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該現在就出手嗎。有可能那些事不是她做的，她暫時還算無辜。在學校里任職，也就意味著她可以用學生的性命來威脅我，拖得越久事情就越麻煩。

    了解了歐煌的顧忌，齊木楠雄定定地開口道。找古月言算一卦。

    我已經找過了，他只回了我四個字：氣機相連。歐煌按了按眉心，就這么簡短的四個字他能看出什么東西？氣機，誰跟誰的氣機。是學校的同學跟自己？還是同學跟日渡夏江？假設日渡夏江就是幕后之人，以她之前展現的手段這些猜測都有可能成真。

    在體育館里我試圖對日渡夏江進行讀心。齊木楠雄將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只可惜在普通人面前無往不利的超能力再次失效，直到他將力量調整到最大值。我聽到了你的名字，還有報復。

    報復？歐煌重復了一遍這個詞。對我嗎？但我以前從未見過她。

    應該不是。齊木楠雄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那種感覺，他讀不出更具體的內容，但可以感受到席卷整個心靈空間的恨意。

    等一下。歐煌停下了腳步，他表情嚴肅地看著齊木楠雄。你用千里眼，我想知道日渡夏江現在還在不在學校里。

    好。

    每次使用這個能力，齊木楠雄的眼睛就會變成斗雞眼?？瓷先ビ行└阈?，但效果是實打實的。

    不在，除了洗手間，其他地方我都找過了。

    只能等嗎。歐煌呢喃道。

    有了決斷的歐煌在當晚十一點左右跑了一趟學校，待了半小時才回到龍之家。

    之后的幾天似乎什么都沒變，高中生的日常依然在繼續。直到星期五最后一節課，同時也是每周唯二的體育課。

    天色沉得仿佛能滴出墨，似乎很快就要下雨了。室內體育館還處于施工狀態，目前沒法使用，于是這節課只能留在教室里。就在同學們紛紛猜測美人老師會有怎樣的安排時，日渡夏江恢復了第一次遇到歐煌時的裝扮，她踩著十厘米高跟緩緩走進了教室。

    溫度在零下的冬天，光腿穿吊帶長裙。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倒吸一口涼氣，這是真的勇士。

    日渡夏江看上去心情很好，她站在講臺上轉了個圈。笑容明艷，裙角飛揚。

    大家一起來做個游戲吧。

    深紫色的結界隨著一聲響指在學校上空張開，私立PK高等學院與外界徹底隔絕。歐煌猛地從座位上站起，桌椅挪動時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終于來了。

    目之所及，二年三班的學生都一副被控制了的呆滯表情，瞳孔內隱隱有紅光浮現。歐煌拽了一把齊木楠雄的肩膀，在看到對方還是清醒的模樣時悄悄松了口氣。

    現在，讓我們去cao場。日渡夏江拍了拍手，向學生發出了第一道指令。我給大家準備了統一制式的球棒，就放在主席臺上?？梢允褂萌魏畏绞竭M行攻擊，你們中間能活下來的只有一人。時限為二十四小時，超過了這個時間我就會親自動手，只留下唯一的幸運兒。站到最后的，我將賜予他強大的力量，還有不老不死的永生。這個禮物，你們喜歡嗎~？

    讓無辜的學生自相殘殺，以永生作為獎勵?？粗斩上慕冻鰬賽壑械男∨霜氂械奶鹈凵袂?，歐煌只覺得一股涼意從尾椎骨直沖脊背。

    你瘋了！

    日渡夏江歪了歪頭，很是不解。我沒有呀~。

    古籍、平安符、神降陣法哪闋齙穆?。欧圾r蛔忠歡伲按在桌上的手指節發白。

    你在怪我嗎？日渡夏江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無蹤，她面無表情地盯著歐煌，似乎只要對方點頭，她就會沖上去將人咬死。

    明明是他們貪得無厭，跟我有什么關系？倒是你，放任這個學校的幾百名師生不管，真的好嗎？

    此時教室里已經只剩歐煌、齊木楠雄以及日渡夏江，往日熟悉的同學正排著隊穿行在走廊上，隔壁班的學生也加入了隊伍。他們有著清一色的麻木面容，目光渙散，邁著僵硬的步伐朝樓梯口走去，目的地是cao場。

    他們的死活，跟我有什么關系。歐煌原話奉還，他冷漠地看著這一切，就像局外人。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陰陽師，不是救世主。

    噗哈哈哈哈~，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日渡夏江狀若癲狂，又在短短幾秒內恢復了先前的柔情綽態。她的食指纏繞上胸前的一縷發絲，輕柔地轉動著。

    你滿心滿眼都想著要殺了我，你看不慣我把人命當成玩具。啊，對了~，還有那個愚昧的神官。你知道嗎？我其實找過有馬澤一，只是很可惜他太固執了。明明只要砍斷女傭的雙腿，我就會幫他把失去的找回來?？伤芙^了我，真的太蠢了。等價交換，很劃算啊~，你覺得呢？陰陽師。

    既然你都承認了，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歐煌掐指成決，數百道由靈力凝結而成的淡藍色符咒一齊打入了日渡夏江體內。

    呵呵~，不自量力。

    符咒的威力足以讓一個修煉百年的大妖魂飛魄散，但日渡夏江卻什么事也沒有。如泥牛入海，掀不起一點波瀾。手法太嫩了。

    齊木楠雄按住歐煌的肩膀，兩人在下一秒便瞬間移動到了室外。日渡夏江緊隨其后，三人凌空而立。

    借助齊木楠雄的能力，歐煌得以在半空中如履平地。他一連換出數十個式神，其中不乏妖刀姬這種純攻擊型的式神。還有控制類的般若、孟婆、妖琴師，輔助類的白藏主、一目連、雨女，恢復類的花鳥卷、桃花妖。

    但無一例外，所有的技能都對日渡夏江失效了。不僅如此，整個過程中日渡夏江紋絲未動。

    直到齊木楠雄在身前凝聚了一枚直徑超過兩米的藍色能量球，日渡夏江才稍微變了臉色，然而依然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實質性傷害。

    將式神喚回庭院，歐煌的聲音融入風中，聽上去有些失真。齊木楠雄的攻擊讓他猜出了某些不好的事實，比如

    你竟然是人類之身。

    不錯。日渡夏江挑了挑眉，她確實沒有想到少年陰陽師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猜出她的身份。

    那又如何呢？

    不老不死的人類歐煌眼簾半闔，你活了多久了？

    我忘了。日渡夏江一邊欣賞著自己的指甲，一邊用余光觀察下方師生的情況。

    整理目前得到的所有情報，歐煌輕聲開口道：永生從來都不是一件幸事，更何況你還是一個陰陽師，我真正的同行。符咒也好，式神也罷，你都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這不是簡單的見過，而是日積月累的熟悉。齊木的超能力倒是讓你緊張了一瞬，因為陌生，也因為你回憶起了自己人類的身份?；蛟S還有詫異，齊木可是純粹的人類，他擁有的超能力數量多如繁星。只是有一點我想不通，你能解答我的疑惑嗎，爛透了的前輩。

    日渡夏江冷笑一聲，對歐煌刻意激怒她的惡劣用詞毫不在意。怎么，你想知道我不老不死的秘密嗎？

    不，我對這個沒興趣。我要問的是，為什么你交給忍足陽介的平安符上會有妖力存在。歐煌答。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日渡夏江攤開雙手，一股磅礴渾厚的血紅色妖力自她體內涌現。因為我擁有的力量從來都不止靈力。

    歐煌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厲聲喝道：就為了不死，你竟然吞噬了自己的式神？！

    第49章

    我沒有式神。日渡夏江冷著一張臉, 就好像這個話題對她來說是禁忌。以前沒有，以后也不會有。

    那你的妖力來源只有一種解釋，我也總算知道古月言為什么會說氣機相連。歐煌目光閃動, 最終定格成不可思議。

    你跟妖怪簽訂了同生共死的契約，能力共享。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你消耗的是對方的生命力。而且，我們的攻擊并非無效有人替你承受了。

    聽完歐煌的猜測，日渡夏江陷入了舊日的回憶里。在清醒過來后, 她將全部的妖力注入到上空的結界里，這一舉動造成師生們的混亂更加劇烈。很快三人就聞到了甜膩的血腥味, 已經有人受傷了。

    我跟他可不是這么簡單的關系，別自作聰明。

    試一下不就知道了。歐煌將先前的式神再次召喚出來，還同時增加了姑獲鳥、酒吞童子、茨木童子三位輸出主力。只要不是攻擊無效, 就存在上限，你能撐多久？

    平時跟大蛇麒麟戰斗得多了，式神們的默契自不用提。每一次技能的空檔都會有隊友銜接，增益效果始終沒有斷過。保護類的式神將沒有輸出手段的輔助擋在身后，防止敵人趁虛而入。歐煌本人則輪流交替使用星與滅兩種陰陽術，體內的靈力在急劇流失。

    齊木楠雄也不再保持沉默，可用的超能力有很多種。將所有的攻擊手段拿出來，威力值提至最高, 三天可以毀滅世界。而現在，他需要攻擊的對象只有一個。

    真可憐, 費盡手段也傷不到我分毫。被狂轟亂炸的日渡夏江靜靜地站在那里，連發絲都未曾亂過。

    真可悲, 想死都死不了。歐煌反諷道。

    呵~，你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不老不死, 多少人夢寐以求？

    是嗎，你真的白活那么多年。

    小子狂妄。

    你現在不過是個披著人皮的怪物，連心都沒有。你的情緒是演出來的，你早就忘了自己也曾有過感情?？粗胀ㄈ嗽趬m世中掙扎，經歷愛恨折磨，你是不是很羨慕？又或許只有通過這種方式，你才能從那些人身上汲取到活著的感覺。在你眼里他們是弱小的螻蟻，生命短暫得就像沙灘上的腳印，漲潮時便會消失不見。但你有沒有想過，生死輪回才是造物主留給人類的贈禮。

    在歐煌的指令下，式神們再次回到了庭院。測試到此為止，不需要麻煩大家了。

    我已經弄明白了，日渡夏江，你的不死不滅是類似規則一般的存在。

    被看穿了。

    日渡夏江收斂起自己的偽裝，精致的面容沒有任何表情，這個少年比她想象中還要聰明。

    所以，這一回合的游戲你注定是輸家。已經有人死了，你聽到他們的慘叫了嗎？

    輸？看來你被我騙得很徹底啊~。歐煌笑瞇瞇地朝空無一物的地方招了招手，不會有人死的，對我結契的那些式神不了解，就是你最大的弱點啊，爛透了的前輩。

    坐在竹筒上的少女，拿著手鼓跳舞的蝴蝶精，還有一只外形像豬，但長著長鼻子的妖怪，三個式神依次顯形。

    你結陣之前，我就提前好幾天在學校地底布下了陣法，本來只是為了以防萬一，結果你真的動手了。配合輝夜姬、蝴蝶精還有食夢貘的能力，只需要我發出信號，他們就會和我一起給你編織一場永遠醒不來的夢。算算時間，夢境已經編織完畢。我的靈力不斷，陣法永遠有效。說完歐煌朝式神們微微點頭。辛苦了三位。

    輝夜姬：無需客氣。

    蝴蝶精：那我們先回去啦~，陰陽師大人。

    食夢貘：收工，睡覺睡覺。

    你說這是我的夢？??！日渡夏江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猙獰之色，在靈力的驅使下她一連打出數道符咒，短短幾秒，cao場上身死的學生又多了不少。

    不如你來攻擊我？你到現在還沒有對我出手過。歐煌好整以暇地看著這一幕。在這個夢境里，我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不信的話，你就試試看吧。

    【現實世界】

    把最后一個學生送走，齊木楠雄回到了二年三班的教室。站在講臺上的日渡夏江雙眸緊閉，眼珠不時輕輕顫動。

    這樣就可以了嗎。

    啊。坐在座位上，一心二用的歐煌朝齊木楠雄笑了笑。再合適不過了。

    私立PK高等學院的正上方確實有一道結界，不過與夢境世界里的深紫色不同，現實中的結界是淡藍色。由歐煌構筑，效果是阻隔外人進入與探查。哪怕此時有人從校門口經過，也只會看到像平時一樣的校園。

    當日渡夏江在教室里宣布游戲開始時，歐煌挪動桌椅的聲音就是提前跟式神約好的暗號。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境里的假象。與此同時，他將一半的精神力投入到夢境世界與日渡夏江周旋，目的是為了挖出對方的真實身份。齊木楠雄則負責把學校范圍內的人全部轉移走，再對他們進行記憶替換。

    接下來要怎么做。齊木楠雄詢問道。

    嗯確實是個麻煩呢。歐煌保持對地底陣法的靈力輸出，如果沒有其他人來代替他，那他只能一邊冥想恢復，一邊持續注入靈力。整個過程的cao作非常傻瓜式，靈力斷絕，日渡夏江就會從夢境中清醒。陣法是維持夢境的基礎，二者缺一不可。也就是說，在想到新的解決方法之前，歐煌在困住日渡夏江的同時也把自己砸坑里了。

    如何在對付日渡夏江的同時保證普通人的生命安全，短時間內歐煌真的想不出比夢境更合適的手段。原本還以為等日渡夏江靈力耗盡就能把人給壓制住，結果不死不滅成了最棘手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