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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紅著一張臉,卻讓陳淮汜覺得,自己似是做地過了。 他只好重新倒了一杯姜糖茶,起身向趙棠走來。 他一步步走近,趙棠只能愣愣看著他。 她不是少年時了,身子避不開刀劍,更躲不開凌=辱。 她隱隱地擔心,陳淮汜是要將那茶水潑她。 這樣,她定然是逃不開的。 第27章 展翅 神功 秋夜的風從大門處吹進來。 趙棠等一份羞辱。 而陳淮汜,已經站到了她的跟前。 兩個人,只隔著一張長案。 殿內燭光燃燃,她坐著,而他站著,整個人高高大大,只消影子就能將她整個籠罩了。 聽聞他幼年時,故鄉屢下大雨,水漫河道,終沖破堤壩,農田房屋都被淹沒。后疫病流行,老祖父只能帶著他離開家鄉北上投親,跟著流民一路顛沛流離,一老一少,不堪辛勞終是病倒了一個。年幼的他無錢無糧,便自賣為奴換來銀兩照顧了老祖父半個多月。 祖父死后,他被各路的人牙子倒賣,最后被轉賣到她的長公主府上。 容嬤嬤后來說,這孩子落到她手里,經她調養了好久,才養成尋常人模樣。 初見時,少年已是高高瘦瘦。 趙棠想象不到,他不像尋常人的模樣該是什么樣子。 她幼時曾與先帝私訪過一些遭旱遭澇的災區,百姓失所無飲食,若官府不及作為,餓者食死尸人rou樹皮黃泥,尚有力氣者背井離鄉,路上人皆枯瘦麻木,形容狼狽。此為百姓苦,餓殍無數,一切人間慘像都會發生。 而他活著。 過了這些年,他長得越發高。 已是成年男子,內斂穩重,脫胎換骨。 ** 趙棠沒有等到迎面而來的茶水,因為他把杯子放在長案之上。 他說:“殿下,喝過這杯茶,此事就定了?!?/br> 尋常人喝酒賠罪,她只要喝掉這杯茶。 趙棠一想,又覺不對。 他說定了?定的哪件事? “調職之事?” “不然呢?” “你還想要江蓮?” 趙棠微挑眉,滿臉疑問。因為被毯子捂著,她滿頭汗。 秋風無孔不入,陳淮汜往大門的方向站了站:“那不要了?!?/br> 又不要了?趙棠只好點頭:“記住你說的話,以后也莫要討他了?!?/br> “那琴師看來甚得殿下之心,這隨風散,你曾聽他彈過幾次?” 隨風散隨風散! 原來如此! 世人都有相較之心,他們都是在年齡相仿時彈過這一曲,自然要爭個高低好歹。 她居然現在才琢磨出來。 趙棠微抬起下顎,看向那臨光處的高大男子,才慢慢道:“我幼時曾聽一少年彈隨風散,一宴一曲成名,實乃當之無愧?!?/br> 能令聞者垂淚,可琴師卻不流。 其實琴曲無謂高低。只是再有后來者,再次聽此曲,也不再是當時宴,當年人,當初心境了。 趙棠這番話,并不是在回答他的問。 只是陳淮汜聽完,倒是沒再說江蓮了。他示意她喝茶。 趙棠卻是一愣,他這么放著,要她怎么喝? “你幫我叫夏竹進來?!?/br> 她是要人喂的。 看著座上的長公主,陳淮汜卻沒有按她吩咐給叫人,而是道:“殿下的手不是能稍稍動嗎?你不自己喝?” 他竟注意到了。 的確,每次夏竹在一邊伺候她,趙棠都會格外留心她的動作。 她回憶著過去控制手的感覺,但迄今為止,也不過是堪堪能抬手,還是難以自如。 而且長案離她有些距離。 趙棠想著,她要拿到那茶杯,起碼要往前稍傾上半身。胳膊還要能抬過去,手指拿穩了杯子,她必須自己舉到唇邊的位置喝。 與常人而言,最是簡單輕易的動作。 與她卻很難。 可陳淮汜不給她叫夏竹,她只能自己來。 她用力攥手,以拳抵椅,借助座椅的力,試圖讓身體一點點往前挪。 她能挪動! 隨著移動的動作,蓋在膝蓋小腹上的那件紅狐貍毛毯也漸漸垂落在地。 趙棠一直好穿男式衣裳,結合女款衣裙的柔美,改地貼合身形,亦方便騎馬坐臥。每逢長公主府開宴后,皇城中總會流行長公主當日的穿著。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月華色繡蝶錦袍,款式略寬松,所以她這般動作,倒不會尷尬,反而小心翼翼。 只是身子過去了,她的手卻無論如何都抬不大起,不能夠著那個杯子。 屢試幾次,還是不行。 趙棠微抬頭看向陳淮汜,卻見他還是站在那里。 動也不動,只是看著她。 沒有想幫她,沒有嘲笑,亦沒有憐憫可憐她。 只是淡淡的,仿佛看一人做尋常事。 這樣就夠了。 趙棠又轉向看那個杯子,一咬牙。 她最后借用座椅的力,整個人徑直摔坐在那紅艷艷的狐貍毛毯上。 內殿本就鋪著地毯,這狐貍毛毯亦厚實,所以趙棠就只感覺痛,卻不是痛地不可忍受。 陳淮汜眼看著她,順著那張紅色毛毯,在地上坐著。 她直著上半身,一點點靠近了長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