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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調稱得上陰陽怪氣,應該是想惹怒我。 我只覺得好笑,沒有理會他,繼續往回走。時間珍貴,不該浪費在他身上。 柳暄又揚聲說:“不是我非要跟你說話,是良哥說有事想跟你說清楚,讓我幫忙攔住你,他馬上就到酒店了!” 我充耳不聞,一步未停。 然而到底慢一步,沒有避開不想見的人。 “?!?/br> 電影抵達層數的聲音響起,走廊由遠及近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一道人影阻在了我面前。 ——果然是胡澤良。 我漠然看向他。 不過幾天的時間沒見,他看起來憔悴了許多,眼下青黑一片,唇邊的胡茬未剃干凈,沒有經過精細打理的頭發雜亂得貼著頭皮,半點沒有往日的光鮮。 胡澤良開口,聲音格外沙?。骸昂沃??!?/br> 柳暄走了過來,他顯然也被胡澤良這狼狽的模樣驚到。 他盯著對方看了半晌,才喃喃地說:“良哥?你來了,我剛剛差點沒有攔住何枝哥,他根本不聽人說話的……” 用的是控訴的語氣。 胡澤良霎時間瞪大了眼,死死盯著柳暄。 柳暄被駭了一跳:“怎……怎么了?” 胡澤良深吸了一口氣:“我讓你幫忙攔住何枝,不是你想的那樣……算了,你回去吧,我和何枝單獨聊?!?/br> 柳暄聞言表情委屈,接連看了胡澤良幾眼,似乎在等待他的安慰。但胡澤良自己都顧不上,哪有時間顧及他的情緒。 半晌無人理會,他憤然離開了這里。 這兩個人,自顧自在那里說了半天,卻根本沒有人問過我是否愿意和他們“聊聊”。我忽然記起,胡澤良先前提到過,承認他和柳暄在片場時曾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果然是同類相吸。 胡澤良再度看向我,扯出一抹笑:“何枝,我們之間有點誤會,其實那天我說的都是玩笑話,絕對沒別的意思。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詳細解釋一下,能給我點時間嗎?” “不好意思?!蔽移届o道,“沒有時間?!?/br> “何枝,別這樣……” 胡澤良臉上露出哀求的神色,伸出手來想要拉我的胳膊。 我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卻猛地撞上了人,腳下頓時踉蹌了一步。 與此同時,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肩膀,穩住了我的身形;另一只手臂從我身后探出,狠狠打開了胡澤良意圖伸過來的手。 我側眸,清楚地看到了那人手腕上的奇楠香串珠——和我手上的別無二致。 因此我沒有掙扎。 一道隱含怒氣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他質問胡澤良:“你在做什么?” “蔚……蔚總?!焙鷿闪紕幼鹘┳?,“我和何枝有點誤會,就是想跟他……解釋清楚……” “誤會?”蔚先生輕嗤一聲,嗓音極冷,“滾?!?/br> 胡澤良囁嚅片刻,沒說出來話,也沒有動身。 蔚先生再度開口。 “別再讓我說第二次?!?/br> 我絲毫不懷疑,如果胡澤良無視蔚先生的話繼續待在這里,他甚至會失去為《全程通牒》宣傳的機會。 胡澤良應該也想到了這一點,轉眼之間,他堅毅的面容rou眼可見的又憔悴了幾分。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眼中有絕望,還有些紛亂復雜的難言情緒。 “何枝?!?/br> 我與他對視。 “對不起?!焙鷿闪颊f用蒼老了幾分聲音緩緩說道,“其實,最開始……我是認真的?!?/br> 這一句話,他說得意外的言語真摯。 他口中的最開始,可能是指他拍戲時傳授我經驗的時候,也可能是后來殺青宴上他打探我心意的時候。 但都不重要了。 從他用毫無尊重可言的話貶低我的那一刻起,我們就連普通的同事都不算了。 胡澤良轉身離開的剎那,蔚先生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忽然輕微地卷曲了一下,他的動作幅度不大,卻極富力量。我不知哪根筋搭錯了,以為他要朝胡澤良動手,下意識抬手覆住了他的手背。 在這里發生沖突并不合適。 剛剛覆上去,我就忍不住想笑。 蔚先生為了我打架? 未免太過荒謬。 一定是他最近幫我處理了太多麻煩,所以才讓我對他產生了這樣的誤解。 我順勢轉過身,抬眼看他:“蔚先生怎么過來了?” 蔚先生眼底的怒氣還未消散,他仿佛泄憤般轉動我手腕上的串珠:“我跟戴玥要了你的房間門卡,等了半天你都沒回來。聽她說你去找陳林了,我就給陳林打了電話,但他說你離開已經有一會兒了?!?/br> 一本正經的碎碎念后,他不忘回答我的問題—— “明天是小年夜?!?/br> 因為是小年夜,所以才過來嗎? 我一陣恍然。 年關果然將近。 那春天也快要到了吧。 第24章 酒店 我和蔚先生回了酒店的房間。 開燈,關門。 酒店房間的窗簾敞開著,想來是蔚先生拉開的。 我走過去,想拉上窗簾,等到站在三十幾層的落地窗前,卻忽然想靜靜觀賞起窗外的景色。夜色降臨之后的城市燈火輝煌,一眼望去便是車水馬龍生生不息的景象,無數流動閃爍的光點連成了斑斕的線,渺小的、看不清面容的人在道路中穿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