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
叫出宿逸的名字,只是習慣使然。 他低低笑了兩聲:原來是這樣。 他起身從床上坐起,身上穿著的衣服是宿逸的,宿逸身型比他高上半個頭,以至于衣服穿在他身上也顯得稍微寬松,黎秋白扯了扯衣領。 宿逸,是你救了我嗎?他問。 宿逸:不是。 他只是留下了他。 我現在,可以離開嗎?黎秋白問。 宿逸回答依舊簡短:不能。 如果我硬要離開呢?黎秋白問。 宿逸:你可以試試。 黎秋白聞言勾了勾唇角:好啊。 他翻身從床上下去,身體又變成了虛幻狀態,他以為宿逸會下來阻攔他,但是沒有,宿逸就只是那么靜靜的坐在床上看著他離開。 黎秋白從窗口一躍而下,回頭也沒有感受到宿逸的氣息,他心中正有些許的疑惑,而后不到十分鐘,他就明白了,他離開了宿逸還沒多遠的距離,心口忽而絞痛不止,他才發現了自己脖子上掛了半塊玉佩。 這玉佩他稱得上熟悉,曾經他在宿逸手中看到了許多次,他當初只是碰了碰,就會被傷到,而現在這塊玉正掛在他的脖子上。 半月的月亮掛在空中,明月旁邊繁星點綴。 黎秋白飄上他離開時的窗口,宿逸還在床上坐著,靜靜的側頭看著窗口的方向,眼底平靜毫無波瀾,即便黎秋白重新出現在了窗口,他的神色也沒有半分變化,好似就那般篤定著黎秋白會回來的。 黎秋白在窗口上坐下,月光從他身后穿透。 黎秋白問他:你對我做了什么? 約定。宿逸說,你醒過來的條件。 黎秋白討厭他說話說得不明不白,他追問:什么約定? 宿逸:你不能離開我超過五百米。 黎秋白指尖勾著脖子上的繩索,玉在月下看著成色十分好,他問:宿逸,我討厭這個,能摘下來嗎? 他嘗試過了,他沒有辦法取下這半塊玉。 宿逸沉默的看著他,沒有給出回答,黎秋白已然明白,他臉上笑著,眼中卻沒有半分笑意的說:宿逸,我有點討厭你了。 宿逸別過頭,道:無所謂。 黎秋白幾天都沒有再和宿逸說過餓,宿逸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表現出關注,一人一鬼在這間公寓中毫無交流。 他們間的氛圍緩了好幾天。 周六上午,窗外是個陰天,四月清明節時期,天氣微涼,黎秋白坐在窗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宿逸坐在客廳吃著飯。 他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唇上顏色也很淺淡,活像被吸干了精氣,身上的疏離氣場更為強烈。 兩方本互不打擾,黎秋白閉眼吹著風,突然聽到宿逸那頭傳來一陣什么東西碎了的清脆響聲,黎秋白轉過頭,就看到宿逸一手撐著桌子站在桌旁,腳下碎了一個杯子。 還沒老呢,手就不穩了?黎秋白嘲笑道。 宿逸沒有出聲,站了一會兒蹲下清理地上的碎片。 黎秋白見他不理自己,從窗口跳下來,宿逸,我餓了,給點吃的好不好? 他語氣神態和之前沒什么兩樣,就好像這幾天無聲的冷戰未曾發生,宿逸腳步一頓,轉過頭看了他一會兒,這次沒有再提什么制約不制約,順著黎秋白的話,讓他過來。 黎秋白走過去,宿逸道:黎秋白,我不是你想招惹就能招惹的人。 黎秋白問:所以呢? 宿逸:你想從我這里得到陰氣,我可以給你。 這話后面一般還跟隨著條件,黎秋白靜靜聽著。 宿逸道:但是,我要你想明白,你對我們關系的定義。 黎秋白問:什么意思? 宿逸:互取所需,還是你情我愿。 黎秋白還想追問他這句話到底什么意思,宿逸已經轉過身收拾了地上的玻璃碎片去扔垃圾了。 這之后宿逸沒有再和他說什么,黎秋白一個人琢磨著,從白天到了晚上,他坐在窗上,看著天空的月色,忽而腦海里靈光一閃,宿逸的話在他腦海里回響。 各取所需,還是你情我愿。 這兩種條件看著似乎相差并不大,這也是黎秋白未能想明白的問題,各取所需,他需要宿逸給他填飽肚子,宿逸呢,宿逸又需要從他這里得到什么? 似乎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宿逸都是絕對掌握主權的一方,宿逸卻和他說出了各取所需這樣的話。 而再聯想起他從宿逸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過程,所謂定義關系好像就沒有那么的難以理解了。 黎秋白走到床邊,宿逸還沒有睡熟,在黎秋白在他床邊停下的時候,他就睜開了眼睛。 黎秋白道:宿逸,我想好了。 宿逸掀起眼簾看向他。 黎秋白道:我們只要各取所需就好了,不是嗎? 宿逸: 他坐起來,側頭看向黎秋白,問:這就是你的答案? 是。黎秋白點頭。 宿逸唇邊溢出一絲笑,但給人的感覺卻并不像開心的樣子。 黎秋白鮮少會見到他笑,還沒從中覺出幾分滋味,又聽宿逸說:過來。 黎秋白坐在床邊。 宿逸說:想要的,你自己拿。 黎秋白攀上他的肩膀,吻上他的唇。 宿逸的唇不如往常那么溫熱,帶著一絲絲涼意。 黎秋白還回想著他方才的笑,正愣神間,宿逸扣住了他的后腦勺,將淺嘗即止的吻化作深吻,令人沉淪的滋味交替。 五分鐘過去,黎秋白抵住宿逸的肩頭,偏頭道:夠了。 宿逸咬的他的嘴唇都發麻。 他察覺到宿逸的心情似乎很壞,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你想要的,我給你了。宿逸嗓音低低道,接下來,該你了。 他翻身將黎秋白壓至身下,抬手解了他的扣子,動作粗魯沒有溫情可言。 沒日沒夜的縱欲,黎秋白魂體都罕見的顯露了疲態,宿逸大多時候話很少,黎秋白無法離開他五百米的范圍內,宿逸又不常出門,黎秋白嘗試著想要東山再起,奪取宿逸的身體,卻陡然發現,他的力量全然被封印了。 毫無疑問,這一切的原因都來自于宿逸。 他甚至連宿逸的夢境都無法侵入了。 天邊黎明初升,臥房窗戶半開,房內空無一人,黎秋白坐在窗口,低頭看著半塊玉佩,這玩意兒弄不斷取不下,就跟長在他脖子上了一樣,除了限制他的行動,壓制他的能力,對他的魂體似乎沒有別的傷害,但是還是很礙事啊。 另外半塊玉佩宿逸倒是還帶在身上,黎秋白越發不明白宿逸在想什么。 宿逸在完事后洗完澡就去了書房,不知在做些什么,黎秋白也沒有興趣窺探,大抵每日在一起,距離太近已經讓他產生了厭倦。 黎秋白雙手搭在腦后,閉上了雙眼。 上午七點,天邊剛亮不久,宿逸家中迎來了客人。 黎秋白在臥房中聽到敲門聲,他推門出去,宿逸剛巧走過臥房門口,看到黎秋白開門,他側睨了黎秋白一眼,讓他在房間里待著別出來。 黎秋白哦了聲又縮了回去。 但讓他乖乖在房間里待著,現在的又怎么可能聽宿逸的話。 在宿逸開門沒多久,黎秋白就化為實體走出了臥房,一大早就來訪的客人還是個老熟人舒予。 他一出去,客廳里坐著的兩人都朝他投來了視線。 舒予:這是 宿逸淡淡回過頭,對黎秋白突兀的出場全然不驚訝,他道:我室友。 舒予笑著和黎秋白說了聲你好,心道宿逸也不像是會找人合租的性格,而且 黎秋白也回了句你好。 宿逸已經開始趕客:拿了東西就先走吧。 行吧行吧。舒予水都沒喝上一口,不過見宿逸家里還有旁人在,便沒多說他們那邊的事,今天就打擾了,我先走了。 他說話間,拿起了桌上的錦囊。 這是宿逸曾經收過鬼王的那個錦囊,他從云理寺收回來,如今又被舒予帶走了。 黎秋白記得舒予的嗅覺很敏銳,可是直到他離開,黎秋白都沒從他臉上看出什么。 舒予離開了這里,宿逸才對黎秋白開口。 不是讓你別出來。 黎秋白說:我有點餓了。 宿逸放下水杯,垂眸斂了眼中神情:是嗎? 他起身走向黎秋白。 黎秋白后退兩步,好像沒那么餓。 宿逸一手抵著黎秋白身后的門,說:你餓了。 現在不餓了。黎秋白從他手臂下鉆了出去。 宿逸抓住他的手臂,垂眸道:我餓了。 黎秋白: 他或許真的,不是很了解宿逸。 第81章 占有你的身體17 宿逸,你做了什么? 你身上沾染了死氣 宿逸,你改了誰的命?或許我不該多說,但是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害的是自己!趁著現在還不晚,趕緊停下吧 書房書桌上暖色的燈光照在宿逸臉上,他素來冷淡的眉眼都仿佛帶了點溫度,宿逸回想起今天早上舒予和他說的話,頓了片刻,他抬手按了按眉間,繼續處理工作。 停不下了,早已停不下了。 他和那邊的人完全斷了聯系,也不再準備接觸那邊的事,這次是因為舒予他們突然提出關于鬼王還有些問題,特意來找他借錦囊一段時間。 他雖不知詳細內情,但也猜測得到這事恐怕又要掀起波瀾他不能讓他們發現黎秋白的存在。 隔壁的浴室中,黎秋白躺在浴缸里,看著頭頂的燈,想的和宿逸是一件事,舒予之前見過他,但因當時雙方決斗,黎秋白面上帶著符文,幾番打斗,也沒人太過注意他的具體長相,對方這次大抵是沒有認出他。 不過,他現在能力盡被封于體內,沒有發揮的余地,連自由行動的權利都被剝奪了,翻不起什么浪。 一周后,舒予再次找上了宿逸。 彼時黎秋白坐在客廳看著電視,是他去開的門。 舒予見來開門的人是他,愣了愣,后又想起來他是宿逸的室友,客氣問道:宿逸在家嗎? 在。黎秋白嘴里含著棒棒糖,穿著白色連帽衫,一身居家休閑裝,看著就像是個大學生,身上氣息清爽純凈。 舒予在他身上聞到了宿逸身上常帶的味道。 黎秋白背過身走到書房門口,他還未敲門,門已經先從里面拉開了,宿逸站在門口,面無血色,唇色蒼白,眉眼帶著冷意。 這是黎秋白清醒后最常見到他的模樣,宿逸除卻在床上短暫的失控,平時差不多都維持著這副狀態,他已經見怪不怪。 黎秋白:有人找你。 知道了。宿逸從他身旁走過,順帶帶上了門。 黎秋白坐在客廳,本想著聽聽他們說些什么,不想宿逸直接和舒予一同進了書房,他眸子微動,知曉這是兩人的談話不方便讓他聽到,待門關上后,他輕手輕腳走到門外,還沒聽上兩句,里面突然又安靜了。 隨后書房的門打開,宿逸站在門口,兩人四目相對,黎秋白毫不心虛的問道:要喝點水嗎? 不用。宿逸說。 黎秋白聳聳肩,轉身回到了客廳。 書房內窗戶半開,窗簾被風吹得飄飄蕩蕩,宿逸重新回到茶幾邊坐下。 舒予:怎么了? 以他的方向看不到門口的場景,只聽得到門口剛傳來了對話聲。 宿逸道:沒事。 宿逸,你和鬼王,是不是在之前就碰過面?舒予說起了正事。 他想了起來,那次在墓xue中,他聞到的鬼王氣味,曾經在宿逸身上聞到過,一般情況下,他是很難辨別鬼與鬼之間的差別的,這也多虧了鬼王的氣息很特殊。 宿逸:是。 舒予半身前傾:你們是怎么碰過面的? 宿逸:他已經消失了,現在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有。舒予說,他沒有消失。 宿逸動作微頓,偏頭看去,不動聲色的問:什么意思? 而且就在這里,在這座城市。舒予肯定道,目光緊緊盯著宿逸的眼睛,宿逸眼底未曾有絲毫的波動。 所以呢?他靠在沙發上,模樣閑散的反問他,你來問我,我也沒辦法給你答案,而且,在之前我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會再管這些事了。 宿逸,告訴我,你身上的死氣怎么回事?舒予問。 宿逸:和你無關。 兩人對話間逐漸參雜了硝煙味。 客廳里黎秋白磕著瓜子,在宿逸他們兩人進去半個小時后,垃圾桶里已經有了一堆瓜子殼,沒過多久,書房的門打開了,舒予從里面走了出來。 黎秋白靠著沙發轉頭看去,問:就要走了嗎? 說實話,每天老對著宿逸那張冰塊臉,偶爾見見旁人都覺得和藹可親了。 啊,對。舒予對他笑了笑,打擾了 他頓了頓,看向黎秋白頸間,你戴了玉佩嗎? 黎秋白食指勾出繩子,玉佩露了出來:你說這個? 舒予腳步一轉,走到沙發旁,能給我看看嗎? 有什么問題嗎?黎秋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