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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有人冷笑:“想要證據?參的本子都遞上去了,也不知道掉哪條勾縫里,只見去不見回不說,人證物證都讓人抹的干干凈凈了。各位大人們,你們說奇怪不奇怪?” “陶欣然陶大人,你可不能亂說,每個大人遞上來的本子內閣都有條目?!睆埮嘣碇种割^,淡淡道,“你交的本子那么多,可沒有參蘇秋的。怎么?你還知道是誰參的,既知道,那就該讓人站出來明白說清楚才是!你眼下到底是替誰出頭替誰說話呢?” 說清楚!證據都抹干凈了還怎么說清楚? 陶欣然被噎著了:“我!” “我”了幾聲,陶欣然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就閉嘴。 這邊剛歇下,那邊又吵起該讓誰領兵東南軍的問題。 有了陶欣然剛剛打岔,明顯張培元這頭氣勢更足了,想來這差事十之八九就是落在蘇秋頭上了。 最后,張培元端正身姿,用力咳了幾聲,殿內吵嚷聲便漸歇了。 趙杭已經睡了一覺,聽著沒動靜才抬頭,抹了下嘴角:“各位愛卿商量地如何?” 張培元陳訴剛剛相商的結果,跟昨兒在內閣說的是一樣的。 趙杭含笑說好,正好百官沒動靜,他就示意王喜宣旨。 旨意已擬好,王喜拿著正要讀,卻有人道:“且慢?!?/br> 男子的聲音微微沙啞,又帶著一絲寒意,讓在簾內本來靠地極舒適的趙棠生生打了個顫。 這聲音她熟,又不熟。 一旁的王通公公低聲道:“殿下,是陳淮汜陳大人?!?/br> 趙棠就只是點頭。 在記憶中,那人的聲音并不像眼下這般低沉沙啞。 陳淮汜說且慢,卻有另一人從他身后走出,回道:“回陛下,數月前有人暗投信件,陳訴蘇秋在理縣當總兵時貪污官銀五十萬兩,強搶民女殺人放火。微臣讓人去查,正好提了幾個人證來京,陛下可傳召?!?/br> 王通公公又在一旁道:“這是刑部蕭回蕭大人,亦是楚王殿下推舉的?!?/br> 蕭回此人,趙棠也不曾聽說過。 楚王楚源以前都是在西北軍營,沒想到回了京,倒是熱心朝事。 蕭回說人證都提來了,張培元皺眉:“蕭大人,此事你怎么不早說?” “此事本也是今天要與陛下相商的?!?/br> 今天今天!張培元哼聲,分明不信有這么巧的事。明明該處理的都已經處理了……可他們敢在朝上說有人證,定然是有十足把握了。張培元想到要將蘇秋舍掉,很是不甘愿,所以對著陳淮汜等人,張培元沒有好臉色。 他是臣,亦是帝師,在朝中日久,所以怕的人不多,都是他給別人臉色看。而楚王推薦安插的這些人,一個兩個統統都不好相與,讓他吃癟良多。 其他臣子見此,紛紛對趙杭推薦驃騎大將軍冷潮:“要使倭寇滅絕,沒有幾年是不成的。冷大人年紀雖長,但對敵經驗豐富,百姓信服。眼下東南的百姓正飽受倭寇之擾,就等著陛下英明決斷?!?/br> 結果這么變化,趙杭輕咳了幾聲。 張培元卻沒反應。 趙杭便看垂簾的方向,他是看不到趙棠的,但她的確在那:“長公主可有舉薦或異議?” 垂簾是珠串一顆顆綴的,紋絲不動,只聽到人聲。 “無異議?!?/br> 女聲清越。 趙杭覺得這聲音相當動聽。 這就是裕華長公主了,殿中大部分人沒有見過也聽過,所以有些好奇。而見過她的印象都停在七年以前。 七年不長,也不短。 朝上百官表情各異,趙杭盡收眼底,示意王喜公公宣讀冷潮出發東南的旨意。 人名變了,但物資軍馬糧草這些,都按昨日內閣討論的規格,后續兵部跟工部會根據實際再行調整。 老將冷潮跪地受命:“臣,接旨?!?/br> 無事退朝,有事的人留下。 見攝政王陳淮汜要隨著百官走,趙杭便道:“愛卿,蕭大人既說有關蘇秋貪污的人證已到京,你便留下一起聽吧?!?/br> 張培元的臉色不好,趙杭其實有些忐忑,他不喜歡單獨對著這個老師。雖然不明著說他什么,但話里話外總是意有所指,大意是他不夠勤奮不夠聰慧,帝位難穩。不過今日的朝事,趙棠都說無異議了,張培元應該不會念叨什么了。要怪就怪蘇秋,壞事做得多,還被人發現了。 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趙杭在心底給蘇秋記上一筆,趁百官都退差不多了,等傳喚人證的功夫,他就跳下龍椅,將趙棠跟前的垂簾撂開了些:“這松明燈煙大,阿姐要悶壞了吧?正好掀開簾子好通氣?!?/br> 第7章 琴奴 一人一曲隨風散,少年琴師比長愈…… 珠串三層的垂簾沉甸甸,趙杭花了吃奶的力氣,才掀開了些,歪著頭對趙棠笑。 垂簾聽政處居于龍椅斜角之后,半嵌入殿墻之中。殿內留下的官員只有三人,望向長公主所在位置,只能瞧見她半邊的身影。 她著一身緋紅長袍,腰以下堆著白狐貍毛長毯直垂落在地,墨云般的頭發只用紅綢帶高高束起,看不到釵鬟。她慵懶無力地靠在迎枕之上,兩只纖纖玉手搭著那張狐貍毛長毯,膚白比毛毯還要勝三分。 這般墨發白膚紅袍,伴著那松明燈裊裊的煙氣,幽幽看過來,一瞬間竟不像常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