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改變會不會被人發現？】

    這個問題很好，很精辟，也很到位。

    但是會不會擔憂的有點太晚了，畢竟距離上一次身體調整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楚河看著后臺程序反饋過來的消息，此刻實在忍不住大笑起來——

    為什么世界上還會有這么蠢的人，偏偏信心滿滿的以為自己是天命主角？

    但凡他多看兩本網文就知道，哪怕是天命主角，也不能缺少天分和努力的。

    他蘇天闊有什么？有天分？還是有努力？

    每天對著文檔，飛快語音速讀課文一兩個小時，寫下錯別字滿滿標點符號亂飛的五萬字，這就是努力了？

    別搞笑了——這分明是喂飯都不能好好吃的傻逼。

    沒有努力也沒有天分，那么想要成功，勤勉和自知之明總該有的。

    再退一萬步講，什么都沒有的好運系天命主角，三觀和道德感應該也是正常的？

    他蘇天闊就沒有自知之明嗎？

    自己是個什么熊樣子，都不會想想嗎？

    老天爺往下砸500萬，都不舍得分一毛錢到他頭上去！

    但笑完之后，問題該回答還得回答——

    ……

    蘇天闊在鏡子前來回看自己的模樣，也等到了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

    【宿主放心，遠超時代的科技不僅可以讓你全身調整，更能保證不會讓周圍人察覺你的異常?！?/br>
    【在他們眼里，你本來就是這樣子?！?/br>
    ——是的，全息擬態只對你一人開放，你鏡子中所看到的一切，和生活中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虛假。

    唯有別人眼里的你，跟最開始的你一模一樣，甚至更臃腫更邋遢。

    ——那才是真實。

    話說回來，一個月不出門，每天靠垃圾食品和外賣過日子，有了體態調整后，連偶爾的出門散步都取消了……

    身材當然會更難看，臉色也當然會更黯淡……

    ???

    ……

    香車寶馬，美人如云，豪宅就在腳下，周邊人的吹捧讓人恍恍惚惚如墜云端……

    蘇天闊在長久的美夢過后清醒過來，身邊卻只有散落的煙頭，和零星亂七八糟的飲料瓶包裝袋。

    墻上的污垢那么明顯，地面上散落著食物殘渣和厚厚的灰塵，窗簾歪歪扭扭，還不及墻角的蜘蛛絲來的規整。

    風扇徒勞的吹著熱騰騰的氣流，空氣中各種味道混雜，最后被墻角一份餿了的外賣殘渣所霸道遮掩。

    然而久居其中，蘇天闊對這種味道已經很不敏感了。

    他只看到了自己即將到手的成功。

    ……

    反正，這一切都是暫時的。

    手機上又接收到一條借貸平臺的還款提醒，明天，明天就是最后還款日了，這次的還款是5750塊錢。

    但蘇天闊如今渾身上下，就只剩181塊了。

    嘖。

    為什么這破網站發工資要等到月中——他上個月雖然沒有訂閱收入，但是打賞也有三四千塊錢??！

    金錢的問題總是逃避不了，好在蘇天闊早有心理準備，他毫不猶豫的打開后臺截圖，然后發給了自己的好兄弟朱玉文。

    ……

    朱玉文唯恐蘇天闊借錢，已經有一個月沒有跟他主動聯系了，連單子到手想發朋友圈慶祝都還得把他屏蔽……

    如今突然收到對方的信息，還是兩張莫名其妙的截圖，不由納悶之余又松了口氣——

    不是借錢，那感情還有的聊。

    但讓他點開截圖細細觀看時，卻又忍不住大吃一驚——

    這個瓜如今都火出圈了，今天上班還有人不停在討論說要看這個直播碼字呢！

    萬萬沒想到，原來這個抄襲的，就是他的兄弟蘇天闊?。?！

    臥槽啊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蘇天闊那人慫慫的，沒想到還有這膽子！

    朱玉文吃瓜的情緒陡然高漲，隨即再看看后臺顯示的收益記錄——差不多30多萬了！

    他嚇了一跳，忍不住又酸又有些幸災樂禍。

    【難怪明知道抄襲要賠錢，還有這么多人鋌而走險，這他媽也太掙錢了！】

    【不過，蘇天闊一下子玩這么大，上來就敢抄白金大神的連載作品，這回肯定是實錘……到時候按這筆收益，他得賠出去多少錢呀？】

    【給自己看這截圖是什么意思？難不成……賠款還要找自己借？！】

    朱玉文瞬間警惕起來！

    ……

    他對著聊天框左看右看，吃瓜和防備的心理來回橫跳，最終只發出了一個頗含深意的【……】

    好家伙。

    蘇天闊等他的回復已經等了好久了，都快忍不住直接問了，這會兒見他一個符號，忍不住便翹起了尾巴，洋洋自得。

    【怎么樣？是不是很羨慕？唉，我也就隨便寫寫，沒想到現在寫小說這么掙錢，隨便寫點兒就能掙個幾十萬！】

    【你說我要是早知道有這天賦，這不早就發財了嗎？還能帶你吃香的喝辣的，楚河估計哭著求著都得跟在我身邊……】

    朱玉文：……

    他坐在座位上捧著手機，一時狂笑抖得宛如帕金森。

    同事湊過來問道：“怎么了？看什么好笑的了？”

    朱玉文狼狽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這會兒半點不替人遮掩——

    “你知道那個織夢文學網抄襲的消息嗎？”

    那怎么不知道啊，他們吃瓜吃的可太明確了，這話一說，周圍一群人都圍了上來。

    “怎么，又有新消息了？我在《凌霄》群里沒看到??！”

    “那個抄襲的太不要臉了，《凌霄》寫小說用詞很犀利的，個人風格那么強，他也有膽子抄……”

    ……

    得了。

    一個辦公室里，大半都是白麓的粉絲，還有一部分雖然不是，但因為這個瓜也看了小說，如今熬的兩眼通紅：“別賣關子，有什么內幕趕緊說?！?/br>
    “我能有什么內幕？”

    朱玉文難得成為人群的焦點和中心，這會兒忍不住起了賣弄的心思：

    “就是那個抄襲的大文豪你們知道吧？小朱肯定知道，上個月我跟你講過，有個借錢的朋友，說話特別不客氣的那個……”

    小朱也來了精神：“我記得！怎么，他跟大文豪認識？”

    小朱作為白麓粉絲，此刻心想——

    論起不要臉的精髓，那兩個倒是半斤八兩。

    朱玉文笑得一臉深意，感受到眾人催促又急迫的目光，他這才慢悠悠開口。

    “那可太認識了，他就是大文豪本人……”

    ……

    臥槽！

    大瓜竟在我身邊！

    同事們表現的難以置信。

    “你怎么知道？他一不小心露餡了嗎？”

    朱玉文也納悶：“我哪曉得呢，剛給我發了幾張后臺截圖說這就是他……我這擔驚受怕呀，他還欠我1000塊錢呢，上個月找我借3000我沒給，今天發截圖，該不會想讓我借給他那筆賠償款吧？”

    同事們：……

    大家伙兒一言難盡的目光看著朱玉文：“你這朋友也太鐵頭了……這都基本社死了，還敢這樣自曝家門……”

    “這年頭抄襲都這么理直氣壯嗎？”

    只有小朱傻憨憨的問了一句：“別管是不是借錢，朱玉文，你這朋友現在處境這么艱難，還把后臺信息都大大方方給你看，你們真的不熟嗎？我感覺他把你當至交好友了?！?/br>
    朱玉文：“我不是，我沒有！”

    ……

    他瞬間起跳的反應驚到了眾人，現場一片靜默，而小朱也連連擺手：

    “不好意思，我就是順嘴那么一說……”

    同事們互相對了個眼神，三三兩兩找借口便散去了。

    朱玉文很懂這種奇特的氛圍——

    因為之前他在群里替好兄弟蘇天闊說話，指責楚河時，群里大家也是這么個反應。

    再看看手機上的截圖，此刻忍不住暗罵一句。

    “艸！”

    ……

    果然同事們不是傻子。

    “朱玉文這個人啊，一直也沒多實在，也就只有小朱跟他混得近一點……”

    哪個公司還沒幾個私下的同事群呢。

    另一個便也開口了：“得了吧，小朱是真的沒心眼兒，跟誰都混的好，人家說什么他都信?！?/br>
    “一般人哪怕是為了借錢，也不肯在這種時候放截圖證明身份吧？朱玉文肯定跟那個兄弟感情深的很——先不說別人抄襲的事，就說這種好兄弟信任他，不幫忙也就算了，勸他及時改也行，偏偏要把截圖拿出來大庭廣眾之下的笑話……”

    “這人品不行，太下作了……哎，你們知道上回那個客戶的事吧，就小朱傻傻的，朱玉文他……”

    三人行，必有一個不合群。

    同事群瞬間歪了樓。

    ……

    而這邊，久久沒有等到消息的蘇天闊忍不住納悶起來。

    怎么回事？我這收入還不如震撼他嗎？

    就算我現在深陷抄襲疑云，但是作為好兄弟就應該無條件信任我吧，他怎么不說話？

    想了半天，蘇天闊也沒想出個123來，感覺一個月不聊，自己跟兄弟之間感情都遠了，他干脆直接一點——

    “老朱，你也看到我的收入了，這就是我的實力！不過稿費還沒到賬，現在手頭有點緊，能先借我3000塊錢嗎？下個月稿費到賬了還你4000?！?/br>
    ……

    朱玉文臉都綠了。

    公司還有個小朱呢，嘴甜人又實在還勤快，大家伙喊他，都是甜甜蜜蜜的【小朱】。

    輪到他，都是硬邦邦連名帶姓的【朱玉文】。

    他就很不喜歡這種“老朱”的稱呼，蘇天闊之前也記得，怎么如今就這么憨了？

    還有，借錢？等稿費發了還4000？

    別開玩笑了。

    兄弟一場，他也不做別的，這信息就當沒看到吧。

    朱玉文自覺已經仁至義盡了。

    沒想到蘇天闊眼看10:00直播快要開始，想要現在先把事情確定下來——當然，他也存了一兩分考驗的意思。

    現在還沒有塵埃落定，在這個時候支持自己的，一定是鐵桿交情的好兄弟！

    如果還抱有懷疑，等到直播結束，他的身價證實了，對方再來主動要借錢的話……

    那么，兄弟是兄弟，但兄弟情有多深，那就不知道了。

    他直接打了個電話。

    ……

    銷售部的工位都是開放的，朱玉文看到來電顯示就不想接，然而對方鍥而不舍一直響鈴，他只能走到衛生間接電話。

    “老朱，看到我的信息沒？能不能支援給個準話?！?/br>
    朱玉文無奈嘆氣：“天闊啊，不是我不支持你，我真拿不出來這么多錢……”

    蘇天闊也嘆口氣：“沒想到我還是看錯你了——咱們認識這么久，你有錢沒錢，我心里有數。3000塊錢只是個小錢，愿不愿意拿，就能代表你的態度了?！?/br>
    “朱玉文，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枉費我給你稱兄道弟這么久，沒想到你也是個不能同患難的小人?！?/br>
    朱玉文：……奶奶個熊，老子還沒罵呢！

    對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不客氣。

    “蘇天闊，你擱我這兒裝什么大瓣兒蒜呢？誰不知道誰呀，當年你他媽追楚河還是在學校找人代筆寫的情書，如今當個抄襲的還得意洋洋起來！”

    “別跟我扯什么兄弟不兄弟，是兄弟有本事你還錢呀！1000塊錢也是我的血汗錢，你怎么不還呢？張嘴就是3000，我該你的！”

    “你那么有本事，怎么不想想之后的賠款呢？你特么賠得起嗎你就在這里抖……”

    “朱玉文?。?！”

    電話那頭的聲音咬牙切齒，哪怕不開免提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你說這話喪良心嗎？我蘇天闊可沒對不起你過吧，上大學生活費不夠，買包泡面都有你的一半，我以為咱們是相互扶持的一輩子兄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么現實的人！”

    “怎么，覺得我起不來了，干脆落井下石是不是？”

    但朱玉文卻得意地笑出聲來：

    “落井下石，你還用得著我落井下石？整個同學群沒有人理咱們，還不都是因為你！”

    “蘇天闊，我早他媽忍你很久了……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邋遢樣子，又窮又丑，連個穩定工作都沒有，我要是你女朋友也早就跑了……給你個面子，喊你一聲兄弟，你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跟你這種loser在一起，半點好處都沒有，誰稀罕給你當兄弟！”

    “你有本事糾纏你盡管糾纏，你現在被多少人罵心里沒數嗎？回頭我就把你的名字好好宣傳宣傳，看那些瘋狂粉絲怎么人rou你！”

    他一口氣罵完，只覺得剛才的憋悶蕩然無存，這會兒掛了電話，這才心滿意足的往工位上走。

    衛生間一片安靜。

    過了一會兒，里頭隔間才響起了沖水聲，公司老總從里頭施施然走了出來。

    又過了一會，小朱也懵頭懵腦地從里頭走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