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凜沒有回話，徑自走向看臺下面的自動販賣機，投硬幣買了一瓶冰水，旋開蓋咕嘟咕嘟大口喝。

    郝楠也買了一瓶，邊喝邊看周凜。

    自從五年前他家發生變故后，整個人性情大變，變得沉默寡言，郝楠一度懷疑他的凜哥都要得自閉癥了。

    誰都不敢上前招惹。

    直到這兩年才有所恢復。

    “凜哥，有個事兒不知道當講不當講?！?/br>
    這兩天郝楠有個心事，實在憋得慌。

    周凜喝完水，捏扁塑料瓶，投進了一旁的垃圾桶內。

    “哐”的一聲，郝楠猶如驚弓之鳥，不敢繼續說下去。

    “什么事？”周凜卻在這時開了口。

    “就是那個……前兩天我在一家咖啡館外面看到了一個長得很像嫂子的女人?！?/br>
    話音剛落，周凜猛地看向郝楠。

    郝楠后背一寒，打了個哆嗦，感覺自己還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本來只是個玩笑，沒想到嫂子在五年前真的跑了，再也沒回來過。

    除了家變，感情問題也是他的心結所在。

    郝楠明白，只要嫂子一天不回到他凜哥身邊，凜哥就不會真的快樂。

    “為什么不早說？”周凜語氣凌厲，雙眼已猩紅。

    “因為我怕我說了，你會生氣?！?/br>
    但是顯然，瞞著他讓他更生氣了。

    “確定是她么？”他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一絲顫栗。

    “本來不是很確定，因為嫂子化了妝，和以前有點不太一樣，好像變得更有女人味了，在看到她對面坐著的女人后，我感覺那應該就是嫂子?！?/br>
    “是不是五年前你看到的宋琰車里的女人？”周凜瞇了瞇眼問。

    “對，就是她，如果沒記錯，那是宋琰的jiejie吧？”

    “果然是他們姐弟……”周凜沉吟，經過五年的沉淀和淬煉，他眼底的戾氣已沒那么深了，“那家咖啡店在哪兒？”

    “華星科技大廈附近的那塊商區，我記得那里都是宋氏的地產，宋琰就在那里上班?！?/br>
    “宋琰在她身邊么？”

    這是周凜最關心的事。

    郝楠搖搖頭，“那天我和晚晚在約會，也是偶然遇見嫂子和宋琰他姐，電影快開場了，晚晚急著拉我走，倒是沒看到后來發生了什么?！?/br>
    聽到這，周凜似乎松了一口氣，沒再問下去。

    只要知道她的消息，哪怕只是路人的匆匆一眼，也好。

    只要她過得比他好，他就少一份負罪感。

    “對了，嫂子的眼睛好像治好了，我看她看別人的眼神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你說嫂子消失的這五年，會不會是到國外治眼睛去了??？”

    郝楠想起一個好消息，馬上和周凜分享。

    周凜面上一怔，腦海閃過一個念頭：人在國外……這就能解釋得通，為什么整整五年，他費盡心機都得不到她的消息。

    原來如此。

    “郝楠，幫我個忙?！?/br>
    “只要凜哥你開口，別說一個忙，十個忙都得幫，說吧，要小弟幫什么忙？”

    “看一下那家咖啡店附近有沒有監控錄像，幫我查一下她的行蹤?！?/br>
    “好，沒問題?！?/br>
    這一次，他一定要找到她，牢牢抓在手中，再也不松開。

    *

    “兒子??！大事不好啦！你快看！”

    周凜托著疲憊的身軀剛回到家，就聽到王曼玲從二樓跑下來對著他大呼小叫。

    王曼玲拿著手機，把剛刷到的八卦新聞打開給周凜看。

    邊刷屏幕還邊嘀咕：“難怪她沈家二小姐要和你退婚，原來是交了男朋友啊，還是宋啟航他兒子……”

    當看到手機上的照片，周凜腦袋“嗡”的一下，什么都聽不清了，只感到空白一片。

    “媽，你說照片上的人是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所聞。

    “宋琰啊，你們倆從小一見面就吵架，這你都不認識了？”

    “和宋琰在一起的是誰？”

    “沈家二小姐沈念星啊?！?/br>
    “她就是沈念星？”他的聲音在顫抖。

    “是啊，文章標題是《豪門才子宋琰戀上億萬首富千金，沈念星隱藏25年，真容首度曝光》，這文章寫得真的……還挺像那么回事兒的?！?/br>
    文章很長，周凜根本不想看，也看不進去，能夠看在眼里的只有“沈念星”這三個字。

    原來她就是沈家二小姐沈念星，和他從小訂下婚約的沈念星，被他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沈念星，被他答應退婚的沈念星。

    她怎么會是沈家二小姐呢？她明明是他的笑笑??！

    看著這張男女牽手的照片，他感到諷刺又可笑。

    “沈念星……沈念星……好一個沈念星……”他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一個人自言自語，反反復復念著同一個名字。

    王曼玲覺得瘆人，擔心他是不是受了刺激，“兒子啊，你怎么了？是不是覺得這個沈家二小姐挺漂亮的，退婚有點可惜，所以受刺激了？”

    周凜沒有回話，繞過她兀自上樓。

    看著他的背影，王曼玲憂心忡忡，又對著手機屏幕反復看了幾遍，唉聲嘆氣。

    *

    周凜一上樓就把自己鎖在房間，一聲不響。

    他整個人坐在地上，頭靠著床尾，手里拿著唯一一張已經發皺的證件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