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大師 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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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還涂著胭脂水粉呢! “張公公!”她花貓兒似的臉上期盼都快溢出來了,“您來這里……是不是陛下終于打算臨幸我了?” 此言一出,張如海兀得瞪大了眼睛。 “哎呀,您看看我?!?/br> 葉茗跟花蝴蝶似的轉了一圈,“這身段?!?/br> 葉茗伸手拍了拍臉頰,“這臉蛋?!?/br> 葉茗指了指跟閑置也沒兩樣的蘭華宮,“這氣氛?!?/br> 然后,她又湊了過去,“難道不值得臨幸一下嗎!” “???”張如海大概太監生涯里第一次碰到這么直白的妃嬪,舌頭都打結了。 “茗姐,茗姐,矜持,矜持!”葉可可見狀,趕緊拉住快要撲到大太監身上的堂姐,一邊把他往后拉,一邊沖張如海擺手。后者立時向后撤,誰知還沒走幾步又被葉茗一把拉住,嚇得張如海趕緊把衣角往外扯,扭頭就跑。 等跑到一半,他還往回看看,就見葉茗即便一半身子被葉可可拽進了蘭華宮里,剩下的一半還在努力掙扎,似乎是想要把他給抓回去! 當場被嚇了個激靈,張如海徹底不再猶豫,一溜煙小跑就沒了蹤影。 而在蘭華宮中,一被“拽”進宮殿,葉茗就停止了“掙扎”。只見她順手把宮門一關,對著葉可可眼淚就下來了,“可可……你是不知道,這些日子可嚇死我了!” “在其他人眼里,你可能比較嚇人?!比~可可中肯地評價道。 葉茗全當沒聽到,繼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苦:“這皇帝腦子有毛病??!把我一個人扔到這么大的宮殿里,三餐每樣就那么一小口,他以為自己養貓呢?貓還有零嘴吃,我別說吃零嘴,多吃口米都不行,這有天理嗎?” 她這一哭,故意涂抹的胭脂水粉就徹底暈開了,那不是一般的嚇人。 葉可可覺得不能這么虐待自己的心臟,當即在這宮里轉了半圈,卻只找到了半盆涼水。 “別看了,熱水和吃的會一起送來,一天就三回兒,” 葉茗扁了扁嘴,“這便是早上的那盆涼了?!?/br> “要喝茶的話,要自己去水井里打,這蘭華宮的小廚房倒是有碳和柴,但我不會弄,所以你要是渴了也忍著?!?/br> 她說得理直氣壯。 葉可可回得更理直氣壯,“過來把你臉洗了?!?/br> 葉茗瞧著那盆涼透了的水,磨磨嘰嘰不肯動。 葉可可見狀直接把她拉到盤前,拿帕子沾了水就往她臉上擦,葉茗被擦得慘叫連連,等到全部弄完,臉皮都有點被揉紅了。 “你個沒良心的?!彼酆瑴I光,“你當我畫成這樣都是為了誰?” 葉可可把完全花掉的帕子扔到一邊,好奇道:“張如海那么怕你,是因為你先前說的‘臨幸’?” “別說了,就怪你老跟我說什么我像太后,肯定沒什么侍寢的份兒,結果把全皇宮都給瘟到了,你這個烏鴉嘴!”葉茗一邊捧水洗臉一邊幽怨地瞥了她一眼,“這皇帝不僅腦子有問題,身體八成也有問題!你別看他搜羅了這么一大院子美人填充后宮,其實就是光填不充!不說還呆在儲秀宮的那一群,光是我們幾個被挑出來封位份的,也都是擺設,別說臨幸,他連過來看一眼都懶得?!?/br> “你別看那些秀女出身大家閨女,看著一個比一個端莊,一個比一個賢淑,□□晾了些時日后,還不是一個比一個急?這還沒徹底入夏呢,就穿著紗裙去水榭彈琴,彈了老半天給自己彈出個風寒都是輕的,還有搞了個一人高的打鼓,天天在上面蹦跶的,一天逛三十遍御花園的,拿著個風箏鬼跑鬼叫的,各種爭寵的法子是層出不窮,結果咱們陛下那叫一個清心寡欲,你在他面前跳大神他就是能做到目不斜視,你說服不服氣?” 葉可可想象了一下那畫面,差點笑出了聲。 終于把臉上的水粉給洗凈了,葉茗拿干凈的帕子擦掉了水跡,嘴里還不忘嘮叨:“我其實也知道她們在打什么譜。要不是為了榮華富貴,誰來你這個鬼地方受罪?這么多千金小姐,個個出身不凡,哪個不是沖著皇后、四妃的位子來的?你要是好吃好喝的供著,她們還能說一說不爭就是爭,裝一裝人淡如菊,可眼下跟發配冷宮有什么區別?” 還真以為是皇帝魅力無限,引得百花盡折腰呢? “以前我覺得這后宮啊,就是大一號的后宅?!比~茗說道,“不過來了這么一會兒啊,我又覺得這后宮啊,其實跟前朝是一樣的。我雖然沒有上過朝,也沒當過官,但這道理應當是差不多的?!?/br> “你們在前朝呢,有人當宰相,有人當尚書,還有人沒什么本事,只能撈個七品芝麻官當當,放到后宮里也一樣。有本事的就去當皇后,當貴妃,當貴嬪,沒本事的,就當才人、當美人,當更衣。男人要加官進爵,女人也要加官進爵,他們白天上工,我們晚上上工,大家都能有個好奔頭?!?/br> 結果呢,姐妹們高高興興來上工,滿心滿意地想要縱橫“官場”,卻發現,皇帝罷工了。 得,說好的奔頭沒了! “那可真是想想都生氣?!比~可可心有戚戚然。 “可不嘛!”葉茗叫道,“雖然嘴上不說,但大家心里都跟明鏡似的,這皇上嘛,就跟這鏡子、水盆、帕子是一樣的,好看不好看都是添頭,重要的是他得好用也能用,結果如今,他好不好用你是不知道,反正你也用不著,也就留了個好看,這不跟個花瓶沒兩樣,忒氣人了?!?/br> “他自己清心寡欲也就得了,還非逼著我們也陪著?!比~茗環視了一下這空蕩蕩地宮殿,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這宮里的人,最是跟紅頂白,見我們不得寵,就推三阻四不肯來,倒是皇后出宮前問過我要不要調幾個老實的,我嫌麻煩就給推了?!?/br> “說起來,她這一走,我還真有點寂寞。以前好歹她還能以為難我為借口來跟這殿里坐坐,讓身邊的宮人燒燒水、泡泡茶什么的,我們兩個還能裝模作樣地嗆一嗆,也算是有人陪著說話。你別說,還能順帶刷一刷那勞什子的日常任務,我那個什么通訊卡都是靠這個得的,不像現在,是徹底掉空里了。我總不能跑去儲秀宮找人斗嘴吧?” 這么說著,她把葉可可拉進內殿,不知道從哪摸出了一盤糖果子,放到了小桌上,“喏!前幾日我餓得在宮里嚎,被連內侍聽到了,他正帶著宮人倒點心,就給我了一盤,壞是沒壞,就是放久了有點哏?!?/br> 他估計是聽煩了想拿東西堵你的嘴。 葉可可識相地沒把真心話說出來,而是拿起一根聞了聞,道:“怎么有股香灰味?” “哦,這是太后宮里倒出來的供品?!比~茗拿起一根放進嘴里,“你是不知道,太后天天求神拜佛,他們不舍得給我們吃飯,弄供品倒是很大方。如今天漸熱,瓜果和rou食都放不住了,幾日就要換一輪,我好幾次瞧見下人端著帶血的肥rou和半生不熟的鯉魚走過,要不是能聞到臭味,我都想去搶了回來自己回回鍋?!?/br> “瞧你這出息!”大概是嫌葉茗太丟人,禍國妖妃系統忍不住跳了出來,“都說了讓你離那個連翹遠點!偏偏他拿出點吃的你就忘了!你的鼻子是擺設嗎?!” 它不出來還好,一出來反而把葉可可嚇了一跳,只見那原本平平無奇的粉色蕾絲面板上竟長出了兩個毛茸茸的兔耳朵,一只直著,一只垂著,還隨著它飄來飄去輕輕擺動。 “這……鯉魚精還能變品種?”葉可可很是震驚。 “嗐,說起來這事我就生氣,”葉茗一臉嫌棄,“那皇帝不是不行嘛,加上皇后走后,我的位分就變成了最高,那群千金小姐要地位沒地位,要寵愛沒寵愛,誰都不敢觸我霉頭,這妖精就說什么我達成了'寵冠六宮'成就,可以領取個兔子精——” “外觀!這是外觀!你這個土包子!”禍國妖妃系統惱羞成怒,“氪金皮膚免費贈送,你到底有哪里不滿!” “可是我想要通訊卡呀!”葉茗也很抓狂,“是你說做任務才能拿獎勵,我才天天拉著皇后刷日常!結果這兩個耳朵能干嘛?你給我個真兔子也比這個強???人家真兔子還能吃呢,就算不吃,放那養著看個樂子也行??!” 禍國妖妃系統氣得耳朵都直了,“夏蟲不可語冰!沒文化!土老帽!你個村姑!” 葉茗弄不過葉可可還弄不過它個長了兔耳朵的鯉魚精? 她當即冷笑一聲,反唇相譏,“兔子精兔子精兔子精兔子精兔子精兔子精兔子精兔子精兔子精兔子精?。?!” 這可真是太吵了…… 葉可可抓起一把糖果子就塞進了堂姐的嘴里,用一把糖果子堵住了兩個“人”。 她算是聽明白了。 搞成如今這個樣子,本質上還是兩方的出發點不同。 從禍國妖妃系統的角度來講,如果有宿主拿到這個“寵冠六宮”得成就,那肯定是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次大浪淘沙而屹立不倒,家底不知道有多豐厚,早就不再需要通訊卡之流的基礎物品,獎勵一個獨一無二的“稀有外觀”反而更能提高她們的成就感,這就跟皇帝加封大臣,品階低的時候一步一步提拔,往往到了二品就開始疊虛銜一樣。 因為他也沒得獎了,總不能給你一個外人封個王爺當當吧? 可問題是,葉茗她并不是什么宮斗大佬,她的“寵冠六宮”是投機取巧來的,這就導致最需要基礎獎勵的人拿了一個最沒用的東西——恐怕連靈感大王都沒有想到,會有人能跳過中間所有步驟直達終點。 想在這里,葉可可瞥了一眼自家依舊平平無奇的造反大師系統,第一次覺得這海藻綠也不是不能接受。 “咳咳,”她輕輕嗓子,打斷了一人一系統無止境的爭吵,“你們先前說秦斐……不行?” “哦哦哦哦!我正要跟你說這個事!”葉茗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在禍國妖妃系統“沒有我提醒你能想起來?”的拆臺中,神神秘秘地湊近了堂妹,小聲說道,“我聽到太后和皇帝吵架來著?!?/br> “吵架?” “就是皇后出宮那日,”葉茗回憶道,“你也知道,那幾天好多人都吵著說要廢皇后,跟我一起守活寡的那幾個千金小姐還湊在一起竊竊私語,鬼知道在搞什么陰謀詭計——” “她們在猜誰能上位,沒有人押你?!钡渿到y說出了殘酷的真相。 葉茗抓著兔子耳朵把它掄到墻上,繼續說道:“那日我實在餓得難受,就想去御膳房偷點吃的,結果實在人生地不熟,迷迷糊糊就轉到前朝那邊去了,結果就撞見了太后和皇帝吵架!” 說是吵架,其實更像是太后在單方面的發泄怒火。 “你今日在朝上,為何要幫皇后說話?!”太后的聲音尖到了刺耳的程度,“沒有了她作靶子,宗室所有的不滿都會沖著你來!” “只要有皇后在,那些有礙名聲的都可以讓她去做!你知不知道,他們昨日能說皇后德不配位,明日也就能這么說你?!” “況且沒有了她,大皇子要怎么辦?!” 見兒子不說話,她稍微緩和了語氣,“斐兒,母后知道你一直對母后的某些決定心存芥蒂,但母后所為皆是為了你好啊?!?/br> “……這是我欠她的?!背聊季?,皇帝只說了這么一句。 然而就這是這么簡單的六個字,徹底引爆了太后的怒火。 “欠她的?”她咬牙切齒道,“你是天子!這天下都是你的!你不欠任何人!” “哀家當初就不應該把你交給葉宣梧!你看他都教給了你什么!他該死!” 瓷器落地的聲音接二連三地傳來,躲在拐角處的葉茗渾身都嚇僵了,就在她以為太后會繼續罵時,就聽到她說:“斐兒,你是不是停藥了?” “然后呢?”聽到一半的葉可可追問著后續。 “還有什么然后?”葉茗神色懨懨,“我當時嚇都快嚇死了,瞅著一個侍衛換班的空隙就溜了,哪里還敢繼續聽?!?/br> “不過我倆回來以后還真討論了一下,有了一個結論——”她深沉道,“皇帝他,不行?!?/br> 葉可可聞言看向禍國妖妃系統,后者連忙撇清:“都是她自己胡猜的!我可沒認可!” “這個不是明擺著的嗎?”葉茗狐疑地看向她們,“太后先說皇后不能走,又提大皇子,皇帝還說自己欠皇后的……答案昭然若揭??!” 這么說著,她給出了這個“昭然若揭”的答案,“皇帝不行,而皇后一直替他掩蓋,說是自己的問題,所以太后才會說宗室不滿,還稱皇后是擋箭牌?!?/br> “而皇帝不行,大皇子肯定不是他親生的啊,說不定就是太后逼他從哪抱養的,而哪個男人會想替別人養兒子?所以才有了皇帝對太后心存芥蒂?!?/br> “太后知道皇帝不行,想方設法為他求醫問藥,可這個隱疾實在太難以啟齒了,皇帝一直忌病諱醫,說不定還會偷偷地把藥倒掉,所以太后才會在他說虧欠皇后時敏銳地反應過來——他根本沒有吃藥!” 聽完這段“無懈可擊”的解說,葉可可又一次看向禍國妖妃系統,后者猶自嘴犟:“看什么看!沒見過不小心選中傻子宿主的可憐系統嗎?!” 葉茗再傻也能聽出這是在罵她,不滿道:“那你說我這個解釋哪里不對?” “哪里都不太對吧?”禍國妖妃系統發出了慘叫。 葉可可明智地決定結束這個話題,“我聽說這蘭華宮里有株太(祖)種下的連翹,茗姐不如帶我去開開眼?!?/br> “也不是不行……”葉茗瞪了禍國妖妃系統一眼,起身走到窗口,兩三下支起窗戶,露出了窗外的景色。 太妃跟葉可可說,連翹開花時宛若瀑布,這還真沒說錯。 葉可可第一次知道原來連翹能長到如此之大,主桿靠著墻壁一路向上,枝條帶著碧綠的樹葉從房頂灑下來,幾乎要把蘭華宮整個裹住。明明已經過了花季,但當她把上半身探出窗戶時,依舊能嗅到一股屬于草木的撲鼻清香。 “我第一次見到時也嚇了一跳?!比~茗說道,“覺得這玩意兒未免也長得太大了,不過習慣了就好,陰涼有余還不生蟲,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br> “原理就是你缺心眼?!钡渿到y恨鐵不成鋼。 然后它就又被掄到了墻上。 葉可可收回腦袋,將窗戶合死。 “地方不錯?!彼罱K說道。 葉可可的到來把葉茗的份例提到了一個史無前例的高度,晚膳時張如海送來了整整八個菜,還附帶了一眾點心小食。 “您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只消吩咐下去,奴婢就能給您送來?!?/br> 張如海殷勤的模樣把葉茗看得醋海泛舟,“當初我說飯不夠吃的時候,他可不是這副嘴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