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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過雪白瑩潤的鞭子,揮舞了幾下,果然神武。但看到她倨傲的模樣,忍不住打趣:“如果斷了呢?!?/br> 她又是一笑,玩笑似的:“斷情,斷情,如果情斷了,我就不要你了?!?/br> 往日一樣微不足道的小事,以為早已遺忘的事,猝不及防浮上識海。 時隔多年,斷情忠心耿耿,如它的鑄造者承諾得那樣,任何武器都截不斷,風里雨里,金城湯池般守護了他幾十年。 可如今,鞭上卻出現了一條裂隙。 斷情,出現了……裂痕。 逐宗久心底不可抑制生出一絲驚慌,而今,終于出現了能克制斷魂的武器嗎,怎么可能啊,這是斷情。 他慍怒地去追究割斷鞭子的那柄劍,卻瞳孔微張,愣在了原地。 ……九霄劍幻化出朱雀的華影,展開赤紅流光的雙翅,正小心翼翼地守護主人。 守護,這柄劍同斷魂一樣,不止主殺戮,亦有守護之意。 逐宗久直勾勾盯著九霄,突地電閃火花,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向逐不宜,艱澀問:“九霄劍的鑄造者,是……你母親?” 正與樂窈吵架的逐不宜,聞言轉頭,看見了緊盯著自己,眼含期待的父親。 期待? 逐不宜勾唇輕笑了聲,一字一頓,化作利刃,殘忍地戳破他最后一絲希冀: “是、啊。父親不是早知道了?” “我不知道……”逐宗久搖搖頭,不知道什么,他卻沒說。似是徹底失去了最后一縷希望,挺直的腰背微微佝僂下去,失魂落魄似的,嘴唇翕動半晌,自嘲了下,“是了,她恨我,她怎么可能不恨我……” 喉嚨溢出腥甜,仰頭噴出一口血! 本命武器受損,連帶他也受了內傷。 “爹爹!”“夫君!”“父親!” 震蕩之時被逐宗久牢牢保護在身后的花銀蓮母子三人,面色大變地呼喚著他,逐仙鈴哇哇大哭。 花銀蓮擔憂地扶起丈夫,見他這模樣,心底涌出慌亂,“夫君,你別嚇我!” 她秀面失望地看向逐不宜,厲聲斥責:“逐不宜,花姨知道你拿了九霄劍,心思浮動,甚至不顧你父親三催四請,遲遲不回宗門,可我萬萬沒想到,你竟拿九霄劍對你父親!” 一番說辭義憤填膺,卻像故意似的,完全沒提他們自己干了什么。 強行拿賞玩別人的武器,莫說放在魔界,就是在講風度的仙門里,也是要拔劍相向的。 長老們卻不知內情,再者比起二公子和小小姐,大公子在血魔宗的名聲一向不好,不敬父母,不友弟妹,肆意張狂,恩將仇報……他們下意識便相信了夫人的話,大驚之下,團團包圍住逐不宜,刀劍相向。 “大公子,宗主和夫人為修補你受損的丹田,到處奔波,你竟這樣對他們,實屬不該??!” “仙鈴小姐和飛羽公子是你弟妹,他們尊敬你這個大哥,哪怕你修煉資質不好,他們也不許弟子們嘲笑你,可你卻——” “多少年過去了,你難道還記恨大夫人之死嗎?” “可大夫人之所以死,是她自己做錯了事!” 樂窈鼓著眼睛,聽這些人一面贊美花銀蓮一家四口的寬仁,一面痛心疾首地斥責逐不宜,仿佛逐不宜一無是處,氣得胸口發悶。 遠的不說,就說逐仙鈴和逐飛羽尊敬大哥,簡直胡說,兩人不管大哥意愿非要看九霄劍,還想占為己有,誰家的尊敬是這樣表達的? 樂窈氣得不行,但她說話別人聽不到,于是用劍柄撞了撞逐不宜,“你為自己辯解下啊?!?/br> 逐不宜淡淡道:“沒用的?!?/br> 母親、meimei解釋了太多次,誰聽了他們的?他也曾解釋過,可這些人只聽自己相信的,并不相信他的話。 后來他漸漸的明白,解釋沒有用。 樂窈一頓,想到話中之意,心頭泛起絲絲心痛。 眾人圍攏上來,其中一個一身披黑甲、嘴角有疤的長老更是雙目如電,冷峻著臉,揮舞大刀向逐不宜劈砍。 朱雀羽翅又抖落出一堆火焰,將攻擊阻擋在外。 “豐裕長老小心!” 逐不宜冷著眸子,與那豐裕長老對視。豐裕長老審視地打量著他,眼底閃過一絲警惕,隨即義正言辭道:“本長老身為昭明寺執法長老,有責任鏟除此等禍孽——” “住手?!?/br> 逐宗久突然出聲,搖搖晃晃站起身,似消耗了所有的精神勁頭,他掃了眼逐不宜,“放他走?!?/br> “宗主不可!”豐裕長老視線掃過面色蒼白的花銀蓮三人,眼神微起波瀾,旋即指著逐不宜,“像這樣妄圖殺害父母兄妹,不孝不悌之人,將來必是隱患!” 逐宗久倦怠道:“放他走……請煉器師,最好的煉器師,不論費多大代價,修補好斷情?!?/br> 豐裕長老還要勸,逐宗久卻沒了耐心,化神威壓蠻橫掃出,“請煉器師,沒聽到是嗎!” 長老們猝不及防被掃飛出去,豐裕長老這才跪伏,“宗主息怒!” 其他長老也反應過來,跪在地上:“宗主息怒!” 如今實力位居魔界前三的血魔宗,乃是逐宗久親自鏟除了界外妖邪,蕩平四方魔寇一手打造起來的,別看他如如今有了女兒性子和善,可一眾屬下都見過他從修羅海中走出的模樣,他一發怒,沒人能撐得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