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身妥協 第42節
“有事?”語氣不是太好。 視頻通話里,畫面照著流光溢彩的水晶燈,看那墻面的裝飾,應該是書房。 賀言郁并沒有露面,安棠也不想。 于是,畫面里都沒有彼此的身影,彼此都像是隱匿在晦暗的角落,窺視那抹天光。 “吃炮仗了,這么兇?”視頻里傳來賀言郁含笑的聲音。 “你說呢?” “聲音怎么啞了?生病了?” “嗯?!?/br> “嚴重嗎?” “吃了藥,睡一覺就好了?!?/br> “讓我看看你?!?/br> 再自然不過的話,將關心表達得直白大膽,就像米洛斯的阿芙洛蒂忒。 安棠的手指微頓,嗓音因沙啞而聲線迷人:“有什么好看的,反正一覺醒來又是活蹦亂跳?!?/br> 旁邊的手機振動了下,音量有些高,聲音通過視頻傳到賀言郁耳里,對面敲鍵盤的動作頓了頓,隨即響起男人若有似無的低笑,他平靜無波的問:“這么晚了,還有人給你發信息?” 安棠隨手撈起手機,消息框顯示陳南潯給你發了則微信。 她點開,網絡有些卡,一直停在開屏處。 “你這話說的,像是我背著你在外面偷偷養小情人?!?/br> 視頻里又傳來一陣輕笑,“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家花哪有野花香?!?/br> “安棠,你走了二十幾天,期間,可是一句話都沒給我發過?!?/br> “你在怪我冷落你?”安棠覺得好笑,什么時候賀言郁也會有這一面? 嗯,好像他一直都是這樣,只是以前用的方式很偏激,讓人覺得他隨時隨地都在發瘋。 不過,他現在開始走溫和派,那腔調倒是挺像淮之的。 對面不應,像是默認。 微信終于登進去了,安棠點開陳南潯的聊天框,同時繼續對視頻里說:“距離產生美,你不覺得很有道理嗎?” 所以就可以二十幾天不發一句話?賀言郁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流于表面,未曾抵達眼底,看起來倒是很虛偽。 他的語氣淡了幾分:“你總是有一大堆歪理?!?/br> “這不就是我的職業病嗎?”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內容很發散,像是午夜在街頭漫無目的的游走,穿梭于大街小巷。 “所以,到底是誰在給你發消息呢?” 得,話題被賀言郁拉回最初。 安棠看著手機,聊天頁面里,陳南潯問她身體好些沒。 她一邊打字,一邊敷衍的回賀言郁:“一個朋友?!?/br> 與陳南潯的聊天框里,安棠回了句。 【好多了,謝謝?!?/br> 本能的疏離,不會引起任何不必要的遐想。 賀言郁喃著那句話,“一個朋友?” 這次,他臉上的假笑都沒了。 “我怎么不知道,咱們的大作家有那么多‘朋友’?” 原本還好好的一場聊天,直接走向風暴結局。 安棠覺得他在陰陽怪氣,許是這會藥效上來了,她的腦袋開始暈沉沉,一種生病后的困意襲來。 她摁了摁額角,用同樣的語氣回嗆賀言郁。 “你不知道的事可太多了?!?/br> 賀言郁:“……” 第35章 晉江獨家首發 安棠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影視城里的梨花,經過先前那晚綿綿細雨,已經開到極致,雪白的花瓣盡情舒展,風刮過,抖落了一地。 這天早晨,安棠醒來,就看到手機上冒出好多消息。 有微信的、有短信的、有微博的,各個渠道都有,全都在祝她生日快樂。 看到這些消息,安棠有瞬間恍惚。 原來一年又過去了,她今年都二十五了。 安棠挨個回消息,洗漱完,化了淡妝,吃完早餐就趕去劇組。 每天都是繁復的工作,安棠都快習慣了,累嗎?不盡然,她還挺喜歡跟別人對戲的,就好像一遍遍與書中人對話。 那種凌駕于現實的美,她說不出來。 今天的重頭戲在男四身上,安棠拿著劇本跟陳南潯講解,兩人面對面對戲。 陳南潯不愧是港戲表演系第一名,對角色不僅有領悟力,就連各種氣質都能切換自如。 《焰刀》里男四號趙齊本來是溫潤的性子,但作為改編,安棠把他的性格改了,改成陰柔且偶爾還有些孩子氣。 這更貼合晚清時,趙齊在宮中的模樣。 演到娶妻那段時,安棠算是再次見識到陳南潯的演技。 身穿馬褂婚服的男人因為身體殘缺,失去陽剛之氣,生得一副白面樣,陰柔都刻在骨子里。 兩人在對戲,仿佛就跟真的一樣。 趙齊翹著尾指,施施然的拱手,不著調卻又帶著孩子氣,“我的新娘子,小生趙齊,這廂有禮了?!?/br> 這一幕,仿佛把安棠帶進戲中。 她情不自禁的想。 陳南潯,天生就是吃演戲這碗飯的。 場務小鄭脖子上掛著工作牌,手中捧著一大束白色滿天星,他大半邊身子都快被擋嚴實了。 “安老師,您的花?!?/br> 對戲被打斷,安棠抬頭望去,被那么大一束滿天星驚到了。 “我沒有訂花啊?!?/br> “可是卡片上確實寫著送給您?!?/br> 安棠拿起花束里的紅色卡片,上面寫了條祝福語。 寶貝,生日快樂鴨~ 落款:謝織錦 安棠夾著卡片,忍不住笑了。 三月上旬她回到港城,在趙子真組的局上見了謝織錦一次,后面她們就再也沒見過,不是因為關系淡了,而是謝織錦跟著劇組滿世界去采景,得七八月份才能回來。 她接過滿天星,對場務小鄭說:“謝謝?!?/br> “安老師您太客氣了,小事?!?/br> 安棠暫時把滿天星放在旁邊,打算繼續跟陳南潯對戲,誰知沒過多久,又有幾個工作人員拿著各式各樣的禮物過來,全都說是別人送給她的。 她一下子被生日禮物淹沒。 陳南潯微笑道:“安老師,你今天過生?” “嗯?!?/br> “生日快樂?!?/br> 安棠怔了怔,戲中陰柔又不失孩子氣的男人,現實里卻是頂頂的溫柔知禮。 他的一句‘生日快樂’,咬文嚼字后發出的腔調,帶著熟悉直灌安棠的心臟。 難道這就是天生的相似者嗎? 安棠不知道,也不敢繼續往深處想,因為她覺得再這樣想下去。 很荒唐。 她笑了笑,道了句“謝謝”,沒過多久,導演組的工作人員過來催他們,說下一場戲即將開始。 等到下午四點,劇組休息的時候,梁則拿了瓶冰凍的礦泉水遞給安棠,他抬頭看了眼太陽,笑著說:“小棠,今天是你生日,待會你就收工回去吧?!?/br> “嚴苛的梁導竟然也有這么人性化的一面?”安棠開玩笑道。 “瞧你這話說的,我要是不放人,賀言郁說不定就要撤資了?!?/br> “……” 得,這種損事,賀言郁還真做得出來。 五月下旬,這天確實熱,再加上戶外拍戲跑來跑去,整日不得空,安棠擰開瓶蓋,仰頭喝了點冰水,才勉強散去那點熱意。 她說:“行,正好我也出去放松會?!?/br> “生日快樂,玩得盡興?!?/br> “謝謝?!?/br> 安棠回休息室拎起包,跟路上偶遇的一些工作人員打完招呼后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