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下巴的傷疤未愈,臉上和手肘又添幾道擦傷。 陸輕璧心疼得要命,掰著沈渠的腦袋左看右看,檢查有沒有流血。 韓清也嚇得夠嗆,教導主任更急,催促著醫務人員檢查。 初步檢查沒事,美人蕉叢的緩沖力不小,沈渠緩過來也沒有不適。 陸輕璧扶著沈渠走了兩步,對韓清道:我帶他去醫院詳細檢查。 韓清道:快去,石鞍,你也跟著,有事給我打電話。 陸輕璧看了一眼那個撞人的胖子,目光極冷。 在陸輕璧詢問了四遍有沒有內傷后,饒是陸家私立醫院的醫生也忍不了了。 沈渠推著陸輕璧出去:可以了,我們回家休息。 陸輕璧抱住沈渠:晚上一起睡覺。 沈渠默了默,道:好。 陸輕璧有點不敢相信:你答應了? 沈渠:不然呢?你下一句難道不是不抱著你我晚上會做噩夢? 套路都被拆穿,陸輕璧摸了摸鼻子:沒啊,我沒這么說。 我可沒答應做別的。沈渠牽著他往外走。 真撞上了?漂亮!錢少不了你的。段凱額頭上包著一小塊紗布,翹著二郎腿曬太陽,興致勃勃地詢問更多細節。 有沒有毀容?沒有切,種什么美人蕉,不能種點仙人掌,沒勁兒。你就是不聰明,提前放點碎玻璃什么的,有什么不敢的,都是意外,意外。 哎誰找抽段凱說了一半,手機被抽走,他抬頭,看見趙沖融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他身后,目光發沉地盯著他。 段凱臉色一白,隨即不耐煩道:你干什么!我跟同學聊天呢。 趙沖融臉色難看:聊怎么在運動會撞人?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嗎? 段凱罵罵咧咧地站起來:有什么后果?跑最后一名?又不是我撞的,還不許我我問問了? 趙沖融:我都聽見了。 段凱閉了嘴,道:你別管我。 趙沖融:上次摔模型傷人,你道歉了么?加上這次,寫五千字檢討書,明天跟我登門道歉。 五千字!段凱瞪大眼睛,他今晚還睡不睡了? 誰要跟沈渠道歉啊,他這回又沒自己動手。 段凱側身,從趙沖融身邊鉆過去,顯然不打算聽他的。 趙沖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聲色俱厲道:你額頭上的傷怎么來的?還沒有吸取教訓嗎? 說起這個,段凱就來氣:還不是因為我爸沒用!你要是像伯父 趙沖融氣血直沖腦門,一句教養硌在喉嚨里,像一把反刺向自己的刀。 沒用我也是你爸,不知道錯哪里,我明天帶你認錯。 我不去!段凱使勁掙脫。 父子兩人的爭吵很快引來其他人的注意。 段悅在樓下不滿道:趙沖融,叫兒子吃飯也這么久,別剛一回家就教訓兒子。 聽見母親的幫腔,段凱一溜煙跑下去:媽,今天吃什么! 段家爺爺奶奶一看見段凱就心疼:哎呦,我的孫子要補補。 開飯。段老爺子中氣十足地宣布,渾然忘了樓上叫人的趙沖融還沒下來。 段悅張了張口,看見段凱,賭氣地閉上嘴巴。 段凱嘴甜地哄了奶奶幾句,老夫人就嗔怪地對段潁道:你弟弟被人打了,你這個當哥哥的也不幫忙出出氣。 段潁笑了一聲,沒接話。段凱傻逼,他也跟著傻逼么? 過了一會兒,趙沖融下來,顯然是暫時整理好了情緒,等人散了再說。 段老爺子偏偏要提:剛才吵什么呢?怎么小凱就天天跟你當爸爸的過不去?小凱都這么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不能替他出頭就別管他。 段潁的meimei段婷不咸不淡道:養不教父之過唄,親爸不管誰管。 段凱沒聽出段婷在說他沒教養,他厭惡趙沖融現在的臉色,口不擇言道:趙設計師就當我沒這個兒子唄,我有媽有爺爺奶奶就行。 趙沖融端著碗的手指一頓,定定看了一眼段凱。 段悅呵斥:段凱! 段凱噘著嘴閉上嘴巴,心里譏笑,看看,這種桌上,姓趙的屁話都不敢放一句。 趙沖融面不改色地吃完一碗飯,起身時道:段悅,我們談談。 段悅臉色一變,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段凱。 花園。 趙沖融長身鶴立,見段悅出來了,道:我剛才在樓上,聽見段凱跟人打電話,說他派人在沈渠接力賽時撞人。 段悅下意識道:你聽錯了吧? 趙沖融:我沒有聽錯。 段悅不知怎么,從這兩句話里聽出了局外人的語氣,她心里一慌,就聽趙沖融道 從前我覺得父親這個身份能更好地照顧教育小凱。趙沖融無奈地笑了下,現在看來正好相反,是我托大了。 段悅,我們離婚吧。 段悅瞳孔一縮,眼前走馬燈般閃過十八年的光影,最后停留在一幕 她挺著大肚子,去西南某工地找趙沖融,她說:孩子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父親。 你父母早逝,你哥全力供你跳級上大學,整個工地的橋梁專業實習生,就你最小,最前途無量。他是你哥的遺腹子,名正言順,我就生下他。 段家的女兒不找無名之輩結婚演戲,也怕一般人將來對小凱不好。她看好趙沖融,也是能給孩子找的最好的父親。 此時懷孕已經足月,早就沒有引產的可能。但段悅本就打算生下孩子,月份越大,趙沖融越容易心軟。 果然,趙沖融只想了幾分鐘,就道:我答應你。 語氣和現在的我們離婚吧如出一轍。 段悅待產,需要孩子父親出面抵擋段家的怒火。趙沖融直接回山里和老師請教,段悅則在山外的小旅館等。 那晚,腹痛來得猝不及防。段悅手足無措被村民送進鎮醫院。 被問孩子父親是誰,她慌了神,怕當地人看不起未婚生子,絮絮叨叨地念,孩子他爸十五歲就考上全國最頂尖的大學,他特別聰明,將來是大師級別的,就像茅以升,聽說過沒有?他就在山里工作,技術難度非常高的一座橋,我們的孩子遺傳他,一定也特別聰明 等趙沖融請假結束,段凱呱呱落地。 趙沖融還不到法定領證年紀,帶著一大一小,向段老爺子請罪時,被抽得背后都是血。 段老爺子年輕時說一不二:你配不上我女兒,入贅,否則我不答應。 段悅愛段凱他爸,不然也不愿意生下孩子,此時抱著段凱,看著一聲不吭咬牙承受的趙沖融,有了一絲動容。 但也只是一絲,段悅是自私的,她最愛孩子,而趙沖融永遠只是把她當嫂子,她在家的時候趙沖融在深山野林,她出國了趙沖融回家看孩子。 這點動容埋在心底生根發芽,變成了另一種執著。段悅一直想證明,趙沖融當初的選擇沒錯,段凱會是個很好很聰明的孩子,就算不是趙沖融親生的,他也決計不會后悔。 但是事與愿違。 不知道從哪里開始出錯,就算段悅使出了百分之兩百的精力,段凱依然成績差,依然不尊重父親。 段悅一條路走到黑,索性替段凱辯解。她仍舊執拗地證明,趙沖融這些年的選擇沒錯,或者證明,趙沖融根本不愛段凱。 段悅淚流滿面地看著趙沖融,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在段凱十八歲生日那天,尤其有預感。 趙沖融嘆了口氣,拿出一片帕子,隔著一米的距離遞給她:段悅。 他沒叫過段悅嫂子,因為段悅是個堅強的女性,不應該賦予其他身份。 這些年辛苦你了,放過我也放過自己吧。 說完,趙沖融靜靜站了會兒,回屋收拾行李。 問他是否后悔將十八年的人生困在段家,趙沖融是不后悔的。 開始種一棵樹,不必苛求好的結果?;蛟S以另一種身份,站在段凱身邊,才更適合。 他將一生獻于祖國的橋梁事業,本不就適合娶妻生子。 段凱配合爺爺奶奶看電視,磕著瓜子看趙沖融上樓收拾東西。不聲不響的,一定是他媽的教育理論又贏了。 趙沖融拖出行李,段家人也沒什么感覺,反正他經常在家呆不過一晚。 段潁看了看趙沖融的行李箱,一個非常老舊的行李箱,比段悅買的他出差常用的要大一號,他記憶里,好像是趙沖融十四年前搬進來時用的。 趙沖融在客廳站定,一一打了招呼,對段凱道:希望明天的你有所改變,我來接你去找沈同學。 哼。段凱扭頭無視。 段潁似笑非笑地看著趙沖融,搖搖頭,從司機那里拿起車鑰匙,起身送他一程。 真不知道怎么生出段凱這樣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拉上隔壁娛樂圈改造劇組,四大沙雕攻,齊了嗎? 陸輕璧:只有我有老婆。 第29章 陸輕璧送沈渠回家,就賴在他家不走了。他想抱著沈教授看電影,想跟沈教授一起做飯,然而現實是他跟沈教授一起做卷子。 一直做到晚上十點,中途還洗了個澡,洗完繼續做題,陸輕璧撂筆不干了:我困了,我們睡覺吧。 沈渠白了他一眼:行。他慢條斯理地把書本收起來,整理桌子,一回頭,陸輕璧已經把枕頭并排放在沈渠床上。 他穿著上次曬在沈渠陽臺的睡衣,明明眼睛里冒著簇火,偽裝出慵懶犯困的神情,來迷惑沈渠。 沈渠掀開被子,看向陸輕璧:你的被子呢? 除非沈教授累極,不然他們在小說里都是分兩床被子睡。 原因是同被而眠兩次,沈渠感冒了兩次,陸輕璧為了老婆的身體狀況,不敢提抱著睡。 沈渠覺得感冒算不湊巧的意外,但是他臉皮薄不好意思提,后來更是因為心里膈應白月光,覺得貌合神離的夫夫還蓋一床被子未免可笑。 無論原因是什么,沈渠現在覺得,歷史遺留的習慣要保持。 陸輕璧:你這床只有一米五寬,兩床被子半夜不得掉一半地上? 沈渠思索了一會兒,勉強接受陸輕璧的理由:睡覺,明天還要上課。 他刻意強調了后半句,甚至可以再念一串課表提醒陸輕璧。 陸輕璧歡欣若狂,心里住著撒著歡撲上床的二哈,表面上的動作卻再三謹慎,跟黃花大閨女似的貼著半張床,被子里的身體也沒有挨著沈渠。 好不容易爬上老婆的床,他都多久沒有跟老婆蓋一條被子了,完全舍不得睡著。陸輕璧克制著自己,怕輕舉妄動被沈渠趕下床。 耳邊是沈渠清淺的呼吸,對方胸腔的每一次起伏都輕輕帶動被子的顫動,如同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地傳遞到陸輕璧心上。 只要再靠近一點,就能摸到沈渠的手,再近一點,可以挨著肩膀,再放肆三寸,便能摟住沈渠。 陸輕璧腦漿沸騰,掌心好像有螞蟻鉆噬,他難受地搓著床單,碰到了沈渠的衣服。 瞬間什么毛病都治好了。 陸輕璧平復心情,妄圖數著沈渠的呼吸入睡,結果愈來愈燥,把自己數得氣息紊亂。好像在惡犬面前擺了一盤豐盛的rou骨頭考驗定力,起先只是想聞一聞,后來想嘗一口,再后來想拆吞入腹。 靠! 陸輕璧一個翻身壓在了沈渠上方。他做好了被沈渠踢下床的準備,但在此之前,不吃他一口,豈不是連條狗不如! 沈渠都快睡著了,身上突然壓了具沉重的身體,過往三年刻進靈魂的記憶,比他的腦子更快復蘇。 他條件反射分開了 我靠! 陸輕璧愣了足足三秒,瞬間血液上涌,人生四喜集中發生能不過如此。 下一秒,沈渠清醒了。 窘境催生的力量讓他曲起長腿,胡亂支著把陸輕璧推開,靠著床頭坐起來。 黑暗中,沈渠紅得滴血,想用手背給臉頰降溫,又覺得這動作矯情,僵著不動了。 陸輕璧一骨碌坐起來,此時被子不知道掉哪里去了,隨便一抱就是軟軟的沈渠。 老婆。 啪! 沈渠把床頭燈打開。 陸輕璧閉了閉眼,然后眸光烏沉地盯著沈渠紅透的面頰。 你也想對不對?陸輕璧嗓音低沉,釋放的荷爾蒙像噼里啪啦的火焰,用溫柔隱斂的內焰吸引著沈渠這只小飛蛾。 一旦靠近,就會被強勁的外焰燒傷翅膀,掉入潮濕擁擠的泥沼,不堪地攀著唯一的稻草,求對方脫身抱他去水邊清洗。 飛蛾翅膀那么薄,沾水了更撲騰不起來,在水里也是任人擺弄,第二天基本告別上課。 沈渠理智強大,不去看陸輕璧這團熱烈燦爛的火焰,一字一句道:自己解決。 陸輕璧:真狠。 他咬牙切齒了一陣,看著堅定清冷的沈教授,擺著英勇就義的表情下床去浴室。 好氣好氣好硬好硬! 許久,陸輕璧圍著浴巾出來,憤憤地控訴沈教授:我差點就受不了這委屈! 沈渠掀開眼皮:受不了你想干什么? 陸輕璧:哼,不干什么。 不給干,還問,呸。 沈渠思考了下:還是再拿一床被子吧。 陸輕璧堅決不同意。 于是半小時后,情景再次重演。沈渠瞪了他一眼,冷漠地抱著枕頭,去客房睡覺。 為了陸輕璧好,高考之前還是不要同房了,不然他懷疑陸輕璧每晚都不用睡。 翌日,陸輕璧眼底兩道淡淡的青色,劉嬸兒看見了還問了兩句。 昨晚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