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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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痛苦,我的心情你是不會明白的,也許你以后會懂,但我希望,沒有那一天。 公羊月嘁了一聲,變戲法一般拿出兩壇酒:你的心情我不懂,但你的心思,我懂,我猜你這時候,只想一醉方休。 他剛說完,背后傳來一道輕咳,晁晨抄著手站在不遠處的樹下,看他倆竟又要喝上,再也忍不?。簞e誤會,我剛來。 誤會什么?公羊月逗他,立即轉頭指著崔嘆鳳,老鳳凰啊老鳳凰,你這風流冠京華可是男女通吃啊。 崔嘆鳳又恢復了往日的風貌,將那酒塞還回去,施施然離開:看來只能改日再飲。 等人走后,公羊月依舊坐在原地沒動,挑眉看他:何事? 只是問你何時啟程。 真的?可我記得方才分開時我已告之于你。公羊月拖長尾調,見晁晨調頭就走,又趕忙起身去追。 晁晨盯著腳尖,略有些不自然:那可能是我聽漏了。 晚飯是趕不上,失竊一事重大,李舟陽的失蹤同樣耽擱不得,公羊月沒給白、孟二人打招呼,只有樓西嘉相送一程。 姑姑,保重。 公羊月抱拳,短短四字,說起來細語綿長,他這么個身具鋒芒,銳勁十足的人,這已然是少有的溫情。 樓西嘉笑了笑,任他去:我們這兒的人,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比較護短,走吧??此_步未挪,遂又問道:怎么? 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公羊月沉聲道。 見他面色凝重幾分,等在前頭的晁晨和崔嘆鳳相視一眼,忙也折返回來。只聽公羊月續道:這次的事,我們都下意識認定是有人故意設計,栽贓嫁禍,挑撥關系,而忽視了最尋常的一種可能,也許盜物之人,本就是為了圣物呢? 崔嘆鳳忙接口道:你的意思是,冰斗才是目的,余下不過順水推舟? 樓西嘉明白他的考慮,端著下巴,略一思忖,而后驀地揚聲道:你們可知這玉骨冰魂斗為何被稱作圣物?并非因為其價值連城。我在教中時聽巫姑提過,說孟部祖上曾遭過一次大難,族中為人血洗,族長幼子獨活卻教仇家追殺,最后跳入死人墳中才躲過一劫,不僅如此,還在里頭撿到這冰斗,陰差陽錯化解了自身所中火毒蠱。后來此子發跡,重振孟部,不僅著人重修墳塋,還將此物奉為至寶,這一留便是數百年。 也就是說,這東西最早是用來鎮尸不腐的。公羊月叫破玄機。 樓西嘉問道:你在懷疑什么?不若我傳信巫姑 不必,想也是不可能,哪有人費那么大功夫,偷去作隨葬品的,有這本事,往長安公府的老巢搗一搗,錢氏一族坐擁商道,可不比這兒金銀財寶多?不等她說完,公羊月已揮手遠去,嘴里叼著草,一路吹著口哨。 傍晚時,三人與雙鯉和喬岷碰頭,決議上朱提郡,借道過蜀南。李舟陽一事,公羊月只字未提,只道那調他離開的刺客有意入巴蜀,猜測或許還有接應,準備著手排查一番,興許有蛛絲馬跡。 他們走后的第二日,孟部對外散布公羊月跑脫的消息。 九部之中,歷來誰也不服誰,孟家主寨里的人也不是傻子,少教主質押于此,對他們來說大有裨益,往好了說,繼位后憑著親善的關系,能討得更大好處,往壞里講,族長稍有野心,沒準要再弄個挾天子以令諸侯。 樓西嘉隨后秘密返回哀牢山,至此,白星回開啟孟部質子生涯。 作者有話要說: 注: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故事,參考《晉書》 巴蜀篇子規啼 第061章 太元二十年(395), 歲末。 鄴城城東有一處三進三出的宅院,平日只幾個老仆守著,冷冷清清很是寥落。 對于宅子的主人, 說法倒是紛紜, 有說是南北經商的富戶留下的別院, 里頭養的是嬌媚外室,因為見不得人, 才如此低調;也有說是前燕國時某位將軍的宅邸, 因為強秦滅燕,全給查封, 如今慕容氏雖復國, 可先前里頭死過許多貴人,陰魂不散, 無人敢住。 三更天, 打更人路過, 正口唱小心火燭,忽聽得肚子嗚嚕兩聲, 隨即小腹一痛, 忙提著褲子找茅廁。好容易尋了個偏僻角落就地解決, 等回頭拾起更具, 差點給嚇脫了魂 方才還漆黑一片的宅院,眨眼的功夫便掌了燈。 這主人回來了? 白日里不進門, 為何偏是夜里前來?是當真藏了妙娘子, 還是夜來超度無魂之人? 聽見悉窣的腳步聲,打更的小子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 跟到側門。眼見門虛掩著,支開一指寬的縫, 便急急忙忙湊上去,心里發誓只看一眼,見好就收。他當即扒著門朝里探頭,一不留神,打更的梆子摔了出去。 院子里靜悄悄,打更人屏息,跳進草甸中摸尋,正要抓回自己的物什,一只腳踩了過來。他沒看清人,更不知對方如何出招,死前只依稀記得,滿目的紅梅。 側門嘩啦一聲鎖上,一道纖細的影子,抱持梅花,慢慢走過鐸鈴飄搖的檐下。 屋子里點了數十盞燈,比陰天還涼。一個身穿皮草胡服的年輕男子跪坐在案前,用香匙把磨碎的杜衡、安息和著伽南香粉一道裝入香篆中輕輕按壓,而后脫去模具,凝出一朵凌寒傲梅。 這時,木門被拉開,持花人立在檐鈴下,幽幽瞥去一眼,以一種陰陽怪氣的口吻道:沒想到段大人還有如此雅興,在下一路行來,觸目所見,皆是衣被獸皮,還以為燕國人人最愛不過茹毛飲血呢。 雅興談不上,在下禮佛,你們漢人的把戲,也就這焚香能入得了眼,段贊將制成的香小心擱進銅爐點燃,用漢話不動聲色還他軟釘子,這是為閣下準備的。 口舌上誰也沒討得好,兩人姑且算平,如變臉一般,和氣相待。 持花人在錦團墊上坐下,將手中的寒梅遞了過去:登門造訪,匆促間未備厚禮,不才在下酷愛蒔花,便采了今冬最好的幾支。 閣下擅植花,但更擅殺人吧?段贊拂去花瓣上沾著的血漬,伸手一揮,花枝準確無誤落在書架旁的青瓷瓶中,連朵花瓣也沒掉。話至此,他眼中涌出不悅,每一個動作,甚至每一片肌膚,都寫著高高在上,你的人最近頻繁出入巨鹿,是不是太猖狂了些? 持花人拱手,陰惻惻道:我猖狂?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若不是我的人盯著,只怕你段贊的童子門現已殺入晉國國境了!還想過江陵下夔州,你瘋了,你當師昂是吃素的? 哦,興師問罪來了,段贊笑瞇著眼,入了你的地盤,倒是我的不是? 持花人問:你要殺誰? 公羊月。 殺他做甚?怎么,你得罪他了?持花人不屑笑笑,就公羊月那個名聲,實在想不出段贊跟他能有什么仇怨。 段贊沉聲道:如果我說和開陽有關呢? 聽他提到開陽,持花人不吭聲了,手指輕叩桌面,心里頭打著算盤,隨后扔出一枚私印給他:若是如此,絕不能輕易放過。倘若人真是在南邊,我會尋機會幫你動手,至于其他,奉勸你一句,別瞎摻和。 段贊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當即也交付了自個兒的信物,推了過去,拱手笑道:那便有勞。如今也算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有你我坐鎮南北,想來必是手到擒來。 你可別高興得太早,燕晉之外,尚還有秦、代、涼三國,你的手怕也伸不了那么長。持花人被他算計,心中頗有些不爽利,但想到《開陽紀略》的重要性,也只能暫且憋下,就是嘴巴上火氣不小。 段贊哈哈大笑:你可知我是如何聯絡上你的? 說著,他伸手往墻上取下一支利箭,在箭尾一扭,拆開取出填塞的信紙。持花人搶來一看,眼中漸漸由疑惑轉為驚慌,忙問道:難怪這東西哪兒來的? 那上頭沒頭沒尾一句,卻是聯絡的暗語,包含了地點和方法。 箭就射在我府門前,著人查了,是個代國的弓手。起初親信來報時,我還沒放在心上,等發現上頭留的暗語乃當年會盟所用,便來了幾分興趣試了試,沒想到閣下當真來赴約。箭是誰射的,想必你該更清楚才是。 持花人沉吟片刻,拍掌道:是他,他還活著! 看來我猜得沒錯,段贊嘟囔一聲,臉上心中都涌現巨大的喜色,他本就在尋此人,若真是得之回應,也算功成一半,忙跟聲確認,你說的人可是曾經會盟的領袖,江木奴? 不錯,持花人道,當年我父與他聯絡,走單線,依靠的便是一個由晉入代的丁姓漢人,聽你的說法,倒是相符合。家父逝世多年,這條線再未被啟用,所以你著人來信時,我根本沒做此猜想。 段贊促聲追問:你確定? 見他不信自己,持花人不由譏誚:段大人難道不知,從來都是江木奴聯絡別人,少有人能聯絡他嗎?不止語氣不善,便是那副表情,也仿佛在說:裝什么清白,當年燕國亦有人參加會盟,共同阻擊開陽,沒準兒就有你爹,別演戲,演技太拙劣。 段贊知自己失態,不由訕笑:你都說了是單線,總要再三確認才是,畢竟茲事體大,保不準有人作假呢?別怪我多疑,以你我的身份,便是身邊人也要定期排查。說著,他拿上些冬茶親自沖泡,算是賠禮,又道,若是真的,自是大好消息,別忘了,當初開陽如日中天,不也全栽在他一手創立的破軍手里? 那倒是持花人接過茶碗,低頭看茶。 段贊生長在北方,又是鮮卑人,吃茶消遣和江左比起來,實乃天壤之別,這茶湯泡得那叫一個拙劣,但是人都愿意給捧著,尤其是進門時還想撂下馬威的對手,這對持花人來說甚是受用。于是,他不動神色,在一口飲盡冬茶后,假笑著續上方才的話:段賢弟言重。家父提過,說江木奴此人,通曉人心,極富魅力,如你我這般豢養死士,多少需得動些腦筋,但對他而言,毒藥、恐嚇威脅、陰謀手段一概不用,所有追隨他的人,都像著了魔一般,死心塌地。據傳當年,各國競相招攬,他的暗探門徒遍布四方,就如今拏云臺那個號稱門客千人的東武君,連他一半也及不上。 生得討喜之人,段贊不是沒見過,無外乎逢迎嘴甜,但卻也不是惹得人人憐愛,聽眼前人吹擂,他打心眼兒里生出幾分討教之意:這馭人之道,學問確實大。 持花人睨了一眼,又道:有人說江木奴是天生悅人,也有人說是后天習得,真假不知,不過倒是有一個說法,說他當初能有如此成就,乃是繼承了號曰算無遺策的石趙大執法張賓所留下的密譜和人馬。后來好像出了大事,破軍因此瓦解,傳出他死訊時,我還不曾及冠,對此所知了了。 夜至三更,說完,他起身拱手,向段贊告別:若真是他牽線,我自當全力相幫。不過,他頓了頓,笑道,你可不要一家買賣兩家做。 段贊心頭一跳,臉色卻沒變,只還禮道:自然。 我說錯了,焚香其實也不適合你,下次再來,換淡些,這味兒實在太齁人。持花人足下一掠,翻出外墻。 段贊裝模作樣送到庭院中,人走遠后,還不忘高呼:那我斗膽,再討一些時花。 片刻后,他斂起笑容,走回屋子里坐下,揮手將那只香爐砸了個粉碎。耳房里的小廝聽見響動,門前伏地,自覺膝行進來灑掃,不想卻教段贊更為心煩,當即連搗香的杵子和壓香的匙子模具也一塊砸過去。 小廝不敢躲,眼見是要頭破血流,這時,一只手往他面門前一抓,悉數截下。 那是個年不過十二三的少年,膚色蒼白,兩眼空洞,像是個墳冢起尸,又如沒有感情的木頭,童子門中,若段贊是暗處的主人,他便是明處的門主。 走。 小廝如釋重負,趕緊抱著碎渣,踉蹌跑開。 阿陸是你的親兄弟?可惜,沒能把尸體要回來。段贊抬眼看是他,招來坐下,肝火正盛,一拳砸在桌案上。慕容臨傷人一千自損八百,跟不要命似地參奏,段家這次可是栽了個大跟頭。 縈懷只是點點頭,那雙腫泡眼中沒有半點波瀾:噢,死就死吧。 你!段贊噎得講不出話,若不是培養一個出色的親信實在困難,他真想將桌案連同柜子,一并拍在他臉上。 縈懷所懷功法講究練氣,他不察情感,卻能通過氣息在經脈中的走動,而判別出眼前人的不自然與異樣。肝氣大動,依稀記得是叫做怒,于是他開口:是因為蒔花和香,還是因為方才那人發現大人將顧在我的消息透露給了秦國的人? 段贊張了張嘴,想到就算罵話,眼前人也不會有任何反應,便放棄自討沒趣,只冷哼一聲:他該是不曉得,不然早就動手。我倒是沒想到,他竟然跟秦國還能搭上線,可惜,聽說五年前就鬧翻了,八成是分贓不均吧。這次是江老親自牽線,想必還是更看好我們一些。說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忙不迭提著茶壺就嘴,把涼茶一口灌下消火。 喝下兩口,噴了出來:這么難喝他都喝了,早曉得老子就給他煮碗屎。 牛屎還是馬屎?需要多少?縈懷面無表情跟聲。 滾!段贊一拍桌子。 后者趿著鞋,噔噔往外走,走到門前,月光正照在碧瓶中的梅枝上,花開正好,他走過去,把瓶子抱走。 喂,回來!段贊叫了一聲。 縈懷一臉無辜。 段贊擺手:滾吧滾吧。 縈懷走到后院的墻下,默立許久,搬動四周的碎石,壘了一座石塔,雙手合十。隨后將花枝一抹,梅花簌簌落下,遍地只剩凄涼。 作者有話要說: 來,給反派露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