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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戾看著她的舉止。 少女沒有注意他的視線,發覺沙塵越揮越飄得歡,根本無孔不入,她干脆把人再次拉開往一邊走,“來這邊好了?!?/br> 厭戾任由她扯著自己走。 他們出了小木屋之后,秦千顏跟著不知道要去哪里的厭戾,她當時一心一意想著小青蛇的事,還愁他是不是不愿意變回去了,完全沒注意到他們已經到了一條寬敞的官道上,難怪會遇到有人騎馬而過。 走了一段路,能呼吸到新鮮空氣了,不再一張嘴就是吃進一嘴巴的塵,秦千顏停下腳步,這會她才發覺厭戾一直看著她。 “?” 她眨眨眼。 厭戾沒說什么,他收回視線,轉頭看向前方已經不見影子的縱馬少年。 他眼神微涼。 沒想到倒是看到個熟人。 在遙遠的記憶里,那名少年要比現在要年長一些,半邊臉沾滿了臟污,胸前的傷口在不斷流著血,卻仍然倔強地攔在那女人的面前,明明只是一個無比脆弱的凡人,面對他的時候卻沒有絲毫退縮。 他輕易地捏碎了那人的頭顱,結束之后,那人身上歷代的皇氣倒是讓他在事后吃了點苦頭。 如今皇氣毫無意外地仍然纏繞在他的身上,遠遠地便能感應到金燦燦的一片,讓人難以忽視。 這個少年注定是人間的王者,每一個轉世都是當皇帝的命,這是天命所給他的至尊命格。 如果不是死在他的手上,他該享有永生永世的榮華富貴。 這段小插曲告一段落,秦千顏仍然心心念念厭戾會不會變回小青蛇的事,剛想要重提被策馬少年打斷的話題,便聽見男人突然問:“方才的人,你看清了么?” 方才? 秦千顏茫然了一下,方才那個人嗎?她努力回想起來,剛剛她的心思根本不在馬上少年身上,所以完全沒看清楚那個人的樣子,只依稀覺得應該算得上是個頗為斯文秀氣的男孩,和策馬狂奔的氣質有些不相符。 她老實地搖搖頭。 厭戾眸色微閃,低語:“是嗎?!?/br> 男人神色看起來有些奇怪,秦千顏平時挺遲鈍的,這會卻敏銳地感覺他的情緒好像有點不對,她扯了扯厭戾的袖子:“怎么了?” 厭戾道:“沒看清便罷了。走吧?!?/br> “……哦?!?/br> 二人再次一前一后地走著,秦千顏看厭戾的情緒貌似有些不對,突然暫時不想再追究他要不要變回小青蛇的事了,畢竟人形厭戾的情緒同樣也很重要。 她看了下二人的距離,加快腳步跟上,和男人并排在一起,默默走著。 男人似乎察覺到她這樣的小動作,黑眸瞟了她一下。被他這么一看,秦千顏莫名地覺得有些緊張,她嘴巴張了張,開口道:“等你玩膩了,記得要把小青蛇還給我?!?/br> 話音剛落她就有些糾結,不是說了暫時不想追究嗎! 她怎么還張嘴就來說這個。 明明和小青蛇什么閑話都能嘮嗑,怎么在人形厭戾面前就總是那么慫呢?說句話都不會好好說,之前三番四次都是說得磕磕巴巴,簡直了。 “……” 果然,男人目光變涼,撇過頭不理她了。 秦千顏自知失言,轉過臉呲牙咧嘴地咬了下自己的嘴唇作為懲罰,才佯裝沒事地轉回來。 避免多說多錯,她干脆也不吭聲了。 二人之間的氣氛沉默下來,男人的腿很長,一邁開便是她的兩步,她差不多要小跑起來才能和他并肩走著。 秦千顏眼珠子轉了一圈,目光落在厭戾的赤腳上,不由自主地開始在意起來。 之前她就發覺了,這個人一直是赤腳的。 他也算是神了,赤腳踩在地上竟然不見一絲臟污,雙腳白白凈凈得緊。 那一天在漫天血雨當中也是如此,只有他的位置和身上是干干凈凈的,沒有被沾上一絲一毫的痕跡。 所以她剛剛才下意識想著不能讓他身體沾上灰塵。 如果換了是別人這樣赤著腳走路,她大概覺得這人多半有病,可擱在厭戾面前,反而成了他的個人特色,并沒有半分不潔或不雅之感。 秦千顏不由得想了下,這個人在蛇形幻化人形的時候,該不會全身都是赤/果的吧?正因為如此才會一直沒穿鞋子,她是不是該高興這人起碼還記得給自己套件長袍?雖然那件長袍穿得很是隨意,常常動不動就被她扯開,露出某些不應該被她看到的地方…… 呃,不對不對,扯遠了。 秦千顏揮散腦海里不自覺出現的某個畫面,她輕咳了一聲,暗暗地決定了一件事。 如果厭戾真不打算變回小青蛇,那么她好像需要準備一些東西。 比如說…… 她這邊正想著,忽然又聽見后方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朝二人越來越近。 厭戾神色轉冷。 這地方跑馬的人真不少,秦千顏好奇地回頭看去,發覺原來是那名策馬的少年去而復返。 身后滾起一片沙塵,可見馬跑得有多快。 她正想繼續拉開厭戾躲到一邊,避免吃塵土,還沒走幾步,卻聽見“吁”的一聲低喝,來到他們跟前的少年連忙扯緊繩索。 馬蹄落地,揚起地上一片沙塵,兜頭正要往二人撲一臉,厭戾舉起袖子一揮將之散去,揚起的沙塵瞬間平復下來,他放下袖子,目光冷漠地看著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