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大師 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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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期盼地看向葉可可。 “是的,斐哥?!比~可可微微一笑,“夢都是反著來的?!?/br> 聽她這么說,秦斐明顯松了一大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他喃喃說道,“夢是反的,對……是反的……” “斐哥這么久不來看我,是因為爹爹布置的功課太多了嗎?”葉可可適時開口,“若是這樣,要我去跟爹爹說一說么?” “沒有沒有!”秦斐幾乎是把這話喊出來的,“太傅布置的剛剛好!” “是我……”他聲音低了下來,“是我太過愚笨……怎么也達不到母后的要求……” 說到這里,他面露痛苦之色,伸手抱住了頭,眼神也跟著狂亂了起來。 “道虛師父說,我天生三魂七魄不足,二魄靈慧受損,七魄英魂不旺,需要補足……需要補足……” “對啊?!彼冻隽怂煽斓男θ?,“我快要解脫了?!?/br> “斐哥認為這是解脫嗎?”葉可可問道,“補足后的你,真的還是你嗎?” 秦斐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斐哥應該是忘了吧,”她說道,“我的及笄早就過了?!?/br> “什么時候?”青年面露詫異,“我記錯日子了?是在前幾日?不可能是半個月前啊……你的生辰我明明記得很清楚,是太傅提前了?” 見他還要再猜下去,葉可可給出了答案,“加上今年,是三年前,斐哥?!?/br> 秦斐愣怔了半晌,目光急促地在葉可可臉上徘徊,似乎是想從上面找出那么一丁半點的玩笑神色,然而在半盞茶后,一無所獲的他臉色迅速灰白了起來。 “怎么會是三年前……”他嘴唇顫抖,“三年前,我、我……” “三年前你在籌備大婚,斐哥?!比~可可笑了一下,“你娶了顧家的大姑娘當皇后,還記得嗎?” 青年慌張了起來,“那禮物……我給你的禮物……” “你可能是太忙了吧,就把這事忘了?!鄙倥矒岬?,“不過你二月時送了我個玉雕天宮,說實話也挺好看的?!?/br> 秦斐嗓子像是被什么給堵了,“……我不會雕玉的?!?/br> “您是九五之尊,陛下,”葉可可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已經不需要事事親為了?!?/br> 她說得越風輕云淡,秦斐就抖得越厲害。他把臉埋進了手里,像是在哭,又干澀到沒有半滴眼淚,直到葉可可說出了那句話: “陛下您召我進宮是為了殺掉祭天,還記得嗎?” 秦斐猛地抬頭,密密麻麻地血絲爬滿了他的眼球。 “劊子手和祭品,不應見面,也無舊可敘?!比~可可說道,“您今夜不該來此?!?/br> 脖頸上的血管凸起,像是一條盤旋而上的青蟒,秦斐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些什么,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半晌之后,才從牙縫里寄出了一句:“朕……是天子?!?/br> “您是?!比~可可應道。 他的眼神很空,“朕……得保護母后?!?/br> “那我們呢,陛下?”葉可可問道,“您的臣民怎么辦?” 秦斐沒有說話。他站在那里,耷拉著腦袋,明明身量頗高,卻又像是根本沒人在那兒,月光穿透空蕩蕩的軀殼,映出了一地霜白。 “朕該走了?!彼偬ь^時,神情已宛若變了個人。 他又是葉可可如今熟悉的秦斐了。 “茗才人蕙質蘭心,甚得朕意,賜宮女內侍若干,”他這一回像是完全看不見身前的少女一般,徑直走向了側門,在門邊腳步頓了一下,“這些人明日便到,才人先歇息吧?!?/br> 等到秦斐的背影消失在宮殿正門,葉茗才顫顫巍巍地從角落里出來,聲若蚊蚋,“方才……是什么?是陛下嗎?” “我也不知道?!比~可可收回目光,抿了抿嘴唇,“我只知道,無論那是什么,都不再是秦斐了?!?/br> 因為秦斐的到訪,在蘭華宮的第一晚,葉可可睡得很不踏實。 她又回到了夢境之中,入眼是滿目的紅色。 那紅并不正,像是摻了水一般,帶著點粉,又泛著點桃,像是暈開的血。 葉可可費了點功夫去弄明白那是頭頂床帳的顏色,才意識到自己的視力已經大不如前。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手背依舊光滑,只是透著揮之不去的青白。 這句身體依舊年輕,卻已經走上了陌路。 她能感覺到從四肢百骸涌上的無力感,僅僅是做起來就耗光了積攢的所有力氣??吭诖差^喘息了一會兒,葉可可才迷迷糊糊地想到: 難道是要死了嗎? 這是一間陌生的房間,卻一看就知道她在這里生活了許久。家具是葉宣梧喜歡的紅木,擺件是葉夫人偏愛的玉雕,屏風繡著葉元岐的畫,博物柜上收著宋運珹愛不釋手的那把斑竹扇,床帳是葉茗才會選的張揚。 她一個人,執著地在這里留下了一家的痕跡。 沒等葉可可感嘆自己的固執,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房間的門被人從外推開。 出乎她意料的是,進來的人是玉棋。 與印象里的模樣相比,她年長了一些,梳著婦人髻,穿了一身棗色的衣裳,臉上不笑時也有了威嚴的味道,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一位很得器重的管家娘子。 “小姐?!?/br> 已不再是少女模樣的玉棋一見到葉可可便紅了眼,“宮里來了消息,陛下在紫宸殿放了把火,已經……已經……” 還未說完,她已是泣不成聲。 “為什么呀!”她用手捂住了臉,“明明!明明陛下和小姐都是好人!” “哭什么呀,就是好人才不長命呢?!比~可可說道,“小姐我現在沒力氣大聲說話啦,你走近點?!?/br> 玉棋聞言擦掉了眼淚,幾步走到床前,抬眼看她,然而看著看著又大滴大滴地掉起了眼淚。 “我現在很嚇人是嗎?”葉可可摸了摸微微有些凹陷的臉頰。 “小姐……只是看著有些憔悴?!庇衿迮θ套×肃ㄆ?。 “騙人,不過我喜歡聽?!比~可可笑道,“吩咐你的事都安排好了?” 玉棋點了點頭,抬手擦去臉上的淚珠,“婢子已經通知了宣王殿下,等宮里的火一滅,就請他做大行皇帝?!?/br> 聽到她的話,葉可可喃喃道:“不著急,不著急,這火……得燒久點?!?/br> 說完她又問道:“政事堂那邊知道這事了嗎?” 玉棋回道:“諸位大人只知道宮里起火了,其他一概不知?!?/br> 畢竟,誰能想到風華正茂的帝王會自盡呢? “那就繼續瞞著,”葉可可吩咐道,“直到宣王拿到兵符,再讓他們知道,倘若有人察覺不對,就讓崖山衛把政事堂圍了,等宮里燒干凈了再讓他們出來……咳咳咳咳咳……” 劇烈地咳嗽打斷了女子的話,她緩了好一陣子才繼續說道:“我的話應該還有點用,如果他們不聽,你就拿了這個去?!?/br> 說著,她從枕頭下摸出了一塊令牌。 那令牌不過巴掌大小,做工也稱不上精細,就是簡簡單單一塊木牌上了層桐油。因常被人拿在手里搓磨的原因,整個牌身都光滑無比,連帶著中間刻的字都有些磨平了。 “文正”——令牌上只有這兩個字。 玉棋接過令牌,淚眼婆娑,“婢子省得?!?/br> “瞧你,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就哭了三次,都當娘了怎么還這么愛哭?!?/br> 葉可可虛弱地笑了。 “其實啊,別人看我們兩個一個當皇帝,一個當衛國公夫人,覺得我們風光無限,可那都是虛的?!?/br> “我想要的和他想要的,都求不到,也求不得,最終都得自欺欺人,告訴自己這樣也不錯?!?/br> 她笑著靠回了枕頭上,半闔著眼睛。 “所以別為我倆擔心,也別為我倆傷心,我們好著呢。這一路走來,哪個選擇也沒錯,哪個決定也不孬,硬要說有什么后悔的話——” “那天在皇宮門口,他說他害怕,我要是……不讓他進去就好了,誰說皇帝就一定要住皇宮里?” 葉可可的眼皮越來越沉,玉棋為她蓋上被子,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而在她關門走遠之后,本該陷入沉睡的女子卻睜開了眼睛。 “你在這里,對嗎?”她對著只有自己的房間說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但你一定在這兒,對嗎?” 理所當然,沒有人應答。 “這么說話真像自言自語,有點傻?!迸诱f道,“不過我早就知道你了?!?/br> “表哥在我面前從來不會掩飾,他經常會說漏嘴,什么系統啦,妖精啦,老說些奇奇怪怪的話?!?/br> “而且我了解他,他哪有那個野心去當皇上?一個成天抱怨老家伙們異想天開的人,突然有一天就跟他們一生一世一起走了?”她撲哧一笑,“我原先還懷疑過他被下了降頭?!?/br> “后來我又在謝修齊身上見過你,不過那個家伙是個慫蛋,瞻前顧后,患得患失,怎么也不下了決心,我還以為你會在他身上蹉跎一生呢,卻沒成想,他竟然自殺了?!?/br> “我本以為你會去找秦曄,結果你去找了道虛?!?/br> 說到這里,她還有閑心埋汰人,“不是我說,你這看男人的眼光也太差了,跟我堂姐有的一拼?!?/br>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句話刺激到了,原本無人的房間內亮起了幽幽的綠光,一個四四方方的半透明面板憑空出現在了床邊。 “啊,原來你長這樣,”葉可可道,“真丑?!?/br> 那面板晃晃悠悠地飄到了她跟前。 “你是妖精么?”她問道,“打得過宮里那個么?” 面板晃悠了一下,像是贊同又像是否認。 “道虛死的時候,說他用龍脈布陣,把我和秦曄與那陣法連在了一起,要是不摧毀陣法,我們就得死,摧毀陣法,他也能借著龍脈卷土重來?!比~可可失笑,“我本來是當瞎話聽的,不過既然我確實要死了,那能重來一回也不稀奇吧?” 面板上下跳動了兩下。 “你是說稀奇?”她猜測道,“那道虛還真有兩下子,我還以為他是個江湖騙子呢?!?/br> 說完,她沉默了一瞬才說道:“這話從我嘴里說出來可真奇怪,不過……倘若真能重活一世,好像也不賴?!?/br> “娘親,爹爹,大伯,表哥,茗姐……如果能再見一面就好了?!?/br> 她仰起頭,盯著桃紅色的床帳,“還有秦曄,他那么討厭皇宮,如今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一定也很難過吧?!?/br> “好在,我很快也會去陪他了……”葉可可闔上眼,淚水最終滾了下來,“這些年,我倆互相支撐著走了過來,這黃泉路上……也得搭個伴啊……” 女子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漸漸沒了聲息。也不知過了多久,玉棋重新推開房門,走到床前搖她,搖了半天才沒有醒,才“噗通”一聲跪到了床前,號啕大哭起來。 在這哭聲中,葉可可睜開眼,看到了頭頂的米色床帳。身畔的葉茗睡得人事不知,禍國妖妃系統靠在床頭一動不動,似乎也在休息,唯有造反大師系統懸在空中,散發出幽幽的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