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咸魚 第104節
江醒嫌桌子上不方便,又抱著林清羽去了床上。芙蓉帳暖,情香四溢。 林清羽從龍床上下來時,天色已晚。事后,他被江醒纏著睡了一覺,這一日就這么過去了。想到等著他處理的一堆事,林清羽有些后悔,他不該放著正事不做和“昏君”白日宣yin的。今夜,怕是又要熬上半宿了。 林清羽回到桌前,只見掉在地上的奏本不知什么時候被撿了起來,在桌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 他和江醒同處一宮時,宮人未得允許斷然不敢入內——那么,是江醒收拾的? 林清羽翻開武攸遠的奏本,里面以他的字跡寫著四字:分而治之。 他看向床上睡死過去的某人,若有所思。 江醒咸魚了這么久,是該把他拖起來干點正事了。 第112章 太后那頭還在教江醒最基礎的讀寫,林清羽已經有了一個“宏偉”的計劃。 這日,趁著江醒在午睡,林清羽到慈安宮向太后請安。太后正在欣賞江醒抄寫的一首詩,見他來了,笑道:“清羽,你快來瞧瞧,皇上的字寫得多好,多有氣勢啊?!?/br> 林清羽掃了眼。江醒顯然是故意把字寫得圓潤幼稚,只有太后會覺得有氣勢?!疤?,皇上既然已經能讀書寫字,也該請一位帝師專門教導皇上了?!?/br> 太后猶豫道:“皇上還年幼,先待在哀家身邊由哀家教導也未嘗不可?!?/br> “有些東西,您恐怕也教不了他?!?/br> 太后難掩心疼:“可皇上他……他還是個孩子啊?!?/br> 林清羽提醒她:“皇上年底就滿十八了?!币膊恢遣皇乔珊?,蕭璃和江醒的生辰竟是在同一日。 “話不能這么說?!碧筘煿值?,“皇上雖然快十八了,心智卻如同七八歲的孩童?!?/br> “我朝皇子五歲入學,皇上已經‘七八’歲了,您再縱容下去,是想讓旁人替他守一輩子的江山么?!?/br> 林清羽話說的重了些,太后臉色不太好看,然而理是這個理?;噬舷胍€江山,越早親政越好。斟酌后,太后道:“你可有帝師的人選?” 林清羽很快就找到了合適的人選。管中愷,三歲作詩,五歲吟賦,年紀輕輕就考取了秀才,之后連中三元,金榜題名。先帝在時,他曾典掌軍機,又在吏部和戶部任過要職。五年前他告老還鄉,如今已是六十五的高齡。 此人是李潺的恩師,由李潺推薦給林清羽。林相一封親筆信,信中言辭懇切謙卑,把管老請回京城,任太傅一職。 江醒前一天還在太后那隨隨便便寫幾個字就能應付過去,后一日就多了一位博古通今的帝師。 林清羽道:“從即日起,皇上不必去慈安宮讀書寫字了。大瑜皇子是怎么學的,皇上就怎么學?!?/br> 管太傅鶴發松姿,頗有仙風道骨之風,行的也是大家之禮:“臣,管中愷,參見陛下?!?/br> 江醒有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很給面子地回了禮,畢竟尊師重道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東西。接著,他轉向林清羽,用七歲孩童的幼稚語氣說:“丞相哥哥,請你過來下?!?/br> 林清羽被江醒拉到一邊:“怎么?!?/br> 江醒低聲問:“大瑜皇子是怎么學的? “每日寅時到書房預習功課,卯時正式開始上課,一直到晌午?!?/br> 聽到“寅時”二字,江醒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不是……清羽,我現在還是長身體的時候,睡眠不足會長不高的?!?/br> 林清羽仰頭看他:“下午,皇子們一般上的是騎射課。但你的騎射上輩子練得差不多了,這輩子可以免去?!?/br> “那下午我是不是可以玩?” 林清羽殘忍道:“下午繼續在書房學?!?/br> 江醒氣笑了:“你這是想讓我重回高三?” 江醒和林清羽提起過他在家鄉的學業,林清羽對此略知一二:“皇上想多了。你念高三時,每月有幾日假?” 江醒一臉防備:“八日吧?!?/br> 林清羽微笑道:“皇子每年只有兩日假,一日是大年初一,一日是皇子的生辰?!?/br> 江醒窒息了:“田里的牛都沒這么耕地的。朕都是天子了,為何還要受這種苦?” “就是因為你是天子,要學的才比旁人更多?!?/br> “可朕只想做個廢物天子?!?/br> “那你的江山怎么辦?!绷智逵鹄滟蓷?,“你想一輩子指望我,軟飯就這么好吃?” 江醒笑道:“那是相當好吃?!?/br> 林清羽一計眼刀過去,江醒又改口道:“清羽,你有沒有聽過‘無為而治,順應自然’的說法?我覺得……” 林清羽道:“你白日念書,晚上還是有時間玩的?!?/br> “那你會陪我玩么?” “不忙的話,會?!?/br> 江醒嘆了口氣,妥協:“行吧?!?/br> 無論江醒愿不愿意,屬于他的寒窗苦讀在他身體十七歲,心理二十一歲時開始了。他在自己的家鄉時學了一些基礎,但也僅限于偶爾背兩句詩撩撩老婆,書面用語能看會用的水平,和土生土長的大瑜才子沒得比。管中愷無疑是一位良師,但他上課時用單調乏味的聲音不停地講,聽得江醒昏昏欲睡。 林清羽沒有給江醒安排陪讀,書房里就他一個學生。他已經很努力地控制著不睡著了,但有時這真的不是正常人可以控制住的。 萬幸的是,他到底是天子不是皇子。沒有父皇過問他的功課,母后又只會無度的溺愛。老婆偶爾問一問,他做點事情就能把林清羽的注意力帶偏。 如此學了三個月,林清羽提出帶江醒一同上朝。江醒興致缺缺,一副可有可無的樣子:“我去或不去有什么關系,反正有你?!?/br> 林清羽早已看透了江醒,這人對不感興趣的事物向來如此。只要他知道這件事他有責任去做,不管多懶得做,最后都會不情不愿地把事情做好。行軍打仗是如此,治國理政亦是如此。 沒興趣的事都能做得這么好,那他感興趣的事豈不是信手拈來??上?,江醒好像除了睡覺和睡他,根本沒有什么感興趣的事情。 林清羽道:“你也去聽一聽,有益無害?!?/br> “行啊,白天聽夫人的?!?/br> 林清羽隱約覺得不對,問:“那晚上呢?” 江醒笑道:“晚上也聽?!?/br> 林清羽:“……”又開始說廢話了。 江醒一大早被叫醒,任一干人等折騰。穿戴完畢后,他被扶上轎輦,來到上早朝的金鑾殿。 他坐在金鑾殿的最高處,透過冕旒上的珠簾百無聊賴地打量著群臣。初熹帝退位后,前朝官員大換血,林清羽和太后打壓了一些老臣,提拔了不少新人,其中不乏像李潺一樣的青年才俊。但林清羽依然是最出眾,最養眼的那個,甚至用鶴立雞群形容都不過分。 林清羽在早朝上沉靜冷漠,不茍言笑,氣勢逼人,和在他懷里時完全就是兩個人。江醒邊欣賞美人,邊聽群臣議事,難得沒怎么犯困。 散朝時,沒說幾句話的少年天子突然開口:“丞相,你站著累不累?” 林清羽道:“回皇上,臣不累?!?/br> “可朕看著替你累?!苯讯酥氖翘煺鏌o邪,不諳世事,“以后丞相就坐著上朝罷?!?/br> 霎時間,大殿上鴉雀無聲。林清羽抬眸看了眼江醒,跪下行禮:“臣叩謝皇恩?!?/br> 這日過后,金鑾殿上就多了一把太師椅。眾人心知肚明在皇上親政前,林相坐的那把太師椅,才是真正的龍椅。 下了朝,林清羽得了空,請來管中愷詢問江醒的功課:“管太傅,皇上近來學得如何?” 管中愷面露難色:“這……” 林清羽道:“太傅但說無妨?!?/br> 管中愷搖了搖頭:“不瞞丞相說,皇上在功課上不算用心。若全心是十分,皇上最多只花了五分心思在上面??善龅奈恼掠植凰闾珘?,有問必答,叫人尋不到過錯……老夫是真不知該如何勸諫啊?!?/br> 林清羽揚起唇角:“皇上向來如此?!?/br> “老夫以為,皇上天資過人,要是能把心放在學業上,定然不輸當年的先太子?!?/br> 林清羽沉吟道:“我知道了?!?/br> 入夏后,林清羽忽然忙了起來。江醒除了早朝能見到他,其余的時候人影都見不到。他起初并不慌,想著反正林清羽晚上會到興慶宮侍寢。誰想他都在床上等得快睡著了,林清羽還沒有來。問過小松子,他才知道林清羽還在勤政殿,似乎有公務沒處理完。 江醒孤枕難眠,換上衣服來到勤政殿,果然看到林清羽一個人在加班加點,好似有批不完的書案,寫不盡的公文,辛勞的剪影落在窗邊,看得他心累又心疼。 ——他老婆什么時候成一個社畜了。 江醒走了進去,道:“清羽,還在忙嗎?!?/br> 林清羽頭也不抬,冷冷淡淡地“嗯”了聲。 江醒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下:“我來陪你?!?/br> “不用,你可以去玩?!?/br> 江醒皺起眉:“我不玩——我們已經十個時辰沒見面了,你都不想我嗎?” 想,怎么不想。 江醒不會知道,他要多努力,才能克制住不去找他。 “還好?!绷智逵鸬?,“你要留便留,但不許吵我?!?/br> 江醒看林清羽眉眼之間帶著疲態,問:“清羽,你還有多少要看,我幫你看好不好?” 林清羽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不用,你不懂?!?/br> 江醒笑著說:“請原諒我的不謙虛。但我覺得我還行吧,能懂一些的?!?/br> “你當下的重心應當放在學業上。等管太傅說你行了,你再替我分憂不遲?!?/br> 江醒恍然大悟,緩聲道:“林相這是變著法子跟朕玩勸學呢?!?/br> 林清羽面容淡然:“那皇上愿不愿認真學?” 江醒嘆氣:“我真的提不起興趣,但為了你……好吧。小松子,把朕今日沒看完的《策論》拿來?!?/br> 炎炎夏日,天漸悶熱,聲聲悶雷過后是瓢潑的大雨。 窗外是淅淅瀝瀝的雨聲,江醒和林清羽坐在一起,共享一盞宮燈,一人看書,一人理政,胳膊時不時碰在一起。 江醒看累了,一抬眼便能看到喜歡的人。 一瞬間的恍惚,莫名的悸動,他好像真的回到了自己的十七歲。 他情不自禁地喚了聲:“清羽?!?/br> “嗯?”林清羽一抬起頭,嘴唇就被親了一口。 兩人已經不知道親熱多少回了,可江醒總是能猝不及防地來一出,搞得人臉紅心跳,也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 因為他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