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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紅眼球倏地隱匿消失。 樂窈醒來,就聽見了逐不宜低沉的嗓音,側頭看去,就見清淺的光線從窗中斜撒而進,描摹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沉靜持穩。 逐不宜和南北西三城的帶隊長老在商議事情,樂窈就鉆出九霄劍,抱膝蹲在逐不宜身邊。 “醒了?!敝鸩灰诉呑h事,邊探過來一只手。 樂窈用靈力將手凝實,對著逐不宜的手掌拍了一下,算是早安問候,“早啊?!?/br> “你們在說的什么,有需要我幫忙嗎?”樂窈湊了上去。 逐不宜古井無波的眼底溢出愉悅,“當然有,阿窈過來,幫我看看路線?!?/br> 他們在商議今日的行進路線。 昨夜僥幸找到仙尊留下的煉器房,得以平安度過一晚。今日,他們要往更深處進發,直到找到腹地的秘密。 逐不宜是一定要找出腹地的秘密的,正值積攢功德的最好時機,探索明腹地的秘密,并誅盡邪魔,這是一筆不容錯失的功德。 而另三位長老,是想盡量多搜集些信息,即便他們失敗,喪生于此,只要將信息一點點豐富起來,未來早晚會有人能完整地探索完腹地全境,找到滅除邪魔的機會。 于是這就導致了,目的不同,但四位領隊長老所求的結果都一樣,都不惜冒險,但求更詳細的信息。 大致路線圖,是逐不宜根據樂窈識海里的輿圖畫出來的,但若論熟悉,沒有人比樂窈更熟悉。 她都不用看輿圖,聽了逐不宜的問題,又將另三位長老的意見總結了一下,頓時明白了。 蔥白的手,在輿圖上虛劃出一條路線。 “從煉器峰后山出去,到傳道院,場地開闊,玉石漫地,是另一處相對安全之地,這里也設有防御陣法,放在萬年前,能抵擋渡劫老祖的攻擊,后來為保護年輕弟子,又布置了誅邪陣,不知有沒有受到破壞,倘若壞掉也沒事,就當走正常山路,之后,過青龍廊橋,橫跨萬丈懸崖之間,萬一廊橋出事,還能走旁邊的隧道,這是兩個恐高的渡劫老祖專門挖的……” 逐不宜按照樂窈所說,補充了幾句,便在輿圖上劃分出一條路線,再一次收到三位長老贊嘆的注視。 “要不是……老夫都懷疑,逐長老是哪位曾生活在乾陽宗的大能轉世了?!?/br> “沒在此地生活個七八年,都不一定能摸清楚這些偏僻小道?!?/br> “就算讓人專畫輿圖,也不會畫得這樣詳細?!?/br> 逐不宜但笑不語,看了眼身邊的樂窈,在心里道:“沒,多虧我家阿窈幫忙?!?/br> 樂窈抿嘴一笑,也不管腦袋里多出的一段記憶怎么來的了,也許是系統給她開的掛,“小意思,小意思。接下來的路會更難走,就靠你們自己了?!?/br> 逐不宜一聲令下,眾人起身。 這時,莫商甘凝肅了聲音,“長老,起霧了?!?/br> 不知何時,山間凝結起乳白色的霧,潔白如棉絮,嚴嚴實實地遮蔽了視線,甚至連聲音也蓋住了。 饒是早有準備,樂窈仍蹙起眉頭。 這么大的霧,無疑將人變成瞎眼和聾子,即便有路線也不行,鬼知道白霧里會突然躥出什么東西。 逐不宜面色不改,早有預料般,從容吩咐莫商甘取出兩根捆仙繩,對折成兩段,串珠子似的,東西兩城驅魔師拉一根,南北兩城拉另外一根,四城緊貼著往前,如此可盡最大可能地防止隊員失蹤,盡最大可能減少傷亡。 臨到古玉楨時,出了點問題,因疑惑她身份,所以繩子從昨夜一直捆綁到現在,若還這樣捆綁著走,路上隊友還得分心,另外照顧他,可若是解開繩索,古玉楨出現什么岔子,在這樣的大霧天里,是極為致命的。 古玉楨往后退了一步,決意留在煉器房里。 莫商甘為難,看向逐不宜,“長老,這……”該如何是好。 逐不宜的視線輕悠悠掃過古玉楨,對方目光溫潤,除了因多年誅魔沾染的煞氣,依然是當初那個光風霽月的滄瀾派掌門徒弟。 即便對這人無法生出好感,卻不得不承認,古玉楨確實是難得的雅正之人。 逐不宜讓莫商甘解開古玉楨手上的繩索,勾唇意味深長道:“豈有隨意拋下隊友之理,古道友,跟上?!?/br> 古玉楨動容,卻仍要拒絕,轉眼莫商甘將繩子遞給他,“沒事,你走在我身邊?!?/br> 萬一出事,他可以最快發現。 “多謝?!惫庞駱E低下頭,眼底閃過一抹幽光。 這瘋子……竟要將一個隱患帶在身邊? 逐不宜沉聲道:“出發?!?/br> 眾人深吸了口氣,既加入了探索隊,早已視死如歸,任他魑魅魍魎,無所畏懼:“出發?!?/br> 煉器房大門打開,陰風呼啦啦迎面掃來,落葉撲到腳邊,濃霧里有細長的影子一閃而過。 白霧里視線已全被遮擋,天上地下全模糊一片,拿著輿圖也辨不清方向,路都看不清,更別說沿著路線走。 南北西三城帶隊長老走在了后面,暗中保護逐不宜,逐不宜手執九霄劍,赤色劍芒宛如一個小太陽,成為白霧里唯一的亮光。 事實上,沒人知道,指路的也是一柄劍。 樂窈置身乾陽宗內,越走越是熟悉,冥冥中有種感覺,即便遮住雙眼屏蔽耳識,她隨便摸也能摸到想去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