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云舒錯愕地望著她,心里隱隱作痛。 聽說琉璃島那邊氣候很不穩定,四季不分明,你記得多帶點衣服,注意天氣變化,最好每天看一次天氣預報,還有注意睡眠質量,想來那邊醫療很先進,你去做個體檢吧,安心。我不會經常sao擾你,但每周會給你發一次消息,分享生活中的喜悅和工作的成就,你可以回,也可以不回,但希望你每個月吱個聲,讓我知道你安好,就可以了。 顧微然低頭一口氣說完了憋在心中的話,她把福袋放進云舒手心,還是冰冰涼涼的。 自己果然溫暖不了她呢,哎...她無力地抿了抿嘴,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出想哭的表情。 云舒眼角泛酸,喉嚨好似壓著巨石,重得無法吞咽,原來她聽見了,她知道自己要走。 作者有話要說:哭哭笑笑的一章,晚安... 第62章 走了 顧微然確實知道。 當她興沖沖地捧著百合花, 攥著護身符去探望時,聽見了云舒她們所有的對話。 大腦把那些碎片信息匯總到一起,就是:云舒病了, 要和云夕微去琉璃島醫治 沈寒玥出來時,顧微然已經躲到了外廳的公衛。 她方寸大亂,癱在衛生間地上,心好像被掏了出來, 扔進了萬丈深淵。封閉的空間,像被抽了氧氣, 讓她窒息。 云舒病了?是家族性遺傳的鼻咽癌嗎?癌癥...這兩個字讓顧微然心驚膽戰,她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抖, 像以前受到驚嚇那般,以前只是手腳, 自己還能勉強去掰。 可這次, 更嚴重了。 她躺在地上, 因為全身痙攣蜷縮著成一團, 神經線好似被攪亂了, 四處亂抽。顧微然痛苦地擰眉,汗水浸濕了后背,她斜望著地上的百合花, 依舊素雅潔凈, 纖塵不染, 美好而遙遠, 就像她心里的云舒。 顧微然的世界開始黯然失色, 握著福袋的手滲出了汗,她絕望地看向天花板,眼角溢出了淚, 身體的痛楚不算什么,可心被抽離了,就像魂沒了。 過了好一會,顧微然的抽筋才好轉。 她除了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似乎沒什么更好的選擇。 云舒瞞著自己,不過就是想讓自己寬心,放心,既然如此,為何不成全她呢? 這點痛苦,比起云舒的掙扎和無望,算什么? 從小到大,自己給云舒帶去的麻煩還少么? 只是很遺憾,顧微然沒有立場跟著云舒走,也沒有辦法提出這樣的要求,她沒有資格。 想通后,她在衛生間整理好儀容,做了幾次試笑,才若無其事地走到病房門口。 她本來想忍到最后,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可憋了一路,她像充氣過甚的氣球,再不說,會爆炸。 最后,她還是選擇了最柔和的方式,向云舒娓娓道來幾句叮囑,也算說過再見了。 護身符記得要隨身帶,或者放在枕頭下,就算出了國,我佛也會庇佑你的。她又做了個拜佛的動作,努力調劑傷感的離別氛圍。 我會好好帶著的,謝謝你,微然。云舒如獲珍寶地呵護在掌心,她看向顧微然,溫柔言道:以后工作上遇到事情多跟蘇清商量,如果遇到資金上的困難,卡里還有錢可以救急,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就去找凌二小姐,她會幫你的。 這種交待,像永遠不回來似的。 顧微然不想聽。 你什么時候回來?這是她最想知道又不敢聽的答案,因為她知道結果是未知。 不知道,等病情穩定吧,等...等她痊愈吧。 云舒沒想過歸來的日期,她不知道自己的后半生在哪里?又或許她要長年醫治,和病魔做斗爭,未來像深不見底的黑洞,看不清前方的坎坷和荊棘。 要回去拿什么東西帶著嗎? 要。 那我們回去吧,天色不早了。顧微然看向晚霞,多希望今天的夕陽是破曉的黎明,帶著希望冉冉升起。 可最后,黑夜還是無情地打敗了光亮,熄滅了希望的燈火。 顧微然驚后反應,沒有消失,手腳酸疼感依舊,或許是因為強大的意念,才堅持到傍晚。 云舒收拾了幾件衣服,帶走了床頭那張林蘊的照片和尤克里里。 這幾年,她居無定所,漂泊習慣了,到哪東西都不多,但一定會帶著這兩樣。 臨行前,云舒依依不舍地在每個房間走了一遍,仿佛要把每個角落都看進心底,連一縷灰都不愿略過。 這房子你還打算買回來么? 房子這筆錢一直存在買家海芋那里,那是云舒留給顧微然的備用資金。經營公司風險與利潤并存,鋪好所有的路,云舒才能放心。 現在想來,當初那些無心的安排,對現在反而是種成全。 這房子返租到期我又續了,買家可能為了投資,還挺好說話,我計劃明年加價買回來。顧微然至今不知道海芋是云舒請來幫忙買房的。 這房子是顧老師和林老師留給你唯一的遺產,它成就了你的事業,即使它老了退化了,也不能丟棄。 我怎么舍得丟了它。這里面有云舒生活過的痕跡,顧微然要靠著這些殘余的氣息,度過以后的歲月。 只是,她感覺頭越來越重,意識也有些迷糊,冷熱交替感讓她冰火兩重天。 她怕云舒發現,一直倚著墻說話。 微然,我該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云舒走到門口,這是她最后一句叮囑了。 你也是。顧微然聲音輕弱,聽起來像心情低落,其實是高燒所致,驚嚇后遺癥似乎隨著年齡增長嚴重了。 而這兩次發病,都是因為云舒。 六年前,云舒留了個決然的背影給顧微然,看似走得決絕,心里的不舍和牽掛又有誰知道? 再次離開,云舒的心比誰都痛。 痛苦總比幸福更加刻骨銘心,云舒連再回頭的勇氣都沒有。以前走了總想著還會回來,也想好了如何在背后關注顧微然。 可這次,像訣別。 好好的...她在心里念著。 顧微然沒有看見云舒轉身的剎那,悄然落了淚。 而她自己,被高燒和離別雙重痛苦煎熬著。云舒走后,她往房間走,不慎摔倒了,頭磕在了桌角。 強烈的劇痛讓她清醒了幾分,只覺得云舒走了,又走了。 她扶著桌腳勉強支起自己,額前好似有熱液流下,用手撫摸,是血。顧微然懊惱不已,云舒才走,她就這么狼狽。 陽臺能夠勉強看到門口,顧微然跌跌撞撞地挪過去,小區的路燈已經開了,卻沒有云舒的影子。 等了很久,都沒有人。 她是真的走了吧,顧微然失魂落魄地蹲到地上啜泣。她收回視線,云舒才從樓里出來,她抬頭看向亮著燈火的陽臺,沒有看見顧微然,失落地嘆口氣。 顧微然不知道,云舒關上門后,步履艱難地下樓,每一步都很沉重。 她佇立在單元門門口,很久才離開。 錯過目光的交匯,兩人像平行線,越來越遠。 顧微然燒得迷迷糊糊,想去找藥,剛站起來,小腿傳來一陣抽麻感,像癱瘓似的,再也無法動彈。 撞得頭破血流也感覺不到疼,顧微然麻木了。 求生本能讓她拿出手機,點開第一聯系人,是云舒的名字。望著這兩個字,淚水奪眶而出,后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撥了誰的電話,迷迷糊糊地暈倒了。 這一睡,做了很長的夢。 她夢見在A市,云舒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也夢見了小時候云舒牽著自己逛超市、去游樂場、看電影。 顧微然多想自己,不要醒來,哪怕自欺欺人也好,只要能看見云舒,她不在乎什么方式。 可是,夢總要醒的,現實總要來的。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顧微然全身疲軟,完全記不清昨晚的事了。頭上粘了個創口貼,傷口還有點疼。 她記得自己昨晚撞到了桌角,然后...就沒然后了,跟喝酒斷片似的。 廚房傳來鍋碗的聲音,好像有人在。 難道是云舒?她去而復返嗎? 是她嗎?是嗎? 顧微然興沖沖地跑過去,發現是蘇清,展開的眉眼,又失落地收回。 蘇蘇... 誒?醒了?蘇清剛熬好粥,昨晚顧微然電話來,說自己不行了,隨后就沒了聲音,急的她從隔壁市連夜趕了回來。 你怎么來了?你不是在出差嗎? 蘇清沒好氣地瞪著她:你都十萬火急地發SOS了,我能不趕來嗎?你真的嚇死我,昨晚一直抽筋,頭上還流著血,要不是傷口小,我直接打120了,嘴里還一直念叨云舒的名字,我差點就給她打電話了。 顧微然緊張地問:你沒打吧,不要給她添堵了,她最近狀態很糟糕的,身體也不舒服。 沒有,沒有,我都回來了,還能麻煩云總么,你一直在說別走,別走,她走了嗎? 嗯,她要陪她mama去琉璃島治病,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來,她自己也...顧微然說不出口,只覺得眼眶發熱,淚腺跟斷了似的,提到云舒就想哭。 蘇清盛了一碗粥,置于桌上,吃點吧。 沒胃口。 姐妹,你知足吧,云舒沒有不辭而別,至少你還知道她在哪不是嗎?蘇清心底的痛被勾起了,變得垂頭喪氣。 顧微然抬眸:陸老師還沒消息么? 沒有,聽余教授意思她應該是出去治病了,這個世界,人都在飽受精神折磨和身體折磨,誰都不容易。我們除了好好活著,好像沒什么選擇,景言是我世界里的光,她走后,我看這片天空都是晦暗的。 兩人同病相憐,陸景言不辭而別,蘇清瘋狂尋找,后來才得知她可能出國接受抑郁癥治療了才罷休。 她不喜歡窮追猛打,只希望有天能等到心愛的人回來。 顧微然挽著蘇清的胳膊,靠在她肩膀,喃喃道:我們以后相依為命吧,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下去。 必須能啊,我們好好的才能等她們回來不是,反正我這輩子也不會愛別人了,你也不可能多看別人一眼,有點念想總比行尸走rou強,再說,我們還不夠強,還不能與她們并肩而站,只是這成長的代價,對你我來說,真的好大。 是啊,要習慣沒有她的日子真的好難... 蘇清輕嘆一口氣,她以前走的時候,你是怎么熬過來的? 靠恨。顧微然悔恨地說:我現在才知道那時候的恨,是用來沖淡離別之傷的,趕她走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后悔的事。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以后慢慢習慣的,等待也是盼頭,也是希望,吃粥吃粥。 蘇蘇...顧微然總能被她戳中心窩,或許是共同經歷所致,讓她們心意相通。 云舒會回來。 這成了顧微然活著的唯一信念。 她成了工作狂,全身心地投入了事業中。 只是,她不再錯過頭頂上的任何一架飛機,有時候開會一半,聽到飛機聲,會跑到天臺去看。 她總會想,云舒會不會在某架飛機里。 時間久了,有些分不清飛機到底是回來還是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傲嬌和蘇bebe都讓人心疼 第63章 想念 云舒走的這一年, 宣安發生了很多事。 Rose酒吧被人蓄意縱火,死了1人;紅姐遭遇綁架,重傷險些癱瘓;凌阡毓繼任凌睿集團董事長。 顧微然后來才知道, 那位雷厲風行的成功上位者凌二小姐和大名鼎鼎的紅姐竟是一對佳人。 風浪過去,Rose即將重新開業。雖是宣安本地的特色酒吧,但Rose名揚全國,一度成為外來游客必打卡之地。 許多媒體號都寫過Rose劫后余生的故事, 偶爾能看見那些文章里出現紅姐的照片。去Rose的,多數為了她, 運氣好遇見就會偷拍幾張,網上也就流傳了許多紅姐的側顏殺、低眸照。 想采訪紅姐的人多如牛毛, 都知道這是個熱題材,圈粉的好時機, 云上也不例外。 我去過幾次Rose, 連紅姐臉都沒見著。云上主編小粒郁悶地說道, 她是位很有靈性的寫手, 從顧微然手中接走了主筆工作。 以前紅姐去的就不多, 現在去的就更少了。 說話的是漫畫師良良,取自神筆馬良,他的手繪堪稱一絕, 可以配合文章畫出各種故事, 原創出來的漫畫周邊, 也成為云上平臺的一大特色。 楊歐轉著筆, 說道:我們不能跟其他媒體一樣, 連寫帶吹的說點皮毛,云上的特色就是要獨家和權威,思前想后除了找到紅姐本人采訪, 沒有其他辦法,不行就放棄這個題材。 他現在的職位是僅次于顧微然的副總經理,看起來身居高位,其實是大家的雜工。 不行,這么好的題材不可以放棄的,我感覺紅姐的故事可以寫成一本書。小粒對Rose非常感興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需要以故事為底,再發散文筆,寫出動人的文章,沒有靈魂的文字,言之無物。 良良嘆息:要是能有后門走走就好了。 這話點醒了楊歐,他看向站在窗口的顧微然,問道:話說紅姐跟凌二小姐是一對,凌二小姐又是云總的朋友,微然,你是不是可以去試試? 窗外,飛機劃破長空,留下了一道白色的青煙,在空中蜿蜒而去,最后融在了柔軟的云層里。 微然? 她聽見了楊歐的話,因為那句話里有那個提及會刺痛她心臟的人云總。 小顧總,你說句話呀。 這你得親自出馬哦,這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呢。 小粒和良良從沒這么渴望寫過一個題材,紅姐是個耐人尋味的傳奇,他倆如果主負責這篇文章,說不定還能跟著顧微然見到真人。 我很久沒見過她了,也沒有她的聯系方式。自從前年A市一別,顧微然再也沒有見過紅姐,偶爾去Rose坐坐也沒遇見,后來酒吧出事,她自己這邊也焦頭爛額,就沒再關注過。 要不今晚咱組去團建一下,碰碰運氣?小粒激動地搓搓手。 同意同意。 我不負責買單,剛請你們去KTV嗨過,風起那邊已經快有意見了。楊歐說完悄悄指向顧微然,暗示他們敲詐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