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未改

    畢業晚會后眼看著就要進入期末考試月，謝渺在文院有大一班級的專業課，還有跨學院的公共課和選修課，這些課程都需要她自己出期末試卷。試卷制定出來還需要給院領導審核，過關后才能提交到后勤打印。謝渺要出叁份試卷，研究室那邊的課題也到了重要階段，她這段時間可謂是忙得腳不沾地。

    就在她熬夜出試卷時隔著時差的容琢給她打電話，告訴她自己下周會回國，她隨口應著，“是因為阿璟結婚的事？”

    容琢高中畢業就出國，中間只偶爾回來看看容老，上次歸國還是兩年前容玥婚禮。

    問完這句話，謝渺又補充道：“婚禮在七夕，這不還早嗎？”

    容琢爽朗地說道：“小渺兒，我可能要回來定居了?！?/br>
    謝渺這次停下打字的動作，“你不是說四十歲之前不回來嗎？”

    “沒辦法呀，爺爺叫我回來結婚?！比葑烈堰^而立之年，容老爺子確實常常催婚，但之前他都想著辦法敷衍了事。

    謝渺想到他連女朋友都沒有的現實，“你鬼話連篇，我才不相信?！?/br>
    他笑了笑，“這次是真的?！?/br>
    知道他雖然性子溫和幽默卻內心堅定，若不是自己喜歡的人就算容爺爺出面也不會動搖。謝渺沉吟一瞬，問道：“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你猜？”容琢故意道。

    謝渺便明白過來，不答反問：“對方也是國人吧？”

    容琢又笑了笑，“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br>
    謝渺笑著應了，同容琢又說了些旁的。容琢能遇上心上人，謝渺為他高興，轉而她又想到那日容玨送自己到樓下，他們沉默地道別，就像以前無數次一起從學校歸家時一樣。

    容老在孫子教育上較為嚴格，并不會派車接送上中學的男孩，謝家也不給孩子搞特殊，兩人都和其他同學一樣坐公交。有時候太晚，容玨會送她回家，也是沉默地在謝家門口道別。這么多年過去，他們好像還是一樣，沒有更加疏遠也沒有變得親密。

    她微微嘆氣，心中有種莫名的失落，說不上壞卻也談不上好，只是忽然發現他和自己都像沒能走遠。其他人都在往前，他們或許也應該有些改變？

    /////////

    修明是容玨的助理，比容玨小一屆的學弟，自從研究生畢業就進容氏跟著容玨做事。上午聽說容玨要回華園，他立即有不好的感覺，畢竟每次自己的頂頭上司回父母家都會鬧得不愉快。果真如他所想，容玨一整天都低氣壓，來匯報工作的業務經理被冷聲冷氣懟了一頓，秘書部也跟著遭殃。他為自己捏把汗，一整天都識趣地少往容玨跟前去。

    容玨對待工作上的事向來要求極高，今天更是因為一點點小問題反反復復進行修改，等結束工作已經接近八點鐘。他看了看時間，離開公司開車回城。

    容玨的父親容思德和發妻許清媛住在華園，容玨剛回容家時也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今天容思德打電話給叫他回家，容玨答應了，心底卻清楚他為什么忽然想起叫自己這個私生子回去。

    從經開區開車到華園需要一個多小時，容玨到時已經接近十點。他雙手空空，傭人給他開門后識趣地上樓去找人。容玥結婚后和妻子搬出去住，如今這偌大的別墅只住著容思德和許清媛。兩人都沒在底樓，無人的大廳顯得空空蕩蕩。他往里走，看向通往樓上的臺階，扯了扯嘴角卻沒笑出來。他深知自己的父親打電話叫自己回家并不是讓他來一起吃飯，他故意來得晚，對方也并沒有打電話過問他一句。

    很快傭人就從樓上下來，小心地說道：“叁少爺，老爺叫您上樓去書房?！?/br>
    他將恩怨記得分明，不會為難拿工資辦事的傭人，點了點頭上樓去。待他敲門進書房，劈頭便是一句威嚴的怒罵：“你還知道回來？！”

    “明知我找你有事，卻故意拖到現在才來，這就是你對自己父親的態度？”

    他沉默地不說話，走到辦公桌前問道：“父親這次叫我又有什么吩咐？”

    他不卑不亢，無喜無悲，反讓一腔怒火的人找不到發泄點。容思德看了他一眼，壓著怒火道：“坐下說?！?/br>
    容玨瞧一眼座位，這才坐了下來，隨后容思德開口：“聽說小琢要回來了？”

    容玨和容琢都是容老帶大的，容玨和容琢也比較親近，這些事他自然知道得更多。容玨眼神淡淡的，嘴角卻往上揚，“這周周六就到?！?/br>
    “回來參加小璟的婚禮？”

    容玨看向眼前的人，笑著反問：“父親怎么不直接問二哥是不是要回來定居？”

    容思德被他挑釁的語氣和目光弄得難堪，怒聲道：“誰允許你這么和我說話？”

    “抱歉，忘了您是我的頂頭上司，容總?！比菟嫉氯缃袷侨菔系膱绦锌偛?，容玨這小小的分公司經理著實份位有些低。

    他們父子本就沒感情，容玨被接去南山后他更是撒手不管，每次見面也不過是他回去看望容老的時候。直到容玨大學畢業讀研究生，容老安排容玨進容氏實習，他才意識到這個自己從來不關心的兒子早已從當初那個可憐的男孩成長為才干卓越的男人，這才想起興許應該將人收到自己麾。他壓下火氣，道一句：“回答我?！?/br>
    容琢回國的事在容家早就傳開，他根本沒有隱瞞的必要，“爺爺年紀大了，二哥回來盡孝膝前不是應該？”

    容玨知道容思德為何如此在意這件事，故意如此說道，果真見對面坐著的男人皺了皺眉，他問道：“父親還有其他事嗎，沒有我就先回去了?！?/br>
    容思德掀眼看他，又道：“小琢和你親近，待他回來了，多和他走動?！?/br>
    容玨笑了笑，“我知道，父親?！?/br>
    短短五個字說得意味深長，讓人玩味。

    *  首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