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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怕惹上官家,就怕粘上賊人。 揚州碼頭上貨船林立,熱鬧非凡,絲毫看不出受災的痕跡,大船小船擠在一處,又是下人又是下貨,沿岸叫賣聲喧盈耳。 “等等吧?!苯胂臄r住何喬倚:“等他們下完了我們再下?!?/br> 她不想這個時候和謝緋碰到,因為很難解釋他們為什么在這里。 船外喧囂的碼頭,熱鬧的人群,好似過節般熱鬧。 “老大,人走了!”何喬倚招呼著江半夏上岸。 他們的船是貨船,又因為時辰趕得不對,離正兒八經的岸還差一大段距離。 幾個人跳上船與船之間搭擱的木板,挨邊往岸上挪。 “那是什么?”范清雋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岸邊用鮮花裝飾的小船。 何喬倚也跟著驚訝道:“這艘船上全是鮮花,太好看了吧?!?/br> 江半夏聞言踮起腳尖往那處小船看去,就見碼頭岸邊圍滿了人,沿岸的樹上也掛滿了人,密密麻麻,蔚為壯觀,這架勢和看錢塘江大潮有一拼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龍王? 靠近岸邊的人群中有一處顯眼的空地,空地上擺了法壇,看法壇的樣式,似乎是道人擺的,可又不太像。 這時人群突然動了,硬是在人海中讓出條窄道,隨著人群的移動岸邊穿彩衣吹打的班子開始奏樂。 嗩吶、槌鼓咚咚地聲音不絕于耳。 曲調熱鬧喜慶,看過娶親的都知道這是迎親的曲子。 “感情今個是有人結親啊?!焙螁桃心﹃掳?,他想起河州的那場‘驚心動魄’的婚禮。 三人站在兩船之間的隔板上,打算等人群散開些再上岸。 “來了!”何喬倚指著遠處鑲在人海中的紅頂花轎:“新娘的轎子來了!” 一個地方一個婚俗,江南有些地方的婚俗是游花船,走石橋,可擺祭壇的婚俗還是頭一次見。 “他們要在水邊拜天地?”范清雋只見過在水邊拜龍王的,沒見過有人拜天地,看這運河兩岸熱鬧的情況,恐怕是大戶人家結親。 江半夏搖頭,她指著不遠處祭壇上的牌位道:“這不是活人的婚禮?!?/br> “難道是ming婚?”何喬倚張口就來。 “不是?!苯胂闹钢哆厹\水中站著的婦女:“她們手中拿雞,這個時節祭的應該是龍王,婚禮自然也是為龍王舉辦的?!?/br> 奇怪的風俗讓范清雋來了興趣,詢問道:“越往南風俗越奇異,聽說極南沿海的村落,女子頭婚必須要和一棵樹共結連理,這里也是這樣的嗎?” 江半夏搖頭,兩者根本無法相提并論,前者能活命,后者連命都沒有。 紅頂花轎落在祭壇外,新娘被兩個壯實的婆子扶出轎子,身體軟趴趴的半拖在地上,似咽了氣般。 圍觀的人滿臉興奮,比過節還熱鬧,男女老少抻長了脖子去看,生怕錯過細節。 就在這時,人群中跑出一對瘦弱夫婦,哀聲嘶嚎的追趕著新娘,他們表情悲戚,和心肝肺被割了一樣。 然而還沒等他們嚎出聲來,滿臉橫rou的婆子罵罵咧咧的沖出,硬是拽著夫婦兩不讓上前。 祭壇上除了新娘,還有位穿白袍帶白巾蒙白紗的女人,她手里拿了根纏白布的鞭子,那鞭子細小不同于往常所見的牛皮鞭,似乎是專門特制的一種法器。 只見那全身披白的女人在祭壇前念念有詞,不時拿鞭子抽打著新娘,新娘被喂了迷藥,好似死了般一動不動。 念禱詞,做法的時間很短,只新娘很快就被婆子綁上花船。 “全身披白,不是死爹就是死娘?!焙螁桃邢购f道:“要么就是喪門星托生?!?/br> “要我說,這些人就是閑的無聊,堂堂龍王哪里需要老婆?!焙螁桃信ゎ^轉向江半夏:“您說是不是,老大?” 這一扭頭,嚇了他一大跳:“哎?老大,你要干什么?” 江半夏脫了外袍并著包袱拋給何喬倚,囑咐道:“一會兒城外土地廟見?!?/br> “哎?” 說完就一猛子扎進了河里,濺起的水花揚在何喬倚和范清雋的臉上,她像條魚一樣三兩下就竄遠了。 范清雋抹了把臉上的水漬道:“游的真快?!?/br> 載著新娘的花船順水飄至河心,這艘花船是特制的,底子用葦草編成,葦草吸水后會變沉,等船到一定位置就會沉下去。 新娘和船綁在一起,自然也會一并沉下去,說是嫁龍王,其實是去見閻王。 沿岸邊上的百姓不肯放過龍王娶親的任何一個細節,各個探長了腦袋往河中心看,心里默念著沉沉沉,都等著看最后一步‘禮成’。 突然,花船旁濺起浪花,只見河中鉆出個女人,那女人烏黑的長發散在水中,好似一匹光滑的絲綢,岸上的人驚了。 “水...水鬼!”有人驚慌失措的大喊。 人群瞬間沸騰,江半夏下意識的往岸上看去,她本身就生的艷麗,顧盼間眉眼生輝,比那話本里的水鬼要更加香艷。 岸上眾人驚艷不已,等再看時,河心處除了翻滾的浪花,哪里還有什么水鬼、花船。 剛才那一幕好似夢境。 有人結巴道:“龍王...龍王是個女的!” 如此荒謬的說法居然還真有人信,一傳十,十傳百,揚州城市井里都在瘋傳這段運河的龍王是個女的。 --