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0)
書迷正在閱讀:邪王獨寵廢柴妃、你壓到我唇角(GL)、師姐總在阻止我成為反派(GL)、邪君霸寵:逆天小毒妃、魔法師的悠閑生活、廢材逆天狂傲妃、鬼事專門店、步步風華:嫡女錦繡重歸、我家青旅連接異世界(穿越)、庶女轉正指南
張修翊飛刀以應,半數以上的攻勢沖著她來,即便她往回避也避不開。四面涌出大批身著夜行衣的刺客,手持武器沖殺過來。一時間,所有人都動上了手,連帶三腳貓功夫,從來輪不到她顯擺的雙鯉。 敵人的攻勢很明確,先挑武功最好的圍攻,以人數纏住,逼他們退而求其次。果然,張修翊摘下扶余玉,轉手給了衛洗:我來拖住他們,你帶著東西走! 衛洗沒有往公羊月的方向靠,試圖與他突圍,而是點了拿刀的晁晨:你跟我走! 晁晨拿不定主意,想向公羊月求助,衛洗上手直接將他擠了出去。倆人一個沒有內力,一個甚至不像會功夫,乍看他們出頭,潛伏在外圍的第二批刺客按捺不住,殺了出來。 好在,沒有纏公羊月和張修翊的多。 人乃有備而來,曉得武功高硬抗不得,該進便進,該退便退,似是還結陣而行,公羊月殺退兩人,立刻有后手補上,短時內突破不得,心里很是發急,回首看護雙鯉時又見晁晨不知所蹤,當即擔心地抬頭四望。 怪事,衛洗和晁晨兩人竟殺開一條路。 晁晨如今幾斤幾兩他很清楚,于是轉頭將目光鎖在那個守墓人身上,明明那副骨架子瞧著比晁晨還要不堪,為何?是因為精準的判斷,無可媲美的實戰經驗,還是 衛洗抬肘,撞在晁晨左肩后,撞得他身斜兩寸:我怎么說你怎么打,出刀,左擊,胸下五寸! 晁晨順勢揮出,分毫不差。 右抗,回踢,橈骨,斷! 胸廓,擒肩胛,反手,刺! 衛洗一邊提示,一邊跟在后方,隨手撿來散落的武器,不管長兵短兵,一律當刀使,只是從不越過晁晨,只殿后補刀。 好,再來!看晁晨身手協調,對自己又深信不疑,衛洗心中萌生幾分融融暖意,暢快間又多說了兩句:看著,小兄弟,接下來我說的,你可要記好! 晁晨回頭要啰嗦兩句,衛洗不等他多話,已徑自揮刀頂上。 一時那刀掃如扇屏開,一時刀撥又綿力如能斷水,一時步子沉斂連削三人似走馬陀螺,一時刀起驚掠如拍瓜切菜,招式不說多華麗絢爛,但卻招招走實,恰到好處。以至于晁晨看呆了眼,良久后才從那身法力道中驚覺 這個人上手,亦沒有分毫內力!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正所謂一力破十會,內家自古便壓外家一頭,怎憑一手招式,便戰至如此?是因為老練,還是因為快準狠。 衛洗回首時看出他的驚疑,也不嗔怪,只朗聲笑道:不試試,怎知這世上不可為只是無不可為!他援手,將刀刃繞頂一周,歇步聚力,放肆道,我見小兄弟你亦是曾受苦難之人,聽我一言,欲破厄,先破障! 欲破厄,先破障? 欲破百厄,先破心魔障壁,明知不可為而為,此乃大勇! 剎那間,晁晨渾身力涌,心中如證光明,舉刀隨他出入,衛洗在旁,繼續指點迷津,且聽他揚聲,并無遮掩 來! 刀走剛勁,形如風搬山! 刀落沉猛,勢如浪蹈海! 他少時喪妻受難,而后守墓河間,以贖經年之罪,惶惶紅塵二十載,苦心孤詣自創這一手不需內力作輔的刀法,未敢妄言乃天下絕頂之功,但放眼各宗各門各家各派,卻也是不遑多讓。 若非經歷恩賜,根本出不來這般震撼的效果,他根本無懼旁人窺伺,也無人能夠偷師。 前輩,這是甚么刀法? 晁晨刀快而颯爽,出刀有鯨縱四海之勢,收刀不拖泥帶水,確乃可造之才,衛洗惺惺相惜,自己雖創名刀,但因從前走火入魔,根基已毀,并不是習練的最佳之人,如今相中晁晨,因而笑道:破厄刀! 好,身處逆流,當溯游而上,以刀破厄!晁晨精氣聚頂,回眸間脫去往日的溫潤,一改眉目柔和,仿佛也回到不畏不懼,若陽光明媚的少年。 公羊月與他視線相撞,目光坦誠,不由會心一笑。 就在他二人快沖殺出去時,陵園之外,又生黑影重重。張修翊大呼小心示警,待人走近,辨出衣物打扮,心中懸石這才落定。 喬衛長,快,攔住那些人!張修翊甩動酸累的手臂,沖著喬岷放言。 此時,一黑影暴跳起,拼著同歸于盡,也要奪衛洗手中之玉,張修翊駭然,忙又追喊:衛大哥,給他!喬衛長,把扶余玉送走!她本盼著救星天降,英雄當至,情愫催生下,心間早被莫大的信任填滿。 衛洗早年與七劍衛頗有淵源,喬家忠于大王,歷任有目共睹,因而一聽是喬心見的兒子,轉念一想,便將寶玉遞上去 公羊月驀地喝止:不要給他!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515 21:40:43~20200517 22:42: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物地技真香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54章 遲了一步, 喬岷伸手一卷,抄過扶余玉,轉身就跑, 而隨他而來的劍衛紛紛脫下外衣, 沖入混戰之中, 跟著動手阻攔。 他們竟是一伙! 張修翊心灰意冷,以至于手中飛刀偏差有失。誰不愿心上之人是身跨白馬的英雄, 而非首鼠兩端的小人。 公羊月橫腿, 將她的小飛刀踢回,刀柄撞在她額頭, 隨之而來的是喝斥:張修翊, 他不是喬岷! 對! 她心中的喬岷,就算沒有愛人之心, 也不會失忠變節, 他不是! 丫的是誰, 把老娘的喬衛長還回來!張修翊甩頭,三刀齊發, 向公羊月身后摸靠, 替他掃清障礙。 公羊月將好殺出重圍, 一路劍光紛折, 追了上去。 十七! 晁晨旋身,張口要喚, 但人影已沒, 徒留他僵在原地,伸手摸了把下頷, 公羊月從身邊奔過時,他甚至感覺到劍尖震顫的血花和劍氣中壓抑的慍怒。 奪玉的不是別人, 正是他們認識的十七。 謎底并不奇詭,也不復雜,丸都山城的大盜案拖延月余,一直查不到線索,是因為查案的人本身就是大盜。 衛洗推了晁晨一把,玉已失,再無顧忌,自己頂在前頭:誒,擔心就去追!說著,指了指公羊月離開的方向。 喬岷咬牙,可不管他如何挑撿艱險難行的偏路小道,仍舊無法甩脫身后的劍客,同行那么久,他分明清楚,可就是不死心。 事至如今,他卻也從沒后悔,向云中寄送那封書信,如果不告別,他會心生可悲。 公羊月很快追了上來,兩人穿行樹林,幾乎并駕齊驅,同時往山上去。喬岷占了一分先,率先改道,守住懸崖外口,公羊月止步,五丈外與他平視:永別的意思是,這世間再無喬岷,對嗎?那你是誰?真正的喬岷呢?他死了? 喬岷定定看著他,就像晉陽書館初次見,一臉冷峻。 公羊月輕聲嘆:可惜。 喬岷問:可惜什么? 可惜一段錦繡良緣,更可惜,公羊月垂下眼眸,不是傷神,但那神色說不出的晦澀難言,在不該停頓的地方,他默然一瞬,再開口時,原本想說的話如夜風散,只留下無情冷笑,喬岷若死,有人怕是要跟你不死不休。 這個有人,無非就是張修翊。 喬岷搖頭,向下看了一眼夜霧之中的洪流,如釋重負:無所謂。而后他伸臂,向后倒下。 有所謂!指引你來晉陽找我的人是誰? 公羊月沒料到他跳得如此干脆,以至于隨時準備動手的他,竭力也沒撈到一片衣角,而崖下,浿水(注)滔滔,聲震不息。 半山崖上掛著一只大風箏,喬岷伸手摘取,抓注龍骨下的撐手桿,展翼滑行而出,飛過漫山遍野,連曾經高不可攀的王城,也不過踩在腳下。從毫不猶豫躍下的那一刻起,世間再也沒有那個喬岷,那個活在背后的影子,而作為喬嶺的他,沒有一刻有如今這般自由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嶺。 姓什么? 無妨,我以后就叫你嶺,人前你得像其他人一樣,好好喚我少爺,至于人后嘛,不講究,你可以叫我喬嶺哥。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恐懼女人,別說面對大宅子里的夫人小姐,就是同丫鬟婆子說話,也會離得遠遠,驚恐如山野幼獸呢? 三歲?還是五歲? 大概打從他跟著母親來到喬家起。 母親沒有名分地位,為了找到他的父親,從中原遠渡浿水來到高句麗,為奴為婢也自愿留下,而他,作為外室之子,連冠姓的權利也沒有。 喬心見沒有告知實情,只讓管家安排,說是公干時緣路收留的可憐人。 管家未及深思,只道老爺良善,便給分配了伺候的活,又把那小子丟給喬岷少爺,陪玩隨侍。 偌大的宅中,無人知曉真相,但紙素來包不住火,喬夫人起初沒放在心上,但當她有一日錯把坐在廊下喬嶺認成自己的兒子喬岷時,她驚慌恐懼且不安,兩個毫無干系的孩子,為何如此相像? 女人的直覺向來準,一查便牽出真相。 喬夫人恨,怨,亦怪,但她不知道喬心見的真實態度,不知道他的用意,不敢輕舉妄動,喬家發展至今,最有出息的就是他們這一房,但偏偏這一房人丁單薄,有個三長兩短,那她的兒子豈不輕易被取而代之 不,這種事絕不能發生,要做得干凈。 于是,喬夫人生了個絕妙的主意,人前,她繼續裝做毫不知情,人后,瘋狂的折磨那個女人。 喬嶺并不知曉,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母親每日強顏歡笑。每一次,那些人來叫走母親時,母親都會遞給他一個泥塑娃娃,命令他抱著坐在石階前玩耍,不準回頭,不準出聲,不準推門。 有一日,泥塑娃娃碎了。 他害怕受責,慌慌張張去拍門,卻在門前止步,他聽見哭聲,咒罵聲,還有一些悉窣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門前留了一條縫,他將眼睛湊了上去 十幾年來,噩夢一直纏繞著他。 誰在外面? 幾個粗膀子的婆子走了出來,警惕地打量,發現柱子后飄動的衣擺,露出猥瑣的笑容,拿著工具慢慢靠近。 立柱后跳出一個人:是我! ???少爺? 少爺怎在此? 喬岷指著草叢后的燕子風箏,板正臉道:紙鳶落下來,我過來撿,你們這是在做甚么?誰在那屋子里? 沒什么婆子掩飾搪塞,只說少爺不該來,被夫人曉得,要挨好一通說罵,還順手將人請了出去,連帶撿回紙鳶,賠笑塞人手中。喬岷假裝離去,等老婆子緊密門,屋內聲音消停,他才貼著墻溜過去。 喬嶺抱著膝蓋,靠坐在廊柱下,一看見喬岷,立刻抽泣著撲了上去,不斷重復我害怕,我害怕。他害怕,可他并不知夫人為何要那么做,這座死氣沉沉的老宅,像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 他們都是困獸。 翌日,母親像往常一樣做活,他悄悄靠近,緊咬嘴唇默不作聲,盼望能瞧出些端倪,可身前的女人,宛如平常。 娘 怎么?女人板起臉。 他拽了一把她的袖子,澀聲道:娘,我們離開這里吧,我不想留在這 母親一把捂住他的嘴,表情很是猙獰扭曲:不許說這種話,聽到沒有!你也算是這宅子的半個主人,只要那老女人沒有對你動手,我們就絕不能先妥協,聽娘的,喬岷學什么,你就跟著學什么! 知道。他低下頭。 母親捉著他的手,捋起袖子,對著手腕仔細端詳一陣:我記得喬岷這里有顆痣說著,她忽然拔出根繡花針,朝著血rou挑了下去。喬嶺張嘴欲喊痛,卻被那雙大手死命捂住,那一刻,他看不見眼中的溫柔,只讀出痛苦和瘋癲。 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何喬岷有痣,他也一定要長,等他想通之時,上天開了莫大玩笑,一切已是覆水難收。 還沒有熬到長大,喬心見在一次任務中失手殞命,喬夫人終于能理直氣壯將那個女人掃地出門。 那一日,天見雪,寒徹骨。 喬夫人就抱著手爐,站在門檻前,低頭看著猶如喪家之犬的瘋女人,冷笑著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打什么主意,我如你的意可好,你的兒子就留下來吧,我不會傷害他,我還要好好留著他,看看他是不是真能取而代之。 直到如今,喬嶺也不知道母親死在何處,他只以為她受不了折磨,丟下自己,遠走高飛回了中原。 喬夫人當真守諾,不與他為難,反而是喬岷學什么,他亦有份,怪了,他竟還生出感激,哪怕知曉身世后,也不覺得恨。 但喬嶺很清楚,自己永遠也不可能成為喬岷。 喬岷是平輩里的希望,活在光明之中,穩重聰明又長袖善舞,而他只能活在絕望之中,灰溜溜如同見不得光的影子。 是的,他就是影子。 當喬岷成為七劍衛的衛長時,他也成不了劍衛,只能作他的影子,替他去做危險的事情,不讓他步喬心見的后塵。 拒絕? 可喬夫人給了他一碗飯,養了他這么多年;可他的母親一聲不吭消失不見;最重要的是,喬岷是他大哥,是切切實實對他好的大哥,他心甘情愿。 如果他從不曾知道真相該多好? 所以,當公羊月撲在懸崖邊,對著長風,咬牙切齒高呼喬嶺二字時,他心里既痛快又感動,以至于掌著大風箏,迎風流淚 原來還有人知道他是誰。 他很高興,去中原的這一年半里,雖然他叫喬岷,雖然他叫十七,但他一直在做自己,做那個木訥,不通情達理,不會講話,還怕女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