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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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雖膽怯而服于威壓,但卻是個有眼力勁兒的,怕她三人起沖突,立時攀著朵蓮的手往里走,然而朵蓮卻紋絲不動,駐足盯著晁晨看了好一會,直到曬太陽的杜孟津驅車至紫藤花架下,驚疑于門前的大陣仗。 那個誰。杜孟津指著小童呼喚,卻忘了名字。 眼見來了救星,小童忙躲過去,哭喪著臉:齋主,小的叫書渙,還是您起的名。 杜孟津豎著耳朵聽話,眼睛卻望向來客,書渙急忙解釋:她說她 天城的人。 所有人都吃驚地看著杜孟津。老爺子笑瞇了眼,一句話也沒再說。 朵蓮自報家門,小心翼翼捧出一枚寶蓮硨磲:以先城主之令信,懇請荒唐齋替我等在敦煌沙洲找一個人。 杜孟津開口:什么人? 疏勒公主,天城新任圣女。 老爺子不再笑,而是鄭重地將寶蓮硨磲接了下來,敦促書渙拿來紅色的紙箋記下要事,怕一日后又給忘卻。隨后朵蓮留下幅羊皮畫卷,帶著人揚長而去。 喬岷和晁晨不明所以,全程插不上一句話,只能干瞪眼。 走到院門前,朵蓮忽地停步,環視四周,最后凝視著假山方向。方才敲門的白衣女沖到前頭,率先拔刀:誰? 公羊月走了出來,背靠石壁,不知從哪兒順來一只甜杏,咬了一口,頭也沒抬。 朵蓮擺手,親自上前,目光落在公羊月的右手上:年輕人,你的武器呢? 這一問,眾人紛紛瞧看,這才發現他只身一人,莫說那柄斷劍風流無骨,便是方才還握在手中的玉城雪嶺也已不知所蹤。只聽公羊月漫不經心道:劍斷了。何況,天城貴客來訪,冠劍倒顯得有些囂張失禮。 公羊月會怕失禮? 晁晨只覺得這話從他口中說出,過分滑稽。 朵蓮深深看了一眼公羊月,不再多言,轉身離去。待天城的人走后,公羊月把手頭殘杏隨手一扔,從石窟中取出藏劍。 喬岷疑惑,追問道:這個叫朵蓮的,難道也是天城的圣女? 不是,公羊月眼中是閃過一絲不耐煩,但還是開了口,天城如今雖無從前的顯貴,但也不代表普通人便能坐上城主之位,中原尚且講親疏血戚,何況是看重血脈尊卑的西域,除非是能如烏布雅神女那般,背負著神諭傳說,否則難以服眾。這個朵蓮雖不是圣女,但論及地位,拿朝廷作比,不啻于攝政王一角。 公羊月輕聲一嘆:她可是侍奉過包括烏布雅神女在內的三代城主。 聞言,幾人不由沉默下來,如此分量的人,親自來荒唐齋尋人,可見那位圣女的重要性。根據畫卷所繪樣貌來看,年歲應該不大。 想到近日失蹤的孩子,晁晨不由一陣惡寒。 看他欲言又止,公羊月搶聲道:你有什么想問的? 被說中心思,晁晨面子有些掛不住,磨磨蹭蹭許久才道:這么重要的人,不找官府,卻依托另一個江湖勢力?據我所知,大涼王雖占據河西,但鐵騎并未越過昆侖,說他們之間從未達成盟約,我自是不信。百年來,西域各族誰都不服誰,呂光恐怕還需借天城穩定民心,不僅止步君權神授,更希望與昆侖天城合作,試圖以神權政治籠絡民心,徹底控制西域,就如當初的西域佛國一般。 公羊月心思幾變,不等他長篇大論說完,又抬步朝前疾走。 為什么?晁晨展臂去攔,她完全可以和呂光談條件! 你問這么多做甚?公羊月微微一笑,我又憑什么要告知于你? 這 晁晨手心里滲出汗水 他不是對西域,甚至一個武林門派感興趣,但公羊月的反應很是古怪,他的劍從不離身,亦不離手。雙鯉和他那樣親近,也說過連碰劍也不許,自己折劍,更是將他觸怒,就是這樣的一個張狂桀驁的人,竟然有人能使他自覺解劍! 絕不正常! 何況,若是往常,他必然是聽完自己的話,再諷上兩句,或者接著抬杠。但現在,他什么也不想聽,只能說明公羊心里隱有不安。 越是不安,晁晨越想追根究底,就算不能借機拿到把柄,至少也能膈應公羊月一回。 退一步說,合作難來交心,不過互相利用,天城畢竟曾植根于西域王室,怎能不痛恨大涼鐵騎,而對呂光而言,未嘗不忌憚她們。她不肯讓呂氏出面,反而尋到黑市來,說明那位小圣女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是她不敢讓呂光知曉的。 晁晨深吸一口氣,借口搪塞,你想,圣女不都應該安居天城,為何會在沙洲附近失蹤?如果我們能知道原因,不是會更快尋到人嗎? 說著,他揮指點向后方:不然,你指望他,還是指望繁兮姑娘? 順著晁晨指尖望去,杜孟津左手撐著下巴正瞌睡,那張紅便箋自袖口吹落,落在公羊月腳邊。 怪病纏身,這老人忘了記,記了忘,反反復復,似是從未走心。 真的是因為這個?公羊月把長劍架在晁晨脖子上,一字一句問。 是,是真的。晁晨硬著頭皮,不敢與他直視,好像那不是人是太陽,可以照見陰暗里每一個不敢言說的小心思。避開的目光小心翼翼垂下,停在公羊月懷間,他的衣服向來穿得松垮,前傾時春光乍泄,露出一條流蘇,頭端墜子若隱若現。 墜子雪白如玉卻非玉,隱隱現出蓮花一角。 這時,繁兮帶人走了進來,喬岷避開,小門童書渙追著她腳步,把方才的經過一字不漏說了一遍。 天城圣女? 繁兮直接無視了公羊月二人,半跪在杜孟津身前,溫柔呼喚。杜孟津睜眼,清醒的一瞬下巴滑落,握拳的四指松開,露出那枚寶蓮硨磲。 一模一樣! 公羊月懷中的是玉城雪嶺的劍穗,和朵蓮手持的先城主信物,一模一樣。他方才暗中作伏時,不僅解劍,還摘下了劍穗。 為什么? 晁晨驚惶,眼角余光在兩處來回逡巡,從來沒有聽說過公羊月與天城有所交集,甚至雙鯉也說過,這是他們第二次出塞。在公羊月的身上,好似有數不清的秘密。 這會子,公羊月難得不多糾纏,已草草收了劍,可不知是不是心頭急切想知道真相,晁晨踮腳向前探看,腳尖不穩,一腦門撞到公羊月心口。 晁晨心想:這時候可不能被他發現,自己已經知道了劍穗的秘密。 小心!他咬牙,兩手穿過肋下,將公羊月虛抱一圈,再扭身背摔在地。喬岷聞聲飛上瓦梁,連繁兮也跟身四望,只有公羊月目光始終沒離開晁晨的臉。 晁晨扶正衣帽,一本正經道:是在下多心,以為她們去而復返。 公羊月抿唇一笑,指了指齋中兩側陪樓,示意繁兮已歸,那位從不離身的弓手也該歸來,黑市的動靜,逃不過應無心的眼睛。 不等晁晨開口解釋,公羊月轉而哈哈大笑:這投懷送抱又是什么路子?正面動手不敵,現今你改走美人計嘍? 晁晨憋紅臉:耳背!不行嗎?說完,好似真受不得侮辱,拂袖沖沖撞撞離開前院,等背后不見人來,這才扶著廊柱長舒一口氣。 可無論怎么開解,心里都覺得如鯁在喉,過去他可從不說謊,現在竟也如此熟練。若不是公羊月,他這一生何至于淪落至此,想到這里又覺得可氣,揮了一拳泄憤 哼,騙公羊月不算騙。 公羊月打了個噴嚏,揉著鼻子,看向繁兮。 繁兮送來一道堅定的目光,鄭重頷首:查到了,他們扮的是絲綢商人。 絲綢? 要出西域,必須得采買補給,正常商人很少會走黑市渠道,這太惹眼,而若是不走黑市,又往往很容易被追索到,所以我賭他們是假借他人之手。這就好辦了,因為真正的游商多半都有熟路子,一一排除,剩下的便是新客,新客頭一遭,必須找敦煌本地人帶路。這些掮客貪婪,口風向來不怎么嚴,花點錢,就問出來了。 公羊月頷首,覺得在理,也許那群拐孩子的人根本不怕暴露行蹤,或者匆促中也來不及處理,畢竟掮客也是狡兔三窟。 可就算知道,他們也不定按通關文牒報備的路線行進。喬岷插了句嘴。 繁兮沉吟片刻,答道:他們應該走的北線商路。 公羊月問:何以見得? 水,繁順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向眾人示意,南線商路必要經過樓蘭孔雀河,離敦煌不遠,既有中轉,這一程無需馱那么多水,那樣會拖行程,說明他們要去的地方,很長一段距離難覓水源。而北線雖長,也不是始終無水,到了庫爾勒進入天山山麓,會有河源。所以,他們途中多半會由西改道向北。 向北,豈不是要翻山?公羊月眼中一亮,他們輕車簡從,追上的機會很大。于是,下意識多問了一句,山后是什么? 繁兮手抖,杯子碎地。 她蹲身去撿,閉口不言,但公羊月向來留心看人,不動聲色又追問了一遍。本該在陪樓的應無心不知何時,站在幾人身后,冷冷接口:是瀚海。 應無心! 應無心捏著斗笠一角,慢慢往上掀:西域有三景:神玥垂淚,往生迷迭,瀚海天心。傳說瀚海是拘魂地,有得去,沒得回。 作者有話要說: 捂臉,我知道最近劇情沒有互動有趣,等推到沙漠里就可以繼續發糖啦orz(笑哭 第026章 關外的朔風愈發急促,駕車人沒留心風干的碎石,轉動的車轱轆一卡,車內的人從車板上彈起,撞到頂棚,一時間抽痛的嘶嘶聲此起彼伏。整個昏暗的車廂內,唯一安坐不動的,只有焉寧和枕在她腿上昏迷不醒的雙鯉。 車不是貴人乘坐的寶馬香車,為了掩人耳目,臨時用粗木搭建,低矮逼仄,似個牢籠。外頭堆著貨,光鮮亮麗,里頭卻滿是木屑與倒刺。 焉寧聽到抽泣聲,努力抬起頭,尋音望去,只見一根半指長的倒刺,狠狠扎在一個小男孩的額角,殷紅的血順著臉頰往下流。左右的人不是自顧不暇,便是愣愣怔怔,沒有援手,也不知該如何援手,一句哄也沒得。 吹吹,不痛。焉寧平放下懷中的雙鯉,匍匐過去,將孩子摟住,趁吹氣時按住傷口,一鼓作氣將倒刺拔了出來。 男孩痛呼,她趕忙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對方看她細皮嫩rou,又是個女孩子,最后那點尊嚴驅使,沒好意思咬下口,只鼓著腮幫硬撐。 焉寧抿唇,反倒感念他的溫柔,收回手時在頭頂幾處大xue依次拂過。 這笑惑人心魄,猶如陽光燦爛,男孩看癡了眼,抱著頭忘了痛。 我們會不會死? 會不會再也回不了家? 車內年齡最小的姑娘,親眼目睹狗老大挖人眼珠的過程,此時摸到一手血,再也繃不住,哇地一聲嚎啕大哭。 哭笑往往最牽動人心,轉眼,人人皆悲慟。 閉嘴!駕車的狐兒臉把手頭的鞭子后甩,打在車頂上。 焉寧看不下去,使勁兒拍打車門。 狐兒臉可沒了當初拐孩子時的慈眉善目與和顏悅色,只咒罵一聲,兇狠地瞪過去:做甚么? 要變天了!焉寧把頭支出來,指著地平線外漫起的紅霞,而現在不過晌午,離黃昏還有好幾個時辰,得找個背風的地方躲起來。 他們四人并非都生長于大漠。 狐兒臉蹙眉,拿不定注意,稍稍側身讓開,騎在矮馬上的老狗聞言,回頭打量。 焉寧不像其他的孩子,并不怕這窮兇極惡的侏儒,反而迎頭直上,指著車廂里瑟縮一團的人,直言道:不是為你們,是為了他們。諸位會功夫,縱使絕境也能竭力一保,可他們不行,會死。 老狗砸吧嘴,冷笑:那你呢?自身難保,還管別人。 焉寧抓著袖口,沒說話。 老狗抬頭看天,過了半晌,揮手下馬:按她說的,找地方休息。 聞言,焉寧笑逐顏開,回身去扶雙鯉,避讓次第下車的孩童。等人走空,她托著雙肩想將人拽起,可車內直不起腰也吃不住力,只能把目光投向狐兒生在內的三個男人。焉寧雖性子平易近人,但自幼長于雪山,骨子里有股清傲,萬不愿熱臉貼冷屁股,可瞧那幾人各顧各,皆一臉冷淡,沒有絲毫搭手的傾向。 好在,車隊里還有位婦人。 于是,她尋那同為女人的花琵琶幫忙?;ㄅ孟訍旱厍屏艘谎?,并不想幫。找路的夜叉回來,說發現一塊風化的巨石,石頭下一半中空,將好可以容身,正打算和狐兒生把人安置過去。 老狗不想耽擱,在旁發話,勒令花琵琶去抬人。 雙鯉睡得如死豬,她那衣兜里常愛放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兒,花琵琶看著蔻丹新染的指甲劃花,高興不起來,暗自記恨下。 火燒云卷來時,颶風隨之一道,狂沙亂舞,吹得人睜不開眼。 石洞狹小,只勉強擠得下人,等風過,外頭的貨物車馬不是被流沙淹沒過半,便是吹得找不見。這莽莽平原,如今再沒有偽裝的必要,劫來的絲綢盡可拋棄,但水囊干糧車馬卻不能不顧。 夜叉和狐兒臉尋著過境風去撿,其余二人則原地安營。 淺沙被吹開,巨石附近露出不少動物的尸骨,足見風沙的可怖。從沒聽過霞光伴生災難的狗老大,更相信焉寧的貴格貴命,單獨給她辟了塊地方休息。 花琵琶向來對美人生有敵意,那小姑娘雖還沒張開,但看那骨相眉目,卻是個足以艷驚八方的美人胚子,她不由心生嫉妒。若此去瀚海僥幸不死,難保那老yin賊不會動心,說不定還會拋下自己。 感覺到威脅,花琵琶害怕又怨憎,一副表情似要吃人,卻又忌憚狗老大對這姑娘的另眼相看,不敢貿然動手。 撒火撒不出,咽又咽不下這口氣,花琵琶轉身躲開兩人,忽然瞧見躺地的雙鯉,心思一動:既然焉寧動不得,還可以找那個死丫頭的麻煩。若焉寧見不得朋友受難,要挺身而出,說不定就會得罪老狗,到時候不需她動手 想到這兒,花琵琶不管后果,故意往老狗身邊嚼舌根:老大,那披斗篷的丫頭留不得,我親眼見著上回荒唐齋的人把她從狐兒生手里奪回去,難保她身上不會有餌,萬一來了些中原的高手他們若是知道了咱們要找的東西,必定會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