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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心?!辈艽际嬲姑碱^,重重地拍了江半夏的肩膀:“世人都說女人和太監成不了大事,咱家不這么認為,我的兒你要記住,這個位置什么人都能坐,包括我也包括你?!?/br> 江半夏望著曹醇的眼睛亮了起來,這個時代注定是女性無法翻身的黑暗時代,所有世俗的枷鎖讓她們瞻前顧后,她的內心非??释腥四苷J同她,就像是走夜路久了也需要一點黎明的光亮。 “咱家讓你找的人找到了嗎?”曹醇問。 她湊近上前道:“回干爹那道人已經找到!只差送其進宮了?!?/br> “你做的很好,接下來陸埕的案子,記住了,一定要盯緊了,年節過完,一切就會塵埃落定,不要在這個時候掉鏈子?!?/br> 過年不算賬,也不審案,這段空缺的時間最容易被別有用心的人鉆空子,她是踩著陸埕上位的,陸埕在錦衣衛中又頗有威信,絕不能讓他翻案,否則她將無處立足。 “半夏還有一事想問,那俺答汗的孫子該怎么安排?”江半夏語氣微頓:“他似乎對我們的安排不太滿意?!?/br> “這事你不用管,交給咱家,如今邊境還算安定,后面咱家自有安排?!辈艽挤鲋^,略顯疲憊:“回去歇了吧,以后少往咱家這里跑,惹人嫌疑?!?/br> “半夏告退?!苯胂墓笆趾笸?,悄無聲息的順著門邊退出司禮監。 她回望夜色中的紫禁城,紅的紅,白的白,所有的顏色統統隱在黑暗中,好似吞人的巨獸。 “江指揮使!”一直等在門邊挑燈籠的小太監湊上前諂媚道:“您要出宮了?” “正是?!苯胂氖栈啬抗鈱χ√O溫和一笑。 “那您路上小心?!毙√O的燈籠還未來得及遞上,就見她頭也不回的沖進雪地,白茫茫之間再難分辨出她的身影。 第三百三十八章 耳刮子 “我說,你堵在這里管用嗎?”謝緋裹的嚴嚴實實的縮在墻角,他邊躲著風邊跺腳,嶄新的鹿皮短靴被他跺的咔咔作響。 謝緋埋怨道:“小表弟也真是的,說翻臉就翻臉,半分情面都不給?!?/br> 罵了半天不見陸荇應聲,他轉身撞了撞陸荇的肩膀:“喂,男兒有淚不輕彈,在家哭夠就行了,一會鼻涕眼淚的見到小表弟,漲別人威風其實墮自己氣勢?!?/br> “你倒是說句話呀,默不做聲的嚇死人?!?/br> 陸荇只穿了夾襖,風灌著雪呼啦啦的從他領口吹進,鬢邊臉頰擦著偏大的雪花,臉也如雪一樣慘白,他緩緩抬頭,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 “別這樣看著我,怪嚇人的?!敝x緋縮了縮肩膀轉言道:“你大哥還沒發話,萬一小表弟有苦衷,我們這么苦大仇深的堵在......” “夠了!”陸荇突然吼了出來。 “陸三...?”謝緋被嚇住了,這樣的陸荇他還是第一次見, “表弟?她是誰的表弟?”陸荇目眥盡裂:“你說她是誰的表弟!” “當然是你大哥的表弟,你的表兄啊?!敝x緋理所應當道:“你爹帶回來的人還能有假?” 陸荇情緒激動的揪著謝緋的領子:“她根本不是!你們連她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就一味的相信!她就是個騙子!騙了所有人!” “什么...什么意思?你說清楚?”謝緋被搖懵了,什么是男是女,什么騙子?” 陸荇嘲諷道:“你們心中的好表弟,哦,應該說是表妹,她不是陸家的遠方親戚,她騙了所有人?!?/br> “表妹?等等...”謝緋覺得腦袋轉不過彎來:“表妹?她是個女人?” “不信?”陸荇捏緊拳頭加重語氣:“你大可親自問她!” 他的視線越過謝緋的肩頭直直落在江半夏的身上,她打著盞燈籠就停在巷口,看樣子站了有一會兒工夫。 “小表弟...你下值了?”謝緋打招呼的手抬起來不是,放下也不是,尷尬的要死。 江半夏輕柔地拂掉肩頭落雪,她還同往日一樣,溫柔沉靜,所有凌厲的鋒芒盡數藏起,讓人很難把她和擅用酷刑的錦衣衛聯想在一起。 “雪大,外面冷,都進來坐?!苯胂脑竭^陸荇徑直推開大門。 縮在門邊的銅錢聞聲沖了出來,仰著毛絨絨的大腦袋喵嗚喵嗚的小聲撒嬌,蹭完江半夏又去蹭謝緋和陸荇,勾起的長尾巴透露出它愉悅的心情。 “小銅錢又肥了?!敝x緋捏了把銅錢的胖肚腩咋舌道:“怎么和豬一樣,一吃就胖?!?/br> 喵嗚!銅錢被摸的不高興,翻身躲過謝緋的咸豬手。 “嘿,幾日不見,小銅錢長脾氣了?!敝x緋下意識的去撞陸荇,但對上那張陰沉沉的臉,他瞬間熄了火。 江半夏重新租賃了房子,這間藏在胡同里被分成兩部分的四合院,前院租給了她后院租給了一個寡婦,寡婦有個讀書的兒子,兩家之間砌了墻,互不影響。 屋子不大卻五臟俱全,江半夏熟練的點了炭盆,請人進屋落座。 謝緋大張著眼睛四處打量,整間屋子擺設很尋常,桌子椅子都是一般貨色,博古架上放的不是珍玩而是些書籍,再往后看一架屏風擋住了視線,隱約能見里面床帷的顏色。 ——是月白色,上面撒著碎花??磿?/br> 她喜歡這樣的顏色?謝緋突兀的想。 泥爐上的水咕嘟咕嘟的響著,熱蒸汽交匯在冰冷的空氣中,騰起一陣又一陣的霧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