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開國皇帝的獨女 第151節
所謂繼承法,以長嫡而論,偏偏到了現在,皇帝無后,順帝這個三位小皇帝的親爹,只剩下清河長公主這么一個女兒,不讓她繼承順帝,讓誰來? 清河公主道:“我是女子?!?/br> 這話問得實在是刁鉆,南宮致遠此時也是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這一位公主。 觀清河公主一朝面,似是溫婉如水之女子,但方才一問,可見其并不如表現得那樣溫順,甚至是位極有野心的人。 蕭寧提出的想法,何嘗不是為了應對有野心之人而提出的建議,使之愿意與蕭氏合作。 畢竟,一位公主,縱然為了姬氏血脈,叫順帝不至于絕后,定以人承繼,然過繼,未嘗不可。 但站在清河公主的立場,她如果有機會,能夠作為傳承父親血脈的人,前朝皇室,觀蕭家行事,極是寬厚,這樣的人家,同他合作,將來他們姬氏的位置必不會低,更不必擔心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順帝之血脈,僅剩公主,沖帝、靈帝、哀帝,慘遭佞臣所殺,否則依他們之才能,定能叫天下安寧太平。 大好的河山,他們無緣得見,必愿公主代他們仔細一看。為姬氏之后,公主是他們在世上最親近之人,公主承繼姬氏,必為他們所愿?!?/br> 蕭寧面不改變,扯出四位大興皇帝,誰再能說甚? 清河公主的目光落在蕭寧的身上,“小娘子所言,天下人未必認同?!?/br> 蕭寧一臉詫異地問,“難道天下人皆是無情無義,坐而論道者?容不下姬氏后人?” 此話之分量,相當重。 姬氏,多年來皇帝當得是相當不錯的,正因如此,大興被佞臣所亡,多少人心中不舍。若叫他們絕后,誰也說不出這樣的話。 程永宜的視線落在蕭寧身上,他總覺得蕭寧有好些話都沒有說白。 “賀郎君以為呢?”護衛皇室之人,當數賀遂最是盡心,且讓賀遂說一句公道話,難道寧可讓姬氏絕后,亦不愿意讓清河公主這位姬氏血脈最親近之人,承繼姬氏? 幾乎都選擇性忽略過繼這一點,蕭寧給的選擇,要么是放棄繼承,要么就讓清河公主繼承姬氏。 南宮致遠聽得心驚rou跳,總覺得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蕭寧有意推動的。步步為營的蕭寧,要達到的是什么目的? 難得的是,南宮致遠縱然驚心,他算是上了蕭寧的船了吧?上了,該考慮的是如何才能保證蕭寧的船不會沉,只要不沉就沒事! “公主承繼,理所當然?!辟R遂連想都不想地回答,有女兒的,為何要選旁人,過繼來的孩子,難道就比血脈相承的女兒更親近?血脈,難道不是素來繼承人最重視的一點? 清河公主笑了,“得小娘子此言,清河心中大定。小娘子當年為我啟蒙,請小娘子為我取名如何?” 清河是她的封號,到現在為止,清河公主尚未取名。 女子,從來不像男兒一般,生而有名,自來史書中記載,有多少女子有名?不過得冠以姓氏而稱,公主皇后,也唯有封號得以傳史。由此可見,女人在男人的心中,連一個名字都不配擁有,何其不公? 蕭寧望著清河公主,并不推諉,沉著了半響,“則,法則也。字子常?!?/br> 這個名字,清河公主細細一品,贊道:“好,以后我便名則,字子常?!?/br> 則,法則也;子常,常態也。 南宮致遠感覺心都要跳出來了,這兩位祖宗,這是真祖宗,祖宗??! 賀遂已然贊道:“上佳?!?/br> 要不是確定賀遂絕不是大字不識的人,南宮致遠真要問問,你確定這很好?這樣的意味,你不懂的嗎? 賀遂不懂嗎? 不,恰恰相反,他清楚蕭寧話中流露之意,正因如此,更覺得難得。 天下人,都已經習慣所謂世族的世襲罔替,朝中官吏,皆出世族。尋常人根本難以出頭,天下已是世族們的天下,讓尋常人永遠看不到任何希望。這是對的嗎? 不,不是的。若居于高位,在朝為官之世族,是那為國為民,心存天下之人,以德才而居之,自令人心服口服;可大興朝上上下下,看看都爛成什么樣兒了? 一個個各懷鬼胎,每一個都有他們的小心思,就這樣,有什么資格高高在上,目中無人? 是以,賀遂比任何人都感受深切的想要改變這個不公平的世道,想要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都能明白到一個道理,他們沒有資格那么尊榮地享受人們給他們的一切,想得到這尊榮富貴,更應該付出,可顯然,這些人都不想付出,一味的只想索??! 可是,一時的索取或許人察覺不到,一直不斷的付出,總會讓人意識到,不是任何事都天經地義的,尤其索取。 過猶不及,當人們意識到他們的所作所為過分,甚至完全無視于人時,必然奮起反抗,必要與他們一爭到底! 很顯然,蕭家縱然亦為世族,并不認為世族理所當然的享受一切權勢尊榮,他們同樣想改變這種規則。如今,不過是順便變一變女子的地位罷了,有何不可? 身而為人,皆為己。女人就不能為自己謀劃了? 有本事的女人和有本事的男人,有什么不一樣?她們同樣能造福這個世道,能夠讓這個天下變得更好! 反正在賀遂的心里,天下間的人,只有有用和沒用兩個區別,男人和女人,請參考蕭寧,像蕭寧這樣的女人,天下有幾個男人能比? 至于旁邊的清河公主,賀遂心里也有計較,這一位處處以蕭寧為目標,向她學習,將來會不會變成蕭寧這般能干,得看她自己的造化。 這一回的南宮致遠,真正自閉了。 視線落在旁邊一個勁點頭的程永宜身上,敢情在座這么多男人,就他一個認為女人冒頭不對,女人為自己爭取她們應得的權利不對? 啊呸!他也不認為有多少不對,只是突然收到這么多的信息,一時無法接受。 “南宮以為有何不妥?”偏偏在這個時候,蕭寧似乎就要他接受一群女人野心勃勃的事實,甚至志在必得的要將他拉上賊船。 就這一問,讓南宮致遠不由自主冒出一個念頭,他要是說一聲不,會是什么下場? “我從不強人所難,南宮只管放心?!笔拰幍皖^一笑,早已洞察南宮致遠所有心思。 未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南宮致遠,聽到蕭寧一句話,汗顏的垂下頭。 蕭寧繼續忽悠道:“我一直以為南宮你是一位豁達的人,豁達得心中只容得下天下,容不了那許多閑雜之事。 “男人和女人的區別當真就這么大嗎?縱然是你也覺得,女人就該在家相夫教子,安居內院,一輩子都不該出來,沒有資格一起建設這個國家?難道這個天下安寧與否,和我們女人就一點關系都沒有?” 嘆息未來,何嘗不是難過。原來這個天下無論變成什么樣子,都跟她們女人沒有丁點的關系嗎? 南宮致遠?他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你透露的不是這個意思? 眼神交流,無聲的詢問,難不成還是蕭寧理解有誤了? 若論狡辯,尋常人根本比不上蕭寧。 蕭寧有意將女人出頭的事往夸張里說,南宮致遠縱然覺得蕭寧說得太過夸張,可要細究蕭寧話中的漏洞,難! 天下安寧與否,皆與女人有關,不,是與天下人有關。 所謂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誰人不盼天下安寧,國泰民安,百姓無憂! 女人在亂世之中難道還能和男人不一樣,可免戰火荼毒? 天下亂,無一人可信免于難,必然被卷入戰火之中,遭受磨難。 既然如此,天下人為天下太平而奮起斗爭,創建一代盛世又有什么錯? 想想女兵,他可是親眼見識過女兵的厲害的,誰能想到女兵竟然絲毫不比男兵差,也就更驗證了男人并非都比女人強。 瞬間,南宮致遠便被蕭寧帶偏了,越想越覺得蕭寧這群女人無論做什么,只要是為了天下太平都不為過! “小娘子想過,一旦小娘子想法為人洞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容忍小娘子一番作為?!蹦蠈m致遠苦口婆心的勸誡,希望蕭寧考慮清楚。 “南宮以為,今日我之所為,天下人皆贊同?”多少人就蕭寧做的事心生不滿,處處看不慣,可那又如何?再看不慣,無法撼動蕭寧,也就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言盡于此,還是用拳頭說話。拳頭夠硬,縱然一群筆桿子鬧騰得再厲害,總得講理。理,那是講不過蕭寧的,動手動腳,蕭寧正等著! 哪怕蕭寧沒有把話說得夠明白,南宮致遠還是從蕭寧的眉宇間讀懂了這一信息,更想捂臉。 彪悍如蕭寧,誰能攔得住她想做的事? “某既追隨小娘子,自當為小娘子鞠躬盡瘁?!毕朊靼走@一層,考慮蕭寧至今所行之事皆為天下安寧,想必將來也做不出什么禍國殃民的事。南宮致遠決定忽略蕭寧看重女人這點小事。 蕭寧淺淺一笑,很是滿意,她就知道這世上豁達能容的人從來不缺。 不過,縱然如此,她也得有心理準備,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跟眼前這幾個男人一樣,允許女人和男人并肩而戰。 “明日我將梁州事務盡交付小娘子手中,還請小娘子物色梁州刺史人選?!辟R遂在這時候適時的提一句醒,好讓蕭寧早做安排,看蕭寧帶的這么點人,其中有合適的刺史人選嗎? “南宮以為如何?”蕭寧縱然帶的人不多,能夠擔起重任的卻不少,顯然南宮致遠是她打算委以重任的人,故而有此一問。 南宮致遠豈能不愿,一方封疆大吏,這是委以重任,一旦能將梁州安置妥當,新朝得建,彼時,他也可以封侯拜相。 “唯!”南宮致遠分外爽快的答應下。 “如此說來,我們何時返回雍州?”清河公主問出心中所想,等著在場的人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半月后我會命人送大長公主和公主回雍州?!笔拰幗o了肯定的答案,接手梁州,安置梁州,蕭寧也得借賀遂他們在此鎮些時日,半個月的時間能讓蕭寧接手一應事宜,可以讓他們離去。 況且揚州境內,賀遂與蕭寧有些地方不謀而合,須得等讓人過來一趟,確定他們那些打算合不合適。 “如此,我先行回宮?!鼻搴庸饕讶坏玫较胍囊磺?,并不久留,心知蕭寧和賀遂之間也有話要談。 賀遂起身,欲送清河公主回宮,清河公主已然道:“賀郎君必有話和小娘子商量,不必送我,我自己回去?!?/br> 此刻假模假樣,未免顯得過于虛偽。賀遂立刻恭敬地道:“公主慢走?!?/br> 蕭寧也跟著起身相送,“公主,改日再細聊?!?/br> 再見面的清河公主也讓蕭寧頗感意外,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還是讓蕭寧心生期待,改日若有機會,兩人定要細細聊聊。 “我也期待能有一日能和小娘子細說?!北舜朔指魯的?,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人,但有些心思還是一如當年。 清河公主離開,賀遂視線落在蕭寧的身上,開門見山的道:“小娘子可有耳聞當日,我奉陛下南下,揚州內不少世族,其實落在我的手中,如今正被關在大牢之內,至今未行處置?!?/br> 沒有處置的原由,蕭寧大概能猜得到。一開始世族作為人質,同樣賀遂亦想借這些人發泄心中的怒火。 后來卻是騎虎難下,一口氣殺掉這么多揚州世族,賀遂得想想曹根為何由此下場。彼時剛剛占據梁州的人如何敢輕舉妄動,惹起眾怒,以令梁州本是容身之所也成為火山,不定時爆發。 賀遂為難的事,現在轉交到蕭寧手中,算不上是賀遂有意為難,只是這些事蕭寧總是要處理的。 “無妨,待我接管梁州后,這些人我會處置的?!辟R遂顧及的太多,然而蕭寧并不需要處處擔心,絞盡腦汁,費盡心思的去迎合各方。 “梁州境內,有些世族可用,不可用之人,小娘子亦需小心提防?!辟R遂細細說起,梁州境內哪些人可交,哪些人不可交。鎮得住這些人,賀遂費了不少心思,希望能對蕭寧有所幫助。 “賀蘭君有心了,這些人,放一放,我再跟他們照面?!笔拰幉痪o不慢的開口,顯露出對那些人的不在意。 “今歲梁州收成如何?”比起世族們的好壞,蕭寧更擔心的是百姓。想知道這一年來,賀遂執掌梁州,梁州百姓的日子過得和從前相比如何。 “天旱欠收,有心無力?!辟R遂吐露,顯得分外沉重。 梁州地處偏僻,臨山之地又多是山民,相互間防備,又時常有相爭相斗,問題極大。 蕭寧感受到賀遂的無力,并沒有輕視賀遂之意,僅道:“無妨,飯須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的走?!?/br> 聽這不慌不忙的語氣,無形間讓賀遂有些焦慮的內心得以安撫。 “郎君?!闭h事的一群人忽然聽到一聲叫喚,只見一人慌亂的行來,神色可見焦慮。 “何事?”賀遂見到對方立刻正色以待,著急的追問發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