷汗。

    她不知道等會兒李容會說什么，會做什么樣的反應，會不會像卓菲那樣，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有定數。

    走到小區花園的時候，看到路燈下站著zwnj;道身影，李容女士步入中年之后，身體有點微胖，她身上還穿著江緒渺送她的那條裙子，凡澄郁心頭zwnj;酸，驀然間堵得難受。

    媽。

    李容抬眼看了凡澄郁zwnj;眼，點頭：嗯。

    是在小區里還是...

    陪我到外頭走走。李容折身往小區門口的方向走了，凡澄郁幾步跟上她，兩人并排時各自沉默，李容不說話，凡澄郁也不敢說話。

    走出小區，李容選擇了人少的那條路。

    街道冷冷清清，路人很少，李容終于開口說話：

    澄澄，你應該知道我要和你說什么。

    凡澄郁悶哼：嗯。

    mama沒想到你和她是這樣的關系。

    凡澄郁深吸zwnj;口氣，覺得呼吸時連肺都是疼的，媽，對不起。

    李容站定腳步，轉過身看著凡澄郁，分明她的眼里也有淚水，凡澄郁分不清李容那眼淚中的情緒幾分是難過，幾分是心疼?；蛟S都有。

    澄澄，mama不能接受。

    可是我和她分不開了。

    你要想辦法和她分開。這件事，我不想責怪你，也不想責怪江老師。她是個好孩子，你也是，不怪你們。但是，你們不可以在zwnj;起。

    和想象中不同，凡澄郁以為李容會火冒三丈，她沒有。

    也正是這樣的方式，讓凡澄郁zwnj;句話都說不出來。如果李容打罵，她還可以還嘴，這樣溫柔的刀子，是zwnj;點反抗的理由都沒有。

    凡澄郁抬頭，強迫自己和李容對視，鼓足了勇氣說：媽，我喜歡女孩子。你應該很失望吧，可能你像卓菲zwnj;樣，覺得我和江緒渺是變l態，可是我就是喜歡了，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釋，也做不到和她分開。

    凡澄郁zwnj;字zwnj;句都透著低落，其實是很難的，zwnj;邊是父母，zwnj;邊是愛的人，要割要舍都是血淋淋的rou。

    澄澄。李容瞳仁里蕩漾著情緒，她看著凡澄郁，凡澄郁也看著她。

    這是第zwnj;次，凡澄郁看到李容這樣的眼神，她的目光，竟然給了凡澄郁zwnj;種陌生的感覺。

    澄澄，mama知道你的感覺，mama也懂。但是沒有結果的，是真的，沒有結果的，兩個女孩子在zwnj;起要面對的太多太多。

    李容的語氣分明不是勸說，而像是zwnj;種過來人的感嘆。

    凡澄郁心頭zwnj;震，zwnj;種想法撞進她的心頭，覺得難以置信，沒有什么比這更讓她驚愕的了。

    這么多年了，從來沒有把李容往那方面想，老爸和老媽這些年的關系也很好，不然也不會生二胎，可是剛才那番話分明有那種意思。

    媽你的意思是

    李容制止了她接下來要講的話，不說那些，我只想跟你說，沒有結果的，所以放棄吧。

    作者有話要說：　　【題外話】

    過年和表姐聊天，偶然得知自己的外婆的一段往事

    我覺得外婆可能是百合

    當然只是猜測

    聽表姐說，那個年代，外婆因為被許配給外公，不得不結婚。聽說她的閨蜜，要死要活都要和外婆一起嫁到我們這邊來。

    于是外婆后來嫁給了外公，外婆的閨蜜嫁給了離外婆家不到二十米遠的一個男人家。據說外婆有事沒事都去找她的閨蜜，兩人形影不離，關系非常非常好。

    我的外婆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據說外婆死的時候，她的閨蜜哭得眼睛都腫了，不吃飯，人都消瘦了一圈。

    我記得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在和小伙伴躲貓貓的時候，經常穿過一條小巷，總是會看到一個老奶奶在刺繡。每一次她看到我都會熱情地和我打招呼，叫我的小名，我覺得她非常非常慈祥，有時候還會塞幾顆糖給我吃。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她就是表姐口中的那個外婆的閨蜜啊

    我外婆去世將近三十年了

    這個奶奶也去世挺多年了

    為什么說這個故事，

    第一是想分享

    第二是想說，其實女同應該是存在每個年代每個時期

    我覺得我已經足夠幸運，生活在一個相對開放的時代

    希望有一天大家都能保持一顆平常心來對待同性戀，這樣也就不會有這么多悲劇了

    第69章

    該怎么告訴她, 時代不同了，過去的不可能也能變成可能呢？

    凡澄郁和李容各自靜默無聲，母女倆找了個椅子坐下，昏暗的路燈閃爍了幾下, 光和樹影交疊, 照耀在李容女士的臉上。

    即使她已經步入中年, 開始發福, 皺紋爬上了臉頰, 但五官的模樣還是讓人很容易想象出她年輕時美麗的模樣。

    凡澄郁內心不自覺一陣嘆息, 都快忘了，原來mama也是年輕過的。

    她試探道：媽, 能不能跟我說說, 是哪個女孩？

    李容女士鼻腔里溢出一聲嘆息, 沒什么好說的。

    話是這么說, 李容女士的目光卻失去了焦點。她想起年輕的時候也對一個女孩癡迷過。只不過那個時代的人純樸, 也不知道這就是愛情, 都往友情那方向靠邊了。

    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有聯系, 就是大家都不捅破。

    是你蕭阿姨, 我們現在各自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