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
無事,她都一頭冷汗…趙桓微瞇了眼,他有這么可怕嗎? 拂拂手讓凌太醫先下去,趙桓卻沒走,他從榻末的柜子扯了塊長枕巾鋪在踏腳處。 送完凌太醫,春月回來見趙桓不坐在圈椅上,卻是坐在侍女們尋常守夜的踏腳處,上半身靠著榻,正拿著趙棠的一只手。 想到此前趙桓是捏過趙棠的,春月忙走近去。 原來趙桓并不是在施虐,僅僅是拿著,而且他似也靠著榻側睡著了。 這么一看,確實有些親兄妹的樣子。 聽聞他們都肖母。尤其是趙桓,過于俊美,跟昔日的純貴妃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大概是因此,兩人并無一點相像。 聽聞先帝對他們,是一個喜,一個惡。 聽聞這對兄妹,雖然不至于水火不容,但也沒法良好相處。 現在看來,到底是血濃于水的,以前長公主強勢,如今病弱,四王爺作為兄長,應當還是憐惜她幾分。 只是盡管如此,春月也不敢獨留下他二人在此。 她做好侍女的職責,一直守著他們。 天色漸漸昏暗,到了宮中掌燈的時候,趙棠才悠悠轉醒。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距春月不遠的一盞燭火。趙棠沒有起身,而是半垂著眼怔怔看那隱隱顫動的火。 她現在宮中。 不知過了多久,趙棠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對勁了。 榻上沒有陳淮汜的重量,他已經不在榻上,可榻側卻多出一個趙桓。他正攥著她的手,力道不重,但是也不輕。 這么躺是躺不下去了,趙棠空出的另外一只手勉力支撐自己坐起,又去拍趙桓的肩膀:“…醒醒?!?/br> 天都黑了,再遲怕是要誤了晚宴。 趙桓卻沒有起來,他仰頭看她:“你感覺怎樣,可有哪里不舒服?” 趙棠搖頭,揉了揉眉心:“只是睡覺罷了?!彼乱庾R看向春月,她總不該在宮中也病了。 而春月在她看來,就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點頭,提醒道:“殿下,該洗漱更衣了?!?/br> 這件衣袍穿在身上睡過幾個時辰,雖不至揉亂,但也不好參加宴會。 趙棠去推趙桓:“你也回去,換一身衣裳?!?/br> 這次推,倒是將趙桓推起身了,他拍著發麻的手腳緩緩站起:“我是不必了,不像你帶那么多衣服……” 其實他站直了,身上的衣袍看不出凌亂。趙棠道:“那你先去晚宴,我弄好便過去?!?/br> 天機閣算出今天有月,宮中就安排了放煙火。趙桓低頭將袖子按平整了:“既都晚了,不差這一時半刻了…我們等會兒一道過去,一道就坐,一道看煙火?!?/br> “隨你?!?/br> 等春月召宮人伺候她洗漱時,趙桓就避開到殿外,等一切妥當,他跟著趙棠步輦一起過去百官宴。 “今日宴太多,幾位太妃就提議,將夜間的百官宴跟宗室宴一并,略調整過位置?!壁w桓的消息靈通,事一定下,他就知道了。 趙棠想到他送的那幾箱賬本,在宗務司多年,趙桓想必也事無巨細地在耕耘。 晚宴有的人不參加,座上空余的位置依稀,本來晚來的人并不為人注意,可趙桓趙棠二人,一個是俊不可及的四王爺,一個是裕華長公主,不管男女都樂于見著他們。 而他們一到就與她行禮,原本沒什么精神的太皇太后也漸漸回神了:“快過來,都坐在本宮身旁來?!?/br> 太皇太后的心情不錯:“你們二皇兄也回來了,阿棠,他還有東西送你?!?/br> 話落,太皇太后身側的唐嬤嬤就從旁推出一張輪椅。 太皇太后笑道:“這是你二皇兄從玄清觀帶回來的,說是有師弟鼓搗這些東西,以前做了不少,他就選了一張,專給你的?!?/br> 可趙棠卻沒有在殿內殿外看到那喜歡穿道服的二皇兄,疑惑道:“二皇兄已經走了?” 太皇太后搖頭:“他一回來就去了天機閣,說是看會兒書,等放煙火時再過來。阿桓,你帶阿棠試試這椅子好不好用,回頭你們二皇兄也好帶回去讓師弟改動?!?/br> 要試自不可在殿內試,只能在殿外的宮道上。 趙桓自不推辭,不必侍女,就將趙棠背起,往外頭走。 唐嬤嬤推著輪椅跟著。 輪椅是少見的物件,百官只有極少人見過接觸過,更別說那些親眷了,想看的人不少。陶欣然家的大女兒還是個八九歲的小姑娘,在趙桓背著長公主從她這里經過時,她騰地起身,鼓起勇氣道:“長公主殿下,可能允許臣女旁觀嗎?臣女只是遠遠看著,不會碰著的?!?/br> 有人叫她,趙棠看向那聲音源頭。那是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大眼睛小姑娘,又好奇又膽怯地打量著她,雙眸極亮。 除了她,其他不少人雙眸也隱隱欲動——他們看的就是那輛輪椅。 這世上,有人或病或傷,或老弱等原因,不良于行。卻不是所有人都能用上這樣的物件。 思及此,趙棠心中一軟。她本是趴在趙桓的背上,由著他背著她……對著那認真的小姑娘,她盡力直了腰背,嫣然一笑:“你們若是想看,就過來看吧?!?/br> 殿內宮燈環繞,長公主那一笑不知落了今夜多少人的夢,再一想長公主說的是你們,想看的人心中不免一喜。 隨著這對兄妹出去的不少人,殿內一下子就空去九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