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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怪她這么想,但凡朱芳草平日里別那么小肚雞腸,整天拐彎抹角盯著老兩口手里的三瓜倆棗,燕秋也不至于這么想。 她恨啊,恨自己平日里對兒媳婦管教不嚴,恨朱芳草狼心狗肺,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沖過去一把抓住朱芳草的頭發,扯著給了她兩耳光: “我就知道你容不下拾柒,不想讓我們給拾柒留東西,你這人心腸咋這么狠?!” 朱芳草被這兩耳光扇的耳朵里嗡嗡響,之前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落魄,聽到這話,心里面更是陣陣發虛,她確實是不想讓公婆給拾柒留東西,但是,但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這一連串兒都是有原因的,朱芳草硬著頭皮想解釋。 “媽,不是,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都這樣了,要是故意的還了得?!” 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差點把燕秋給氣炸,她現在光想想都覺得后怕,萬一她的拾柒不是有大氣運的,孩子的名聲直接就毀了,鄉下地方名聲有時候比天還大,朱芳草這是成心要毀了拾柒一輩子! 她越想越覺得這三兒媳婦兒心狠,但燕秋也沒和那些混混沌沌的娘一樣,覺得王八蛋只有別人家的娃,自己家娃清清白白在人間,她心里面清楚地知道,朱芳草混賬成這幅德行,和自家老三脫不開干系。 要是老三從來沒動過歪腦筋,她朱芳草敢膨脹成這樣?! 要是老三在朱芳草一開始動歪心思時候狠狠收拾她一頓,朱芳草能做出來這種事?! 說的再直接一點,今天這神婆要是沒有老三,朱芳草鬧肚子鬧成這副德行能把人給請來?! 分家!必須分家! 燕秋一把扔開了朱芳草,轉過身略帶警告地瞥林山海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確:你今兒要是不說分家,晚上就自己跪搓衣板去。 多少年老夫老妻了,兩口子早就養成了默契,林山海當下里就覺得膝蓋骨隱隱作疼,趕緊給了老妻一個安撫的眼神,陰著臉開口: “老三,今兒這事兒,不管你們兩口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你們兩口子沒有和我們商量就把人叫上門都是事實,怎么,這個家什么時候輪到你們兩口子當家了?!” 林不從本來還以為自己只要不開口就能盡量減少了存在感,沒成想老父親一張嘴就把自己給點了出來,再一聽自家老父親口風不對,竟然頗有放棄他們三房的念頭,冷汗霎時間嘩嘩往下淌。 “爹,我錯了?!绷掷先殂魴M流,眼瞅著林山海兩口子不為所動,狠狠心,直接將黑鍋全甩給了朱芳草。 “都是這個婆娘的錯!” 朱芳草霎時間瞪大了雙眼,嘴唇下意識囁嚅幾下想反駁,到底是知道只有這樣做才能將他們家的損失降到最低,硬生生忍住了,接下了這口屎盆子。 見朱芳草知道配合,林不從也是松了口氣,趕緊辯解:“她昨兒晚上和我說,說拾柒身子弱,這么一下不知道掉魂沒掉魂,說她已經和娘提議過了,讓我明天去她娘家那邊請神婆過來給拾柒看看,叫叫魂?!?/br> “我是真以為她已經和娘說過了,沒想到她竟然這么大的膽,爹,娘,我以后肯定對她好生看管,再也不能讓她做出這種事了!” 眼下正是分家的大好機會,林山海怎么可能輕易放過,你說歸你說,他信了一個字兒都算對不起這些年來殺的豬。 “說一千道一萬,你還是覺得自己婆娘比我們兩口子靠譜,我們兩口子都沒放過風聲,你婆娘一說你就信,萬一哪天你婆娘給我們兩口子灌了百草枯,隨便找個理由一扯,你是不是也要信了?” 燕秋本來沒想到這點,被自家男人這么一說,也覺得十分可能,當下里越發看三房兩口子不順眼:“你們容不下拾柒,還想要自己當家做主,把我和你爸當傻子,那沒啥好說的?!?/br> 兩口子異口同聲:“分家!” 這兩個字兒一出口,人群里頓時一片嘩然。 盡管已經進入了新時代,多子多福的觀念仍然深入人心,尤其是在鄉下地方,人多就意味著人口多,男丁多,土地多,工分多,等于這一家子不好欺負,說出去也有面兒。 槐樹生產大隊不乏哪怕私下里鬧得雞飛狗跳也還是要硬拖著不肯分家的,家家都不比林老三兩口子遜色,眼見林山海兩口子竟然這么干脆利索提出了分家,大家哪里能不驚訝。 當下里就紛紛開口勸林山海兩口子三思。 畢竟,林老三好歹是個兒子,能生孫子的。 “老爺子,林老三已經知錯了,就先繞了他這一次吧?!?/br> “哎,他也是太老實了才會被朱芳草給騙了的,這男人心思都不如女人,他應該也不是故意的,有了這一次以后他肯定就不敢再聽朱芳草的了,都是一家子,哪里有當老子的和當兒子的記仇的?!?/br> “燕秋,老姐妹,你這脾氣也太大了……” 旁人家不知道林山海的性子,總以為這兩口子是被兒子兒媳給氣狠了,說的氣話,冷靜下來就會后悔了,可三兄弟以及三妯娌卻知道公婆說的肯定是真心話,他們是真的想把三房家給分了出去。 林老三兩口子當下里生生打了一個激靈,說實在的,自打發現愛寶這孩子有福運以后,沒想過分家那是不可能的,可他們兩口子設想的分家和眼前這場面可不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