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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薄言:“陋習?!?/br> 林詩道:“你上回不還承認小可愛長得漂亮,怎么?小可愛上門找你,又不樂意了,你怎么那么能裝呢?!?/br> 許薄言拿起水杯,喝一口水,慢慢道:“他長得漂亮我就要和他在一起,誰規定的?再說……” 再說……人家找的是月拋型伴侶。 不,有可能是日拋型伴侶。 林詩問:“什么?” 許薄言放下水杯,搖頭失笑:“沒什么?!?/br> “誒?”坐在旁邊的阿白目光瞥見許薄言的水杯,水里泡著兩顆胖大海,詫異:“你什么時候開始養生了,上回感冒還沒好呢?” “沒?!痹S薄言盯著水杯,淡聲:“就覺得泡點東西才好喝?!?/br> 阿白噢一聲,沒放在心上。 拍攝三點進行,先在室內拍攝,然后轉外場。 許薄言做好造型出來,就看見裴尋正規矩地坐在攝影機后面和楊萬雄謙虛討教。 “楊老師,您真的太厲害了?!迸釋つ柯冻绨?,言談舉止頗為敬重:“我對人物鏡頭的掌握與理解遠遠達不到您的境界?!?/br> 楊萬雄是行業里知名攝影師,身上沒有一點藝術家的清高架子。 他端起保溫杯喝了口水,慢悠悠說:“我在ins看過你的攝影照片,很厲害也很有意境,構圖老練到還以為Pluto是一位三四十多歲的人?!?/br> “???”裴尋難得羞澀起來:“那些都是我胡亂拍的,以前是在網上和您交流,見到您本人后才感覺受益匪淺,但我有時候總覺得自己鏡頭里的人物空洞,缺乏感情,像是有什么東西抓不住?!?/br> “在拍攝的時候呢?!睏钊f雄放下保溫杯,毫不吝嗇傳授經驗,他一邊擺弄鏡頭一邊說:“要記住曝光要準,對焦要實,構圖要美,內容要新。學會構圖是一種基本素養,但最重要的還是要讓快門變成自己的思想。你看,比如我們抓拍人物特寫?!?/br> 楊萬雄慢慢移動攝像裝備。 裴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鏡頭,生怕錯過每一幀。 鏡頭對焦的是一扇窗,男人逆光入鏡,筒子樓的窗戶像一扇囚窗困住了他,破爛紅色格子布窗簾全都輕輕的飄蕩著,墻面被煙熏過,一片焦黃色,和窗外的秋天互相映襯抵制,加重了畫面的頹廢感。 全景自然呈現出一種詩意、柔和,充滿懷舊的淡黃和朦朧模糊的底色。 男人穿著白里透黃的松垮背心,綠色軍褲,老舊皮帶,褲腳挽起來,卡在小腿肌rou上。 他逆光站在窗前,嘴角銜著一支煙,煙霧縹緲,留給鏡頭一個寬闊背影,沒有全臉,卻有一種身處人群的孤獨,超廣角的鏡頭變成了男人的眼睛,代替他從針眼大小的世界慢慢延展到窗外廣闊自由的世界。 這幕讓裴尋心跳莫名加速,不知道是為這個鏡頭,還是鏡頭里的男人。 鏡頭營造出來的氛圍張力,感覺就像大朵大朵鮮艷的花枯萎以后,芳香依然彌漫。 楊萬雄按下快門的瞬間。 男人下意識回頭側眸,深邃的眼睛望向黑洞一樣的鏡頭,面部輪廓被白色煙霧籠罩,眼神朦朧,煙草火星閃爍,如一副電影海報。 監視器里,裴尋不自覺的被那雙眼睛穿透了。 照片定格在這個畫面,已經無需后期在修圖加工,一張真正完美的照片是不需要多余繁復后期的,一切額外加工均是畫蛇添足。 “薄言,這身造型很適合你啊,剛才試了個鏡頭?!睏钊f雄非常滿意這次抓拍,朝他比大拇指:“很不錯?!?/br> 裴尋聽見這話,從鏡頭后面抬眸,看向站在窗前的許薄言。 剛才許薄言出現在鏡頭里的那一刻,裴尋也被驚了一瞬。 因為他鮮少見許薄言背心赤膊裝束,和一個小時前那那個干干凈凈、落拓英俊的形象截然不同,仿佛把那個“許薄言”打碎了,重塑了另外一個“許薄言”出來。 不過許薄言高大俊逸,氣質非凡,廉價衣物穿在他身上,就像電視劇里的落魄王子。 許薄言聽到楊萬雄的話,低頭打量了下自己,說:“都是造型師的功勞?!?/br> 說完,他背對陽光,手掌隨意地反撐在窗臺上,指間夾著香煙,手臂緊繃住出緊實漂亮的肌rou線條,透出一股極強的頹喪荷爾蒙感。 抽煙時,頭顱低垂,劍眉壓住一雙深邃的眼眸,鼻梁像從平原里拔地而起的美麗山丘,薄唇線條鋒利冰冷,整個人散發著一種不近人情的強大氣場。 裴尋眸光閃了閃,慢慢看向那雙眼睛。 許薄言是單眼皮,有種漫不經心的疏離。 尤其是和他近距離對視的時候,感覺要被那雙瞳孔吸進去了似的。 再加上看到許薄言赤膊的造型,強烈的體型差讓裴尋忽然在想: 在許薄言眼里,我會不會就像一只他面前蹦跶的串串狗??? 不,也許串串狗還算不上,泰迪更形象。 裴尋目不轉睛地觀察著他。 可能是目光太明顯。 過了片刻。 許薄言輕吐口煙霧,忽地掀起眼簾,玩味地看了過來。 猝不及防的。 四目相對。 許薄言的目光不算客氣,直勾勾往他唇上一落。 一瞬間,裴尋感覺脊椎處升起一股電流。 兩人視線旁若無人的交匯,流動的風隨著空氣升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