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燕 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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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墨懷自然也聽聞他挨了一頓毒打的事,不難猜到他的來意。 “皇兄可算是回來了?!毙觳照酒鹕?,跟著徐墨懷走進紫宸殿,邊走邊說:“皇兄這樣聰慧,必定知道我的來意,還請你與我阿耶說兩句,倘若你開了口,他絕不會阻攔,我長這么大第一次這么喜歡一個姑娘,你便做個好人,成全我們吧?!?/br> 徐墨懷徑自往前走,步履不曾慢下半分。 “倘若朕答應了,便是壞了皇室的規矩。太祖一生最厭惡胡人,戎馬一生,費盡心血才命胡虜屈服,大靖賤胡人已久,士族中人納胡姬為妾便令人恥笑,更何況是娶做正妻。你若想看安慶王在朝中啼哭不止,安慶王妃來殿外長跪,便盡管去,與朕何干?!?/br> 無論怎么說,徐墨懷都不肯放話替他說情。徐伯徽越說越氣悶,只覺得前路一片昏暗,忍不住氣憤道:“門第又如何,娶妻的人是我,他們為何死活要插手。即便祖上是胡人,如今阿依木也歸化大靖,早就是大靖的子民了,梁侍郎的兒子也娶了舞姬,我為何就娶不得,我不認為她低賤,我只喜歡她這樣的?!?/br> 徐墨懷漠然地聽著,風涼道:“自以為是。士族重門第,你娶了胡姬,破了百年的規矩,便是其中異類,他們容不得你,更不會承認你的妻子?!?/br> 徐伯徽悶悶不樂地低下頭,說道:“就沒有旁的法子了嗎?” “當然有”,徐墨懷不耐道?!澳阕栽阜艞壥雷又?,做一名庶人,與心上人長相廝守,愿意嗎?” 徐伯徽微張著嘴,愣愣地望著他,好一會兒了才面露難色地低下頭,小聲道:“除了這個呢……” 徐墨懷毫不意外地笑笑,沒有再理會他的糾纏。 —— 蘇燕的病沒有持續太久,等她病好了,人也rou眼可見的消瘦了許多。 自從那以后,她已經好幾個夜里不曾安睡,總是做著可怖的噩夢。 幾個侍女都怕極了那個裝著斷手的匣子,走路都刻意繞過,蘇燕只能白著臉去將它拿到遠處埋了。 蘇燕僅在青環苑走動,一直沒機會出去,更無法得知周胥如今的安危,她不相信徐墨懷說的話,一個字也不相信。 任蘇燕懇求哭泣了許久,又將自己一堆金銀珠玉送出去,碧荷才勉強同意,尋個友人幫她打聽周胥的下落,以及他在這京城中的住處。 周胥在尚輦局,是下九品的奉御,按理說也住在京中,況且又被砍了手,這樣一個人并不算難找。 蘇燕在青環苑呆得喘不過氣,每日都害怕徐墨懷來找她,這樣的日子說是度日如年也不為過。何況徐墨懷陰晴不定,為人心胸狹隘,待她這樣的人更是想殺便殺。 她必須要離開,周胥也不能再留下,要走得越遠越好,最好能讓徐墨懷再也找不到他們。 第25章 蘇燕雖托了碧荷幫她,卻也都做得小心翼翼,暫時只敢讓她幫著打聽周胥如今的處境,便是連一句話也不敢帶給他,生怕傳到了徐墨懷的耳朵里,又給他招來什么災禍。 沒名沒分的外室最叫人瞧不起,即便是與妾侍比那也要低人一等的。蘇燕雖不曾與人說過,卻也心中清楚,她的阿娘就是與一個門第算不上多顯赫的男人懷了她,最后她生父卻自恃尊貴不肯認她們,任由自己的夫人對她阿娘要打要殺,逼得她阿娘孤身一人躲到了馬家村。 出身稍有些體面的男人都是如此,況且是一國之君呢? 她不認為自己的下場會比母親好多少,就如同常沛的愛妾一般,往日百般恩寵,轉眼就毫不留情的打死。 蘇燕病中,除了宮里的醫師來過幾次以外,徐墨懷沒有再親自來過,卻派人送了一堆她不曾見過,只聽藥鋪東家提起過的名貴補品。 過了好一陣子,蘇燕才得知周胥果真被砍了兩只手,如今凄慘地住在長安一處破落巷子中,他的母親日夜哭泣,眼睛都快哭瞎了。沒了雙手的人再無法牽馬,自然被革了職。 周胥那點微薄的俸祿,要用于為母親買藥,給自己治傷,如今只怕過得更加窘迫。 蘇燕從前不曾想過,有朝一日會有人因她而落到這個境地。 然而徐墨懷盯她盯得緊,不過是她隨口夸了一句鳳仙花好看,隔日宮里就有人送了鳳仙花樣式的簪釵與衣裙。這下子她也不敢給周胥寫什么書信,只好讓碧荷托她的友人對周胥多照拂些。 徐墨懷給她派來的老師也格外嚴厲,蘇燕每日除了讀書識字以外,還要學禮數儀態。雖然時常挨罵,也比在徐墨懷身邊自在。 一直到七月流火,暑氣漸消,蘇燕除了去宮里,一直沒機會走出青環苑。徐墨懷不下令,任何一個人都不敢擅做主張。而徐墨懷與林馥的婚期也越來越近,蘇燕時常能聽到有人對這位林家貴女的議論,說她才貌雙全,有林下之風,與當今陛下相配最為合適。 蘇燕聽人將林馥夸得天上有地上無,不禁替這位即將做皇后的女子可惜,日后要時常面對徐墨懷這樣暴戾自我的人,還要跟一堆女人爭搶丈夫,真是說不上來的悲慘。 很快,徐墨懷閑來無事,又讓宮人將蘇燕帶進宮陪他。 她到的時候,徐墨懷正側臥著看書。蘇燕僵硬地行過禮,他眼睛都不抬一下,對著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蘇燕已經學乖了,她如今很清楚,違抗徐墨懷只會讓她死得更快。 徐墨懷將她摟到懷中抱著,一只手臂橫在她腰腹間。蘇燕不自在地半躺在他懷里,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擺放的好。徐墨懷似乎只將她當做一件趁手的物什,調整了一個姿勢后便繼續看書,根本沒有搭理她。 蘇燕漸漸放松下來,直到她都快忽視抱著她的人了,腰間卻突然被掐了一把,讓她的身體再次僵硬。 緊接著就聽徐墨懷悠悠開口:“他們不給你飯吃嗎?怎么這么些日子,還是不見長rou?” 長rou做什么,她又不能宰了吃? 蘇燕心中腹誹,卻不敢真的說出來,便敷衍道:“天熱胃口不好,吃不下?!?/br> 她才說完,便被徐墨懷扳過肩,接著唇瓣便被撬開了。 自從第一次親吻過后,他仿佛發現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時常纏著她親吻,無論她愿意與否,看到她紅著臉不敢睜眼,更是會不知羞地笑出聲。 這一次,蘇燕只皺了下眉,便順從地任由他采擷,最后逐漸地也開始做出生澀的回應。 徐墨懷顯然感受到了這些,吻得越發深入,抱著她抵在墻上,一直吻到蘇燕呼吸不暢,恰好薛奉在外通報了一聲,徐墨懷才抽身離去。 蘇燕在他離開后,用袖子擦了擦唇上的水漬,心中又氣又悶。 過了一會兒,宮人端了一碗冰圓子送進來。 蘇燕吃了沒兩口,便小聲地問:“陛下說了送我回去嗎?” 宮人搖搖頭,說道:“陛下正在與林侍郎議事,娘子先候著吧?!?/br> —— “科舉并非小事,當初梁王正是趁此機會挑起事端,意圖謀反,如今再度重來,只怕又要引起一些人的不臣之心?!?/br> “想推行新政本就不可能順風順水,科舉一事再三耽擱,也是時候提上日程了?!毙炷珣阎懒终盏囊馑?,更知道林氏一族如今的處境。沒有任何士族樂于科舉制的推行,林氏一族滿門朱紫,便更加不情愿了。然而世家望族繼續壯大,遲早會如同前朝一般,因皇室衰微,朝政大權落在了士族望門手中,最后各自劃分勢力,間接導致了亡國,引來胡虜的趁虛而入。 徐墨懷出生起就在戰亂,見過戰亂后留下的尸山血海,即便厭惡自己父親,他也有著與他同樣的野心。 唯有扶持寒門,才能將士族手中的權力分散,最后再收歸皇權。 “林照,你比你的叔伯要識趣,知道該怎么選?!?/br> 徐墨懷說話的時候手指微微屈起,指節一下一下地輕敲著桌案,微妙的聲響讓林照心中不禁多了幾分緊張感。 “陛下放心,叔伯他們也不是迂腐守舊之人,必定能明白陛下的苦心?!?/br> 說完了正事,徐墨懷才想起來殿內還有一人,便對林照說道:“你先回去,朕還有事?!?/br> 林照行了禮,正欲告退,突然記起徐晚音拖他問的話?!氨菹?,臣還有一事?!?/br> “你說?!?/br> “過不久便是中秋了,公主想問陛下今年如何打算,她想著是否進宮陪著……” 徐墨懷嗤笑一聲,說道:“朕可不想聽她念叨一整日你的事,且讓她留在公主府,莫要進宮煩擾朕?!?/br> 林照無奈地笑了笑,應道:“陛下說得是?!?/br> 先帝尚在的時候,徐墨懷便極少參與家宴,前年不在宮中,去年也是獨自一人,即便有人想陪著,他也是一副不耐煩的模樣趕人走。 等林照告辭后,徐墨懷回到寢殿,看到蘇燕正趴在他的書案前呼呼大睡。 朝臣們呈上來的折子,被她墊在臉下面,也不知有沒有沾上口涎。 思及此,他腳步快了幾分就要去把她拽起來。蘇燕卻先聽到響動,身子一顫醒了過來,雙眼迷迷蒙蒙看到是他,立刻從嗓子里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刺得讓徐墨懷的腳步都停了下來。 緊接著她環視過四周,目光才落到噙著冷笑的徐墨懷臉上。 “陛……陛下?!?/br> 徐墨懷不耐道:“你叫什么,朕打你了不成?” 蘇燕小聲解釋道:“是我膽子小……” “你從前在馬家村膽子倒是大,敢徒手去捉蛇鼠?!毙炷珣殃庩柟謿獾卣f了一句,走過去將她壓在臉下面的折子翻了翻,沒看見有濕跡才緩和了臉色。 蘇燕往后坐了坐,疑惑地望著那堆東西。 “那是朝中大臣呈上來的奏折,寫著一國政事,需要朕親自批閱?!?/br> 她這才知道自己方才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連忙驚慌地說:“我方才真的沒看過,動都沒動一下?!?/br> 徐墨懷冷笑一聲?!澳阋詾樽约耗芸炊怀??” 僅憑蘇燕自己,連寫大白話都費勁,還想看懂文縐縐一堆暗話的奏折。要是她能看懂,他倒覺該夸她有長進。 蘇燕憤憤地剜了他一眼,低著頭悶聲不說話了。 徐墨懷看了眼天色,估摸著快到時辰了,說道:“讓人送你回去?!?/br> 聽到不用留宿,蘇燕松了口氣,行了一禮就往外走,走了沒幾步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回頭朝徐墨懷看去。 他正背對著紫宸殿的正門,不知是在凝望著什么還是在發呆。天邊殘陽由橘黃到火紅,一層輝光從門口照進去,恰好落在了他背后,為他籠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連他的輪廓都變得不再那么冷硬。 巍峨的殿宇在這層光輝的籠罩下,愈發顯得富麗堂皇,琉璃瓦映著火紅的殘陽,宛若燒起了熊熊大火一般。而徐墨懷就站在這火焰中,一動不動地任由這火光蔓延全身。 宮人見蘇燕回過身發愣,沒忍住催了她一句。 “蘇娘子,怎么不走了?” 如同石像一般的人聽到這句,轉過身來看著她。 “做什么?” 蘇燕看到他面容映著殘陽,忽然間低下了頭,語氣顯得沒什么底氣?!案覇柋菹?,我什么時候才能出府,青環苑太小了?!?/br> “???” 徐墨懷聽得皺眉頭。去長安城隨便拉一個人問,都沒誰敢說青環苑小。然而轉念一想,說這話的畢竟是蘇燕。換做長安其他貴女,即便半年出一次門,也不會抱怨什么。而蘇燕不同,她從小在山林田地野慣了,還能一個人走兩個時辰去鎮上。以她的精力,怕不是早已將青環苑走了十來遍。 徐墨懷好一會兒沒說話,蘇燕心想著多半是要開口教訓她不知好歹了。 “十日后?!?/br> “什么?”蘇燕沒聽清,抬起頭問了一遍。 徐墨懷這次倒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只看著她,平靜地又重復了一遍?!笆蘸?,朕帶你出府?!?/br> 蘇燕心中一驚,險些就要說出拒絕的話,抬頭看了眼徐墨懷的表情。 他語氣里有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澳阆胝f什么?” “沒什么,多謝陛下?!碧K燕百般不愿地應了,旁邊的宮人還笑呵呵地祝賀。 一直等離了紫宸殿,那宮人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蘇娘子真是好福氣,陛下當真是看重你,到時候可千萬莫要亂說話……” “什么好福氣?”蘇燕被他說得煩躁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