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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聽這是什么口氣,活像指責妻子徹夜不軌的狂躁男人。 樂窈不可置信,萬年前威嚴狂拽的夜魔大人,竟變成了這副德行。 可是—— 樂窈冷冷道:“不是你的屬下從天外偷襲,意圖救你出去,吾才會變成這樣的嗎?” 這頭夜魔不說還好,一說,樂窈心頭恍然,想起了她這百年發生這一系列事的原因。 百年前,夜魔與九州天外的邪魔里應外合,意圖通過天道薄弱處,進入九州,再重新上演一遍萬年前的事跡,徹底將九州毀滅。 九州一毀,天道自然不存,而樂窈這塊天道碑,便能輕而易舉挪開。 當時天道不在,樂窈奮力抵抗,以身堵住天道縫隙,將邪魔堵在天外,而她則由于力量耗盡,靈體不穩,恰逢時空混亂,她不小心被卷入時空亂流,記憶全失,進入了異世界。 她不由想起萬年前,祭碑前跟昊淼說的話。 “如果可以,我想試試,下輩子當個普通人?!?/br> 沒想到,進入異世界后,她如愿以償,當上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女生,平平凡凡地長大,按部就班地上學,時常為成績下滑而苦惱…… 這段時間,雖平凡,卻難得寧靜。 做一個普通人,確實挺好。 夜魔被懟得沉默,許久,他道:“本座并非有意害你?!?/br> 這一切,說起來平靜,卻洶涌暗藏,但凡一個意外,樂窈將永遠滯留于異世,經歷生老病死,無限輪回,那將再也無法回歸九州。 樂窈搖頭:“你不想害我,你只想毀滅九州,可九州覆滅,吾安能獨活?!?/br> 夜魔傲然道:“本座保下一個左護法的能力,還是有的?!?/br> 樂窈大義凜然,“吾與九州共存亡?!?/br> 夜魔:“…………” 夜魔不再說話了,他在沉思,當年那個處處恭維他,溫暖又貼心的左護法去哪里了。 如果樂窈能聽見他的心聲,定會告訴他,逢場作戲,別當真。 夜魔也沒沉思多久,又憋不住要說話,“喂,左護法?!?/br> 樂窈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理他。 夜魔又道:“歸棠!” 樂窈耷著眼皮,一聲不吭。 夜魔生氣了“樂窈你聾了!” 樂窈沒聾,她在想,時間是把殺豬刀,瞧瞧當年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夜魔大人,如今竟變成了話癆。 樂窈是想找個人說話,但她卻不想跟夜魔說,志不同道不合,立場也不同,聽他說話,只會更寂寞。 樂窈坐在墓碑上,托腮,不自覺想起逐不宜。 也不知他現在,怎么樣了。 那家伙本無心誅魔,卻為了給她塑造一個身軀,到處積攢功德,好求取天心石。卻沒想到,天心石沒得到,九霄劍靈就沒了。 前世今生,樂窈無愧天地,無愧于任何人,唯獨對逐不宜,她虧欠了太多。 逐不宜對他,太好了。 怎么辦,她這輩子不知還有沒有機會,還他恩情。 赤那野聲音奇怪,“本座的左護法,居然在難過?” 樂窈:“……滾!” 赤那野磨牙,若放在萬年前,誰有膽子叫本座滾。 但今非昔比,龍游淺灘被蝦戲,落毛鳳凰不如雞,如今赤那野已非當初的邪魔首領,他是個話癆,不說話會死的話癆,“……逐不宜,是誰?” 原來樂窈無聲間,竟將這個名字說出口了。 樂窈沒什么精神應對這個話癆:“與你無關?!?/br> 赤那野沉默了許久,終于不再說話了。 樂窈翹首以盼,終于盼來了天道。 灰蒙蒙的登仙梯盡頭,撲棱棱飛來一只麻雀,正是九州天道。 天道一開口,就是老熟悉的系統味道。 【樂窈,找吾何事?】 樂窈一見小鳥,立即笑容可掬,熱情得讓小麻雀難以招架:“系統,瞧你說的,沒事就不能找你嗎,過來跟我說說話……” 天道黑豆眼珠轉啊轉,心生不祥。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 樂窈融合了天道碑后,在天道幫助下,終于獲得了短暫的下界機會。 她來到了邪魔戰場,東城。 東城已無逐長老,樂窈又破空去了其他三城,挨個找,終于在西城找到了逐不宜。 趕過去時,正逢邪魔潮汐。 她站在邪魔堆里,仰頭望向城上的人。 三個月,卻恍若隔世。 如今的逐不宜一身玄色衣袍,眉目深沉,額心一抹緋色劍靈印,襯得他猶如一座俊美雕像,可當他揮劍指揮城上眾人,又像一個誅魔機器。 事實上,逐長老在如今四城驅魔師的心中,與誅魔機器無異。 自從腹地回來,逐不宜閉門沉寂了七天七夜,直到衡予老祖、石嵐老祖強行破門,才看到滿臉死寂的逐不宜。 這個他們最欣賞的晚輩,如今仿佛喪失了精氣神,只呆愣愣地抱著自己的本命劍,一聲不吭。 更驚悚的是,整個房間內,彌漫一股揮散不去的血氣,四面墻壁,地磚房頂,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線。 這是,禁咒! 以命換命的禁咒! 這小子瘋了,他不要命了! 兩位老祖大驚失色,趕緊扶起逐不宜,將靈力打入他心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