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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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緩緩起身,緩緩看著立著的紅衣女人,緩緩開口道:是你說我來這里,你就不殺白辭的,姑媽 言語之中,充滿著孩童般深深的不解,以及被欺騙的迷茫。 月泉雅姬搖了搖頭,吐出兩個字來:天真。 作為月泉家下任家主,你要狠得下心。小巷口,有風吹來,吹拂著女人的和服。此時此刻,她像是只艷麗劇毒的紅蝶。 從小,月泉家供你吃穿無憂,讓你學咒術,為你鋪前程。你整個人,都是月泉家塑造的。又有什么資格,來反對家族呢? 字字錐心。 月泉蒼介身子慢慢僵住。 白辭血流著,有一搭沒一搭地出著氣。松原子規看著他眼睛要閉不閉,終于還是不忍心,又蹬了他一腳。疼痛讓瀕臨失血休克的白辭又睜大了眼。 殺了木下白辭,證明你有資格成為月泉家的家主。月泉雅姬說說著,示意身后跟隨的仆從遞上刀。她把刀從刀鞘里抽出來,丟在月泉蒼介腳下。 哐啷一聲,刀刃碰撞地面。 月泉家與木下家的恩怨,就此了斷。她忽然道。 尚未覺得她這話里有話,月泉蒼介僵硬地彎下腰,撿起了那把刀,然后將咒力附在刀刃上。他走到白辭面前,看著癱倒在地上,胳膊支著,強撐著避免刀刃觸碰地面的少年,嘴唇顫抖著。 然后,閉上眼。眼淚,從合著的眼皮里滾落下來。 白辭我是由月泉家塑造的一個人,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啊他啞著聲音,反反復復地說道。 白辭眼睛半閉不閉,已經是休克邊緣,僅僅憑著意志沒有昏死過去。他嘴唇翕動了下,只有同樣躺著的松原子規看到他在說什么。 悟。 松原子規慘淡一笑,連他都不能說白辭不懂感情了。反而,白辭臨死還惦念著自己的戀人,過于純粹了。 曾經,自己meimei也是如此。 據說,她在死的時候,喊了很久的父母,還有自己。松原子規相信是真的,因為少女說過 雖然最愛的是父母啦。但最喜歡的,果然還是哥哥。 meimei希望死了,他的人生就此陷入永夜。他來這里,無非求個了結。 失血令白辭的反應越來越遲鈍,他緩緩眨了下眼睛,用盡全力吐出那個字:悟。 這一個字,是一朵花。 這一個字,是一束光,照亮了瀕死少年的眼睛。 他露出了一個,恍惚的微笑。 只有松原子規看到他的笑容,他忽然被震撼。希望她,希望她最后是不是也是喊著哥哥就此死去? 然后,松原子規想到更遙遠的事。 打開咒術高專的班級門,有個白衣少年沐著日光,坐在窗邊看窗外。他上前去打招呼,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少年沒有回頭。是另一個黑發少年撲了過來,攬住他的肩膀,朝著看窗外的少年努努嘴道:他可能有自閉癥,我們體諒一下。 你說誰?少年回頭。 哈,你肯理我們了?黑發少年笑著問道。 啊這白衣少年一時間露出困窘而不知所措的表情。 自己也跟著噗嗤一笑。 這原本是他與木下白辭、藤原山輝的初次見面。 縱然萬般不舍,刀刃還是砍了下來。 松原子規掙扎著猛然蹦起來,重重落在白辭身上。臨近昏迷的白辭疼得喊了一聲,徹底昏死過去。 而那一刀,重重地落在松原子規身上。刀刃加身,血濺三尺。 整個身體都被攔腰切開了。 哐當一聲,刀掉落地上。月泉蒼介雙膝落地,深深松了口氣,看著被砍傷的人,語無倫次道:謝謝你不、不!我對不住你不是他就太好了 松原子規低低笑了一聲,喃喃道:白辭他個性冷漠,又執拗到底有什么好不過,誰叫我們曾經是三劍客 結束了希望 說著,松原子規閉上了眼,無力地垂下頭。 咒術師松原子規,活到十八歲。詛咒師松原子規,則只活過了這一年,然后因為保護曾經的友人木下白辭,逝去。 咒力加身的刀刃,劈開了松原子規半截身體。然后,有陰冷的藍色火焰驟然冒出,緩緩焚燒著他的身體。陰郁的深藍火焰吞噬著詛咒師的整個身體。 月泉蒼介重重喘了口氣,完全松了口氣。而這時,有什么光芒正在浮現。 撥開詛咒師的尸體,本該昏迷閉眼的白辭卻大大睜著眼,雙眼不停翻動,一雙瞳仁往上翻,然后又是一對瞳仁。接著瞳仁開始閃爍畫面,無數的畫面翻滾。 尚且看不清瞳仁里的畫面,瞳仁卻開始發光,光芒往外放。 最后,那些畫面通過外放的光芒,一一浮現在半空。 亡靈之海!恐怕是生平少有的,月泉雅姬急促地說道。 她回手抽出另一個仆從的佩刀,木屐蹬蹬蹬急急上前,雙手握住刀柄,刀尖瞄準昏死的白辭心臟,狠狠刺下去 月泉蒼介閃身,蹲身擋在白辭的面前。 姑媽!他喊道。 蒼介,讓開!月泉雅姬嚴厲道。 素來聽話懂事的月泉蒼介痛苦得抽搐著臉皮,然后一咬牙,猛地搖了搖頭。 他緩緩站起身來,張開雙臂擋在白辭面前,阻擋著月泉雅姬的補刀。 我不能殺了他。急中生智似地,月泉蒼介想到了借口,如果殺了他,木下家的咒術傳承就此斷絕,這是上層他們所不愿意見的。 你!刀柄在纖秀的手腕中翻轉,刀刃單手對準月泉蒼介,月泉雅姬冷笑一聲,道:學會了用上層來壓我,好,很好! 她咬著一口貝齒,語氣陰毒。 月泉蒼介只是望著她,在對峙中,漸漸不畏懼她。 因為他意識到,月泉雅姬可能不完全出于月泉家的名義,還帶了點不為人知的私怨。他慢慢說道:我這也是為了月泉家。 聽了這話,月泉雅姬毫不猶豫地把短小的佩刀擲向他。 短佩刀擦著青年肩膀,劃過他的西裝肩部,順便劃破他臉頰,頰上傷口滲出鮮血。佩刀鏘然落地。 我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撂下這話,月泉雅姬扭頭而去。隨性的仆從們也隨著她的離去,紛紛跟隨。 只余下月泉蒼介,面對這小巷里一人與一尸的情況。 沉默中,他吐出了對不起三個字。然后,再次蹲身,緩緩伸出手,觸碰少年白辭。 要想安頓好松原,然后再帶你離去這里找地方安頓。說著,他目光落在自己握著白辭纖細的手腕,輕輕嘆了口氣。 這好像是,你第一次讓我觸碰。月泉蒼介道。 他低笑一聲,露出了又滿足又心酸的表情。 白色的花樹。 睜開眼,白辭仰頭,又看到飄落凋零的點點白花,像極了眼淚。 他轉了一圈,沒有看到那個少女,忍不住出聲呼喚:母親? 沒有人回應。木下白芳不在這。 【傳承完成,上代傳承者消失?!?/br> 突然間,白辭的腦??逃〕鲞@句話。 驟然抓著樹干,只抓下一些皸裂干枯的樹皮。白辭忽然意識到,上次自己鏈接成功以后,自己的母親就必須消失了。 而這些,都沒有人跟他說明,而是自然而然浮現在腦海里的意識。 他用拳狠狠捶打著花樹的樹干,可惡,可惡! 拳頭上冒出血來,疼痛也沒有讓他收手。 【亡靈之海的傳承者,此間的主人,世間諸般記憶,皆為你所納?!?/br> 腦海浮現新的文字。 那我想知道,父母當年拋棄我的真相。白辭脫口而出。 【上任主人已鎖定此段記憶?!?/br> 上任亡靈之海的主人便是木下白芳。母親白芳鎖定了這段真相是為了什么? 越是如此,白辭越是不能放棄,他直接道:怎么才能查看? 嘩啦一下,萬物遠離,白辭整個人仿佛被推得遠遠的,然后又呼一下被拉回來。他站在一顆星星面前,星辰黯淡無光,只是顆難看的隕石。 【注入咒力?!?/br> 正要動手,白辭卻發現無光的隕石上纏繞著母親的咒力,且很是充盈。 【咒力大于上任主人,便可解鎖記憶?!?/br> 原來如此。他的母親也許知道他會回來找尋記憶,所以在走之前,設下了這一個小小的考驗。如果白辭輸入了咒力,那么最后一份屬于母親白芳的遺物也不存了。 母親白辭低落地吐出這兩個字。 然后,他抬起手,朝著那小小的隕石輸入咒力:抱歉,母親。 十九年了,白辭不想再在心里追問自己:為什么我的父母要拋棄我? 他的咒力充盈了隕石,隕石發出耀眼的光芒,將周圍一切的淹沒。強光之中,白辭閉上了眼睛。 弟弟的眼睛好大好漂亮,就叫琉璃。熟悉的聲音響起。 白辭連忙睜開眼。然后,他看到了少女白芳。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劇情整理】 接下來大概會寫的劇情 1.月泉家與木下家的恩怨【進行中】 2.父母為什么拋棄白辭多年,從來沒有聯系過他。其中原委會說清楚?!鞠抡陆颐亍?/br> 3.舊友松原子規的結局【已完成】 4.五條悟獄門疆【第四點到第六點,第二點以后就繼續】 5.白辭殺高層,后剖心 6.解救獄門疆的五條悟 【推文時間】 基友的文《在高危世界弘揚真善美》 作者:黛星子。 一句話簡介:說好的魔王,為什么搞起了真善美,以及修羅場? 第84章 殺嬰 弟弟的眼睛好大好漂亮, 就叫琉璃。木下白芳抱著襁褓里的孩子,看著懷中嬰兒白白短短的胳膊伸了出來,小小的拳頭蜷縮在臉龐,只是睜著眼看著她笑。 時值春季, 和室的門開著, 外面春日和暖。木下白芳身穿紅風衣, 內搭吊帶紅長裙,紅色裙底鋪散開來。她仿佛就是整個春天的到來, 那么耀眼而明亮的春光。 白辭呆呆看著, 身體忽然動了動, 想要往前走,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攔。他的手搭在屏障上,抿著唇,唇紋皺起,然后又鋪展開來。最終, 他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屏障外, 看著。 他聽見白芳一聲聲地喚:琉璃,琉璃,小琉璃。語氣里藏不住的笑意, 最后竟笑出聲來。周遭的幾個人也掌不住笑了起來。 其中一位最有威儀的老婦人,嗔怪道:已經是兩個孩子的mama了, 怎么還這么好動活潑, 一點都沒有為人母的自覺。 那是因為祖母您在呀。在祖母這,哪怕我到了六十歲,也只是你膝下承歡的小女孩。白芳撒嬌道,順勢把頭靠在老婦人身上, 蹭了蹭。 老婦人笑罵道:怎么像只小貓兒樣。 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從外邊的廊檐下走來,進了和室,正要合上門,卻被白芳阻止。 別關,我想和琉璃再看看外面的春光呢。 語氣親昵,白辭似有預感,仿佛知道這男人是誰,緊緊盯著男人的臉。男人眉骨深邃,鼻梁高挺,下頜深刻,典型的歐羅巴人種長相。 只不過,他的臉在該人種長相中,出類拔萃。如果說白辭本身是因為不近人情而像個玉雕石像,這美青年則是從臉到身材,都像是米開朗基羅刻刀下最完美的作品。 行走間,他那西裝褲裹著小腿鼓鼓的肌rou,弧度優美地松弛。連動起來,都像是偉大的藝術品步下神壇,沒有一絲人間煙火味。 他一蹙眉,一微笑,墨藍色的眼波流轉,人們才會恍惚有種雕像活轉過來的感覺。而他肩上,披掛著一層春光,仿佛是宗教油畫里為神鍍上的金光。 下一秒,似乎便有煙霧彌漫,他從霧中走來,百花在腳下盛開的神跡。神秘又優雅,優美而虛幻。 白辭從來知道自己容貌出眾,但與這個美青年比,始終稍遜一籌。也許,只有五條悟可比。 角落里,兩三年紀較小的女仆已經看呆了。而紅衣女子只是靠在祖母肩頭懶懶地看著上前走來的男人,等他走過來,將抱著襁褓里的嬰兒雙手一伸,遞過去,毫不客氣道:我手酸了。 男人俯身接過。襁褓中的嬰兒咿咿呀呀地,揮舞著小胳膊,不小心打到男人的臉,他哎了一聲,連連抱怨道:我的臉,我的臉,寶寶你怎么能攻擊爸爸英俊的臉。 白芳便拍手大笑起來。 老婦人連連搖頭,看著兩個年輕人,直道不像話,呵斥道:你們可是琉璃的父母,怎么都這么小孩心性! 白芳才不管,笑聲若銀鈴般清脆,男人懷中抱著的嬰孩也跟著咯咯笑起來。美青年嘴里抱怨著,臂彎小心地彎曲著,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托著襁褓中孩子的腦袋。 快活的氛圍感染了現場的人。一個小女仆大膽地插嘴道:木下大人,您不知道,在英國城堡里,白芳小姐與愛德華少爺每天都笑啊鬧啊,簡直如伊甸園一般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