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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人瞧見勢頭不對, 再拖或許便走不了了,忙向著許昭昭說道:“小姐,來不及了,再過一個時辰,城門就會關閉,到時再也沒法出去了?!?/br> 許昭昭聽出了是阿謹的聲音,頓時心亂如麻,她甚至不敢回過頭看向他,只慌亂地點頭, 有些猶豫不決。 她還剩最后一日留在這里,若是繼續留在京城, 等她離開后,所有人會保持著現有的記憶, 她會成為秦謹言心中的一個結, 憑借阿謹的才智,也遲早有一天會知道,她一開始只是因為任務接近他, 而她也沒辦法再去見爺爺一面。 與其揭開殘酷的事實,不如留下一個美好的謊言,為她安排上一個出京城途中遭了賊人而死的結局。 這個同樣也是許昭昭原身應該有的結局,她按原書里,確實早就應該隨許閣老一起離開京城,自此避免朝廷權謀的紛爭,只是原身是因為秦子軒之事傷及心神,才郁郁而終。 這樣死后,所有人的記憶將會得到修改,在這份記憶里,她只會是少年年少讀書時萍水相逢的同窗,在他心里落下一個不痛不癢的記憶。 這才是……作為許昭昭的結局。 許昭昭的步子停了半瞬,而后輕咬著唇,下了決定。黑暗里,少女稍一頷首,竟頭也不回,幾欲隨著接應的三人往城外走去。 雖是沒有任何爭吵打斗,但氣氛僵持著,似有火藥味,一觸即燃。 “許昭昭!” 見她真的沒有回頭,突然,秦謹言大吼一聲,帶著些許怒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目光灼灼地看著許昭昭將要遠去的背影。 阿謹鮮少喊她全名,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甚至從來不會兇她,這是頭一次見他大怒。 許昭昭渾身一震,眼底不知為何慢慢涌上了淚意,身子微僵,停下了腳步。她不忍地闔上眼,掙扎片刻,還是回過頭。 “小姐!” 接應的人也被迫停下了步子,緊擰著眉頭,看向秦謹言那邊,他身后帶了一批精兵,只要稍作阻攔,他們根本沒法帶走小姐。 許昭昭揪著手中的帕子,深呼吸幾下,忍下眼眶中的熱意,正想佯裝輕松一般笑著同阿謹說自己不過是出京城看望爺爺,不必那么緊張。 她才緩好情緒,正欲開口,卻對上了少年的面龐。 夜色中,少年背后便是華燈已下,漸入深夜的京城。而他身旁的士兵點著火把,火焰或明或暗的照在他的面上,讓容貌添上了些妖異。 似遠山一般的長眉蹙起,臉沉如水。許昭昭以為她會看到一雙盛滿怒意的眼眸,阿謹向來不喜有人騙他、瞞他,正因如此,他與其父母如今相交平平。 她也做好了承受怒氣的準備,卻沒想到她看到少年的眼尾微微泛紅,直直地看向她,眼底竟藏著幾絲怕被人拋卻的落寞。 仿佛此刻他不再是位居高位的輔政大臣,還是從前那個低微的庶子,唯一的光亮就是昭昭。 “阿謹,我只是……” 那些掩飾的借口再難說出口,許昭昭咬著唇瓣,多了些許痛意,才逼著自己把話說下去。 “昭昭回來好不好?” 少年徒自打斷,似是極怕她再說出要走的話,聲音軟了下來,甚至帶有些無措。 他往前走了幾步,伸出手臂,長袍的衣袖順著滑下半分,露出一截有些眼熟的紅繩。他的目光多了些偏執,誘道:“昭昭,當初你送我紅繩,喊我是你的夫郎時,我信了。如今我爬上了這個位子,終于能配得上你了,等你回去,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他手腕上的紅繩已隨著時間流逝,鮮紅的顏色褪去,甚至因為他更為成熟,手腕骨較之前稍長,而在有力的手腕上磨出了一圈紅印。 可他仍舊戴著它,不曾摘下過。 現在都他手握重權,無人敢欺他。甚至于只要他有反心,便能坐上龍椅。手腕上廉價的紅繩也更為突兀,似乎已不能配得上現在的他。 少年的目光中滿是卑微的期盼,向小姑娘伸出了手,可越說著,他的聲音越是沙啞,最后喉間似是被石子塞著,每每再說一個字,目光越發黯淡。 因為……他沒有在小姑娘臉上看到絲毫欣喜,反倒愈多的是愧意。 他的手掌攤開,掌心朝上。他緩緩闔上眼,不敢去看結果,如今就像是昭昭在裁決他的生死一般。 只要她愿意回來,他可以全當之前那些沒有發生過…… 等了許久,掌心中的溫熱慢慢變涼,小姑娘終于給了他答案:“阿謹,對不起?!?/br> 若是阿謹責她,她心底還好受些,可偏偏這般,她下不去狠心再騙他。 聽到了昭昭的回答,秦謹言心頭一疼,似有人狠狠地揪著他的心,這個結果他不意外,但親耳聽到時,仍像針扎了一般,細細密密的痛感在心底蔓延。 他黑睫輕顫,再次睜眼時,眼中多了一些許昭昭無法看懂的情緒。 他看了一眼停在城門外的馬車,唇角已然抿下,抬起手道:“關閉城門,不許任何人進出?!?/br> 守城的士兵自然認出了令牌,以為是有什么要犯要逃,兩邊的士兵慢慢推著高大森嚴的城門,將要關上。 看著出城的空間越來越小,接應的三人神色已明顯慌了起來,急聲道:“小姐,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許昭昭看著城門外停著的馬車,僅要她快跑幾步,興許能在城門關閉前離開,不禁雙手抓著衣裙,往城門外小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