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
長大就意味著不需要她了,這不正是她所期待的嗎?如今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想把什么都給顧微然,可做完這一切,人生變得了無生趣。 她駕車去了風起,想看一眼就走,可到了樓下,又臨時起意,想上去看看。 風起和云上目前是聯合辦公,顧微然把辦公室隔成了兩個大間,獨立又互不干擾。云上目前只有三個人,還是從風起里面選來的精英,組成的臨時團隊。 團隊里時常有位格格不入的人參與其中,她偶爾給出天馬行空的想法,偶爾瞎說八道一番,看似毫無章法,有時候也能給顧微然靈感。 這人就是明顏。 參與創業讓她收獲了從未有過的滿足,這段時間她和顧微然的友誼急驟升溫,她覺得自己活久見了。 第一次見到情敵和情敵相處這么融洽的,要不是她們都心向云舒,她都要懷疑自己會跟顧微然組CP。 然而,不行,情敵就是情敵,聊起云舒,一言不合就會懟上。 都出完熱點和獨家娛樂了,不如來點情感類的,比如三角戀什么的。明顏又開始胡亂發表。 別說情感類了,心里類的公眾號都數不勝數,我之所以在定位中包含情感是因為這是每個人心底所需,情感不一定是愛情,也可以是親情,是友情,可以是小說,可以是小人物傳記,也可以是名人效應,寫情感一定要選好題材和內容,我寧愿不發也不勉強湊內容完整。 顧微然對云上的運營非常小心,媒體比地產難做,地產是服務甲方,媒體卻是服務整個社會大眾,輻射人群沒有任何限制。 幾十萬粉絲基礎,眾口難調,如何寫出讓80%人滿意的東西,這是個最大的難題。 寫你自己的唄。 顧微然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嚴肅點,這是在工作。 我們在輕松的環境中工作,才能激發靈感,而且靈感這東西吧肯定不是窩在辦公室里有的,比如你那個好朋友叫蘇什么的,不是寫了很紅的網絡小說嗎,現在又做編劇又當制片人,人家為啥這么牛B,肯定不止悶頭看書那么簡單,還有她的心路歷程她的所見所遇,對吧。我們就該出去來個旅游辦公,好好玩玩。 不得不承認,明顏這番話有幾分道理,但是... 但是這種情況僅限于有時間有空間,如果前提條件無法實現,這個命題就不成立。 顧微然和明顏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口,云舒掛著淡淡的笑意走來,明顏興奮不已,差點跳起來,云姐,你怎么來了?! 顧微然雖然開心可也憂愁,她們這個小秘密可一直瞞著云舒的,明顏果然容易得意忘形! 咳咳咳!她故意猛咳幾聲,明顏忽然會意,她收斂了動作,啊,今天公司不忙,我就來合作單位看看,嗯,考察一下風起。 哦?云舒指向門口,牌子上不是寫著云上傳媒嗎? 額,反正,反正共用一家辦公室,沒所謂的。 顧微然揮揮手,讓下面人先撤出去,免得到時候有什么舉動,有損個人形象。 算了明總,瞞不住就只能攤牌了。云舒那么聰明,哪能糊弄得了? 哎,都怪你吧,非要來租明德的寫字樓,能瞞得住才怪。 怎么又怪我了,租金不要錢啊,不是成本啊,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得個內部優惠,不要白不要。顧微然故意跟明顏起爭執,試圖轉移注意力。 云舒笑而不語,環顧四周,走到書柜旁,發現全是媒體方面的書,再看顧微然辦公桌,堆著亂七八糟的打印紙、手寫稿、雜志。 我還算著你手里的錢不夠,又沒動那張卡,竟敢一口吃下三家公司,原來是找到金主了,小明總注資,別說三家,三十家都吃得下。 啊,云姐,我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你可別生氣啊,我這不是錢存著銀行也沒意思嗎?自己留手里亂揮霍,不如干點啥好,你說對吧?明顏急于解釋,生怕云舒不高興。 顧微然輕笑:她才不會生氣呢,搞不好暗暗覺得兩個丫頭長大啦啥啥的。 誰是丫頭,你是她丫頭,我可不是,我才不想做她晚輩。 你這話我愛聽,丫頭也不是單指孩子,可以是愛稱。 愛你個頭啊,你就是她孩子不是嗎?你是她帶大的,哼!你就是比我低一輩! .... 提到這個,顧微然臉都氣綠了,要命的是話糙理不糙,她確實是云舒照顧到成年的。 看來我一出現就會引戰,你們繼續,我去項目上看看。 云舒覺得自己不該來,本來很和諧的場面被自己就這么破壞了。 明顏忙說:你去哪個項目,你看我都沒看過宣安的項目呢?帶我一起唄? 梅村那塊地在拆遷,剛下完雪,聽說那邊在強行施工,我順路去看看,你還是別去了。 你能去我就不能去???還是說你就是不想跟我同行? 云舒無奈地搖頭,那你先去樓下等我,我跟微然說幾句話。 好叻。明顏忘記了吃醋,一心想著要跟云舒同行而開心,至少沒有被排斥,沒有抗拒。 明顏走后,辦公室安靜得連針都能聽見,云舒沉默了片刻,原本準備的話一句說不出口,告別總是難以啟齒,但總要面對。 我把行李都搬回老房子了,我想在那里過春節,沒經過你的允許,不會生氣吧?她算先斬后奏,也是起碼的尊重。 顧微然驚訝地望著她,轉而緊張地問:那你沒遇到老街坊吧?有沒有被那些人認出來,有沒有... 沒有...云舒心里涌起一陣暖流,這種時候顧微然想的都是她,都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難道你還怕他們對我指指點點。 有些人口中含劍,話里帶刀,出言即傷人,很不幸,我曾經也是他們當中的一員,我當然怕了。 那算什么,現在還有人說我吃里扒外呢,無所謂,我不在乎的人,傷不了我半分。云舒總是這么治愈,現實總會殘忍地欺負隱忍之人,她吞下的苦越多,顧微然就越心疼,她心里的傷和痛,又有誰能看到。 等下。顧微然覺得哪里不對,你走的時候不是把鑰匙還給我了嗎?怎么進去的? 云舒揚起意味深長的微笑,好好想想你的房子賣給誰了。 ???顧微然愣住了,買家不是那個叫海芋的嗎? 海芋,海芋...海芋這個名字,她是不是在別的地方也見過呢? 想說的話一句沒說,云舒猶豫了,或許告別不該太早,留到最后還能多開心一陣子。 她很清楚,現在再說走,微然會難過,自己也會。 在其位謀其事,云舒一天沒有離職,就還是宣安公司的負責人。 自從明德出過地基塌陷的事,對工程隊管控就很嚴格,梅村的拆遷項目工程滯后,下雪不宜施工,但這個項目似乎還在繼續。 所以云舒想去看看,誰知道明顏這個掛件,一定要跟著。 帶明顏一起去,是云舒這輩子做過最后悔的事。 點點白雪覆蓋在工地,這是老小區拆遷,平房已經拆完,剩下的自建樓房還在進行中。 下雪給施工現場造成了很大的阻礙,可為了趕進度,工程隊在勉強開工。 這樣搞不會有危險嗎?半座樓沒拆呢。明顏衛衣外只套了個背心,她凍得呵了呵手心,瑟瑟發抖。 平時讓你多穿點就是不聽,馬上要零下了就穿這么點,去車里坐著。 我不要,我看著你就不冷了,嘿嘿。 云舒沒辦法,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下,為她裹上,我就是為施工問題來的,工程部效率太低,等不及他們踢皮球,我到前面問問情況,你在這等我會。 不要不要,我要跟著你。明顏美滋滋地握著圍巾,挽著云舒,地上滑,我才不放心你一個人。 真拿你沒辦法。 兩人相互攙扶走著,站在完好樓上的工程隊隊長發現有人靠近,對旁邊人說:老板,有兩個女人過來了,不會是zf人來阻止我們施工的吧? 怎么會。那人轉頭,定睛一看,唇角揚起一絲冷笑,心念:云舒,你連這里都敢來,呵... 這人就是王森,他從明德走后,無法再在地產圈混就包了個工程隊,試圖再用僅存的利益關系,掙點錢,沒想到會遇到仇人。 命令老張給我把那面墻推倒。 ???老張沒注意那邊有人,而且那離她們太近了!隊長惶恐說道。 我就是要危險,就算出事賠償的也是公司層面,你怕什么。 這... 快去! 是... 下雪天,拆遷工程意外,沒人會想到兩個女的會來這里?大不了明德背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出事,不過就是賠筆錢而已,但他的仇一定要報。 王森陰邪地笑著,云舒,這就是你做事不留余地的下場。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即將迎來本文第一個高潮... 第43章 痛心 蕭蕭寒風, 呼嘯而過,機器轟鳴聲和磚瓦倒地聲從耳畔劃過。雪天地滑,沒有見到工程隊負責人, 云舒想走近施工處詢問。 她的平跟長靴鞋底容易打滑,不慎就會摔倒,明顏每走一步都攙扶著她,跨過磚石就像越障礙那樣艱難。 此時, 轟隆隆的機器像頭猛獸,向待拆的墻壁咆哮而去, 隨時聽見砰然倒塌的巨響。 離墻壁遠點,走那邊。云舒擔心她們會有安全隱患, 準備繞過樓體,直接找施工者。 好叻。明顏以雙手為支撐, 讓云舒扶著走, 自己的腳卻因為覆雪不慎卡在了兩塊亂石中間, 哎呀, 我卡住了, 你先走。 話音剛落,就聽見比嘎吱聲響上百倍的轉軸聲,緊接著她們旁邊的墻壁開始搖搖欲墜, 云舒大驚, 忙去攙扶明顏, 顏顏, 快走, 墻要倒了。 此刻她們離那面墻距離太危險,明顏忙扭動腳試圖從磚頭里抽出來,可越急卡得越緊, 那面墻晃動得厲害,云舒聲嘶力竭地叫道:有人!有人!可惜根本沒人聽到她的叫喊,她心急如焚,明顏靈機一動,直接把鞋脫了,抽腳出來。 快走,云姐,快走。她赤著單腳推著云舒往外逃,墻體倒塌的影子從明顏身后壓迫而來,云舒也發現了危險,當她想轉頭用力扯明顏時,卻被一股強大的推力,摔了出去。 轟!沉重的墻體在云舒背后炸裂,她摔倒在雪地上,手臂擦出了血,可回頭卻沒有了明顏的身影。 她們沒能及時躲開,千鈞一發之際,明顏用盡力氣先把云舒推了出去。 灰塵、亂石、濺起的雪花朦朧了她的視線,云舒只看見自己那條紅色圍巾的邊角,露在碎石外。 顏顏! 聲嘶力竭地叫喊,仿佛有股穿透之力,直穿施工者耳廓,終于有人發現工地有人,可惜已經晚了。 云舒瘋一般地沖過去,順著圍巾用手扒石頭,她用力、急促,十指都被磨破了皮,也沒有停下。她不停地呼喚明顏的名字,終于把人從石頭里扒了出來。 明顏咳了兩聲,左手抹了抹臉上的灰,幾道深淺不一的傷在往外滲血,見她還有生命跡象,云舒長舒一口氣,顏顏,你沒事吧,沒事吧? 她以為明顏只是被波及了,沒有傷到要害,想繼續搬開石頭,可當她想撥開所有磚石后,呆住了。 有塊巨大的墻磚,死死地壓住了明顏右半邊身體。 怎么會有人呢?啊,有人受傷了。施工者陸陸續續發現了她們,有人慌亂不已,有人立即報警。 云總?是云總。明德工程部的主管今天恰巧也在現場周旋施工事項,認出了她。 叫...叫...救護車...消...防...云舒的聲音在風中顫抖,驚恐的雙眸透著絕望,她全身僵硬得無法動彈,已經不知如何下手,傷損的十指顫抖著地撥開明顏臉上的發絲,并為她輕擦灰塵,顏顏...她努力控制,告訴自己鎮定,別怕,救護車很快就來了,你不要亂動,知道嗎? 這塊墻磚如果亂動,很可能牽動其他石塊引起二次壓傷。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明顏說完話還能擠出一絲微笑,這笑比此時的太陽還要刺目。 云舒眼眶通紅,她看到石縫里流出的血,心像被石鉆打了孔,疼得幾乎暈厥。 疼不疼?疼就叫出來,沒事的,但不要睡,好不好?云舒低啞的聲音像哭腔,壓抑情緒的能力在此時多么的不堪一擊。 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看著那塊石頭壓在明顏的身上,她無法呼吸。 根本不疼,可能麻了,幸好你帶著我來了,你看你,今年又不是本命年,但總遇到危險,出門不利,該去東園寺拜拜了。明顏語氣平靜,聲音卻越來越小,她感覺自己全身發軟,像被禁錮在牢籠中,半邊身子拴了鐵鏈,只有左手還有些許知覺。 聽到她的話,云舒緊咬下唇,幾乎快出血,手指扣著內掌,讓本就受傷的指腹鮮血淋淋。 明顏知道她在自責,用力抬起左手重重地落在那兩只緊攥的手上,不要這樣,如果這場意外注定發生,我寧愿躺在這里的人是我,如果是你,我會崩潰到想死,會一輩子活在痛苦中。 我不值得你這樣,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云舒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的悔意在這一刻都很諷刺,她連對不起都難以啟齒,為什么要來工地?為什么要帶著她?為什么要坑害自己的親meimei? 傷她的心就罷了,臨走還要連累她受傷,這塊石頭壓斷了云舒對生活的所有的希望,她確實不配。 你不要這樣...我看到你這樣,心里比身上還疼。明顏嘴唇慘白,臉上漸漸失去血色,右邊身子感知全無,她只覺得全身冰涼,就連左手都冷得快失去知覺,可她還是努力向云舒的臉伸去,我從來沒見你哭過,從認識開始,你就總對我笑,對別人笑,可我從來沒在你的笑里感受到幸福,我想走近你,你永遠保持距離,我說我喜歡你,你把我拒之千里,我想做那個溫暖你的人,卻知道永遠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